47△改5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fgSP5WWMt
在告別我之後,優一停下腳步,陷入沉思,無面貌的人形如同縮時攝影劃過他的視野,止水般的內心絲毫不受外界干擾。
「那麼接下來就只剩她在哪裡了,哈哈,好像跟剛才的情況完全相同呢。不過我知道,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事物,閉境的創造者是想讓我們成為熵減的存在,所以我們的試煉必然要反抗熵增的日常。要如何將混沌化為涇渭分明的狀態?就是將時序倒反。不過單憑我一個人無法改變人類的集體潛意識,更不用說去改變平行世界的時序,但這個世界還有其他疑點,就像我最開始的時候看不見那些影子一樣,水底下還有另一個世界。」
他注意到自己腳下的那層膜
「或許那並不是因為我的出現而發生的變化,而是因為這個閉境是由許多不同的平行世界互相交疊而成,就像膜宇宙那樣,雖然那是次元的疊合,但是在這個閉境上或許也能用這個理論來說明空間的交疊,自身意識所在的頻率會影響到自己所能觀測到的世界,也就是說只要改變意識所在的頻率,我就能觀測到我所希望的可能性。那麼她會因為我觀測的平行世界不同而消失嗎?我認為不會,我們是這個閉境的異物,理應會掉入同一層平行世界,而我們之所以能觀測到不同平行世界正是因為我們的意識和其他的平行世界同步了,要從一個世界移動到另一個平行世界沒有很大的力量是做不到的,就像是我無法墜入水中一樣,而我之所以能被撞倒就像是騷靈現象一樣,是世界之間膜的排斥,怪不得我總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相似,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所以只要阻礙消失,我就能看見『和我處在同個平行世界』的她了。至於要如何改變意識的頻率?我進來的時候改變過一次,那是在我初來乍到,逐漸習慣這個世界的時候,那麼我只要朝著自己加諸只屬於我的常識,不要理會這個閉境的法則,我就能改變我能觀測的事物。」
優一緊閉雙眼,聚精會神地改變自己的認知,一般人或許難以理解,但對於自我意識強烈的他來說,他的想法可以自然而然扭曲他對外在事物的認知,這也是為什麼他總是不能跟其他人好好溝通的原因,正因為他們所觀測的世界本就不同。
「我不會屈服於日常,一切都是由我做主。雨是水,所以從水多的地方來也是理所當然的吧,雨下太多會積水,很深的水會將光線散射,變成如海洋般湛藍的色澤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天空會被水積滿而放晴,太陽會發出灼熱的光彩可以將地面上、水中的影子一掃而盡,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我眼中所見的就是這樣的景色。」
他倏地張開雙眼,目光如炬,他並未懷疑心中的錯誤,世界也因此回應了他的期待。
一陣轟鳴,雨開始從水面降向空中,水簾舞動猶如極光,陰霾的雲朵逐漸融化。隨著雨聲散去,墜落的雨水將天空填滿蒼藍,無溫的太陽頓時散發暖意。彩虹橫跨天穹,清新的氣息拂過優一的鼻尖,帶來一陣搔癢,那是在混濁的日常之中不曾想像過的舒暢。無面的人形在光明之中隨著雨水散去身影,清澈的大洋倒映著明媚的天空,如藍寶石閃耀光輝,平靜的鏡面只要有一絲波動便會產生漣漪。優一順著同心圓,找到了倒插在水下的她。她的腳底依舊在這邊的世界,即使她想要消失,心中的某處卻無法捨棄那最後的一絲希望。
……
好想就這樣消失,如果是現在肯定不會有人在乎的吧。身旁的人正逐漸離我遠去,即使不斷堅持最努力的失敗,肯定也不會有人看著我吧。
他在那裡,為什麼呢?即使外貌不斷改變,我也知道那個人是他,如果我消失會給他添麻煩的呢。
果然,到最後還是只能順從別人。世界果然很討厭我呢,總是在最後一刻將我的決心粉碎,給予我謊言般的救贖,但萬一那是真實呢……他已經在如此多次的閉境之中拯救我,應該給予機會嗎?每次的期待,總是換來更大的失望,但是……這樣也不錯吧,不論如何我都不會有所損失,這樣就夠了。世界如果討厭我,就會讓現實不照我的期望發展,這樣我就能半途而廢了吧,付出一點努力,為了半途而廢,我就是如此可悲的存在吧,不過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就這樣沉溺於謊言之中吧。
少女T抬起她的手,打破水鏡,拚命伸向那份虛幻的希望。
……
隨著灌注全力的一拉,鈴音的世界跟著顛倒了過來,碧海一線的世界映照在她的眼中,與時崎市灰色的海洋不同,她是第一次見過如此清澈的藍,她大口吸著透明的空氣──與平時那些混濁陰暗的空氣不同,臉頰也因此泛起潮紅。
優一看著眼前的少女,黑色的中長髮被水打溼而糾結,晶瑩剔透的水珠讓暴露在外的肌膚閃耀光芒,隱隱約約的肉色從粉色連衣裙透出。優一目不轉睛盯了一會兒之後發現少女也在盯著他,便下意識把視線移向遠方的境界線。
他清了清喉嚨,為了化解尷尬,他率先向少女T提出質疑。
「為什麼妳總是不願主動去改變些什麼呢?如果妳能踏出一步,我就能更早找到妳了吧,這樣我們也能更快離開這鬼地方。嘛,不過不論妳變成什麼模樣,在哪個世界,我都會找到妳,然後拯救妳啦。」
少女T低下頭,將左手舉在胸前,她又再次對自己的決心感到沮喪,改變談何容易,但那些都是未曾真正改變過的人才能說出口的妄言。
「在這裡有什麼不好的嗎……不論在哪裡,我的願望都不會實現。如果可以在這裡消失掉也是一種幸福吧。」
即使話語中蘊含著低沉的力量,但脆弱的決心只能依恃著海風,到優一那裡時,大概只剩下哀怨的漣漪了吧。
「妳怎麼知道什麼都不會改變呢?」優一知道他並沒有問出這句話的資格。正因為他不願改變,他才會在這裡躊躇不前。
「我也想要改變啊……可是在那個前方,我什麼都看不見,就算改變了,失去的事物也無法挽回了,如果一切都能重來,如果一切都不曾改變,那麼就不需要改變了。」少女T眼中的閃閃淚光被豔陽照得格外炫目。
「即使如此,妳還是渴望改變吧。不然在我靠近的時候,妳不會露出那樣的眼神,也不會握住我的手吧。」
少女T只是繼續垂著頭。
「那麼就相信我。相信我可以成為你的前方。不管幾次,我都會拯救妳的。」
他緊緊握住少女T那對嬌小的雙肩,炯炯有神的雙眼昭示著他無可動搖的決心。
「不面對也是一種面對,所以妳不需要為此感到羞愧。」
「為什麼是我?我不懂……」即使這個問題在她的心中盤據許久,也有不少人給過她解答,她依然對這樣的自己感到不自信。
「欸……今天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問題了。」
優一無奈地嘆了口氣。
「因為在這個世界裡只有妳一個人,如果還有別人的話,我也會去拯救他們。但是妳可別誤會,只要讓我遇見了,我就會嘗試去拯救,我可是很執拗的,所以到最後我還是會去拯救妳,我就是隻緊咬獵物不放的孤狼。」
少女T自認沒有資格成為任何人的唯一,卻又渴望被需要,輕如鴻毛又如鉛球般沉重的話語和如此矛盾的心境產生了令人意外的化學反應。本該無法打動任何人的話語,唯獨對她起了作用,宛如兩個緊緊咬合的齒輪,正推動她那過於沉重的心。
「是……這樣嗎?是……這樣呢。」
伴隨著含糊不清的回答與臉頰上一彎皎潔的新月,純白的光芒再次綻放,將他們吞進溫柔的花蕾之中。
或許是時候做出點改變了,或許,真的只是或許,他能成為我的神也說不定。
「果然不該做多餘的事呢,不過由謊言構築的羈絆,肯定維繫不了多久吧,到最後肯定什麼也不會改變。妳仍舊無法理解心的意義,以及終將做出的抉擇。」
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qdfhBxc1v
……
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TNDhmN97I
雖然現在的閉境已經不再如此讓她感到痛苦,但誰也無法保證不會有變數發生。那一成不變的世界依舊困擾著他們,宛如要讓人迷失自我的感受、某種古老的感覺仍不時包覆著她,就像有一層膜將她與世界隔開,讓她難以堅持自己的執念。
現實中還是沒有人能理解她的痛苦、或許下一次做夢就會消失的恐懼,這兩團烏雲即使有那個人也無法將其消散。關於閉境她想瞭解更多,這樣或許也可以幫上那個人的忙。即使他總是說拯救她是他的自私,但每次都是她受到拯救,或許哪天他會反悔也說不定,這成為了她心中注定無法拔除的一根芒刺。她想要有所償還,至少讓雙方拯救與被拯救的比例看起來不是一面倒,不然她肯定又會再次被拋下,回到那個誰也不在,無法言喻的痛苦之中。
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D4t9VQp4b
必須找到改變的契機才行,但該怎麼做?靠自己站起來是不可能的,我沒有辦法只為了自己就做到這麼厲害的事……但是如果能透過改變而讓這個狀態保持不變,或許就能有所轉機也說不定。身旁沒有任何人願意相信我,真司、母親、理愛都沒辦法,望的能力也無法解除閉境。彩花呢?她總是默默在我身旁,即使我總是帶著面具,她卻並未離開,也並未嘗試打破我的謊言。或許……或許……我不知道,只是她不會因為厭煩而離開我吧,如果連她都離開了,我的身旁真的就一個人也沒有了呢。
不過……我也是一直都只有一個人呢……真正理解我的人一個也不存在吧。所以就算失去了也沒什麼。
可是……可是果然還是會因此感到害怕,被重視的人嘲笑,被忽視,被拒於往來。但是,我真的好希望有人能給我指引,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吧。
天邊的微曦刻畫出山脈的漆黑巍峨的輪廓,沉甸甸的天空尚未醒覺,等待著她的又會是那如檸檬酸辣刺眼的太陽了吧,但在這之前的溫煦還能持續一段時間。
ns 15.158.61.54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