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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哼哼♪」
日上三竿,天穹湛藍,優一哼著歡快的曲調,在見津的商店街執行他的日常巡邏。
雖然他的外觀看起來和平時沒兩樣,但思緒早就飄到了九霄雲外。
能在夢中找到他想追求的真人種──與旁人種不同,擁有心的存在,讓他格外興奮,更別提他還主動跨出一步,吻了她一口。即使到最後他依然沒看清她的外貌,他還是說服自己以她的性格和語氣來看,應該長得不錯,至少眼睛就他看到的部分是好看的,而這也讓他特別開心。
在閉境發生時那股令人厭煩至極的躁動蕩然無存,身體也輕盈了起來,他不再需要為了讓綾看見他的改變而巡邏,一切都變得更加美好了。在拯救夢中的她時,他終於得到了以往拯救他人時都得不到的滿足。出發點是錯誤的那又如何?至少有人確實是因他而得救的,在體會這份甘美的回報之後,拯救他人似乎就不再是個令人厭煩的日常作業,被他人所需的感覺填滿了他的心,甚至因此萌生了使命感。
只是,在這過於美好的包裝下,他的潛意識正冥冥之中迫使他重複著過往的行為,他得在這段過程之中,盡可能與他人接觸,越快找到夢中的她越好,若是這份感情無法延續下去的話,他的心一定又會再次回到綾的身上,即使他尚未意識到,但他的身體率先行動了起來,這份焦急轉化成了高昂的亢奮,為的是讓他不要注意到糖衣的內側,或許在那些自我剖析與說服自己的理由之外,如今他仍在街上巡邏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吧。
繞著繞著,他來到見津稻荷前,老宮司正費力地替換拜殿中裝飾用的稻捆。
優一心情正好,他欣然上前,一手將老宮司手上的稻捆抱在胸前。
「我來幫忙吧,老爺爺,搬這麼重的東西,閃到腰可就不好了。」
老宮司一看到是熟悉的面孔,擠了擠滿是皺紋的臉龐,發出牙齒漏風的笑聲。
「喔喔──,是你啊。哎呀,果然還是年輕人有力氣,那就麻煩你啦。」
在老宮司的引導下,優一將稻捆一個個搬到置物室中排列整齊。老宮司熱情地端出清茶,他們坐在神社的一角閒話家常。對優一來說,他並不討厭和長輩說話,畢竟他總是能從老人家口中得知書上不會記載的奇聞軼事,關於「異象」的事更是如此。
老宮司豪氣地將杯中的茶喝乾,接著說道。
「小夥子,謝謝你啦,哎呀,如果我家孫子也能和你那麼能幹就好了。」
聽到他人的讚美,優一心中很是高興,嘴角止不住上揚。
「這種小事輕鬆啦,我多少也是有鍛鍊過的,再重個十倍都不是問題。」優一擺出大力士的姿勢,拍了拍自己的上臂。
老宮司被他的反應逗樂,笑得彎了腰。
「哈──哈──哈──,小夥子,太過自信的話小心狼狐找上門喔。」
「我有聽過狼狐……但這種怪異現在還存在嗎?」優一好奇地問道。他曾聽說過狼狐是偷取他人自信的異象,但和其他異象不同,狼狐一點科學理論的基礎也沒有,再加上他從未見過,他不禁懷疑起這種生物只不過是個隨處可見的民間故事。
「當然啦,即使現代多了些花裡胡哨的東西,時不時還是會有些小兔崽子受到狼狐侵害,拜託我幫他們驅邪呢,呀哈哈。」老宮司爽朗地笑道,話中藏著幾絲輕蔑。
既然老宮司都這麼說了,質疑也沒有意義,相信的人永遠都可以舉出各種撲朔迷離的例子來佐證,要一一將這些例子駁回得花上大把精力,優一並不是如此好事之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那就討個應對措施吧,他的心中是這麼打算的。
「這樣啊,那如果真的被狼狐纏上要怎麼辦呢?」
「只能灑灑鹽,放個稻禾壽司祈禱牠把拿走的東西還回來吧。」
老宮司隨興的態度讓優一有些錯愕,他繼續追問。
「沒有可靠一點的方法嗎?這裡是神社吧,可以請神來幫忙吧?」
老宮司又笑了起來,他乾癟的笑聲彷彿在嘲笑優一的無知。
「哈、哈,狼狐的本性是狐狸呀,怎麼可能老實做交易呢?我們只能防範,狐狸怕狼,看到鳥居前面那兩隻石狼了沒有?那就是用來嚇唬牠們的,不然你有見過哪個稻荷神社前面是擺狼的呢?就是怕放狐狸會把狼狐引來啊。」
優一沒有接話,他呀然地看著這位年近古稀的老宮司,據他所知神官應該會唸經作法,驅邪祈福才對,怎麼對上狼狐就只能兩手一攤,順其自然了。見空氣陷入沉默,老宮司睜開瞇細的雙眼,氣氛頓時有些嚴肅。
「而且……我們之所以信仰神明並不是因為神明存在,而是能有所寄託,神明不能幫我們解決任何事啊,只是讓我們相信自己有神力加護,讓我們能把事做得更好,或許這就是神明真正的力量吧。」
優一還是第一次見過說自己不相信神力的神職人員,正當他打算追問下去時,老宮司似是看透了他,整理裝著茶具的托盤。
「哎呀哎呀,我差不多該走了,再繼續休息下去待會兒又有人要嘮叨了。總之,小夥子啊,只要謙虛點狼狐就不會找上門啦,不是什麼大問題。」他那古怪的氣息盡然散去,如平常和藹可親的笑容掛在臉上,他朝優一揮了揮手,旋即轉身離去。
優一微微擺動半舉在空中的手,目送他走向社務所,縱使他對老宮司感到好奇,但他並未忘記他的目的。
「狼狐嘛……應該和綾要找的『落日神隱』沒有關聯吧。總之,該回學校了,如果夢中的她也是學生,那現在應該也在上課才對。」
他步出神社,瞥了眼立在鳥居柱子旁的石狼,那斑駁頹圮的模樣不禁讓他懷疑起老宮司所說的,但隨著他騎上腳踏車往學校的方向駛去,他的心思也隨著不斷轉動的鏈條回到即將到來的期末測驗上。
「欸……期末要到了,多少得聽一下要考什麼才行,不然這學期第一名都給綾拿去了,如果夢中的她是我們學校的人,得讓她見到我的英姿才行,到時候,她就會用欽慕的眼神看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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