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將近，眾人都已經換季。宮裡的冬天最是難熬，無寵小主用度一旦被克扣，缺少冬衣及火碳，真有機會活活冷死。幸好妍貴妃對我多加照顧，六宮局從來都不敢怠慢我，才讓我能安心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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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妍貴妃的好意也非天賜之福。我上次勸毓妃插足黨爭後，妍貴妃就召我過去，責問了一番：「本宮與麗貴人的事，定是你洩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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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矢口否認：「非也。麗貴人行事高調，她拜訪娘娘之事，自然闔宮皆知。嬪妾雖時常拜訪各宮小主，但都只是贈禮，絕未洩漏半點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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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貴妃瞇起雙眼，用冷得刺骨的聲調質問：「若不是你，毓妃怎會借她父親的吏部職權，向本宮的哥哥施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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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穩住心神，彎起唇答：「娘娘，毓妃向來妄圖與娘娘爭名奪利，她又早就投靠西黨，這都是勢在必行之事。嬪妾不過是開誠布公地推了一把，以博毓妃信任。娘娘不是囑咐過嬪妾要接近毓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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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貴妃怒意消了些，但還是不服氣地責怪：「毓妃此番行事迅速，打了我們個措手不及。多虧了你，現在趙家人人惴惴不安，不敢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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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光想着牽制鄭羨，不自覺就做得太過火了，可是還來得及亡羊補牢。我思考片刻後，擬出新計劃：「嬪妾父親是國子監祭酒，從前雖可替東黨招攬賢才，但也無法左右他們的官職。現在嬪妾得了毓妃的信任，嬪妾就可借吏部之手，助東黨學士平步青云。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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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貴妃斜眼看着我，不作言語。我見狀，就跪下表忠心：「嬪妾知錯，嬪妾應當先與娘娘商量的，只是事出突然，來不及先知會娘娘。求娘娘饒恕，嬪妾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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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貴妃這才親自扶我起身，嗔笑：「諒你也不敢背叛本宮。只要你好好為本宮做事，本宮自不會虧待你。你也見識過莊太后的手段吧，可是本宮告訴你，本宮的手段，可比莊太后更陰狠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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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以為然，只多說幾句好話，就趕緊回配殿。我修了家書一封，告訴祁碩甫毓妃之事，讓他多給吏部舉薦學生。人選方面，不宜是分明的東黨人，但也絕不能選忠於西黨的。不過祁碩甫如此機智，大概不需我多費唇舌，也清楚該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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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量再三，還是決定通報司令。我用反切法述說毓妃與麗貴人之事，又概述了我向妍貴妃提出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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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好信後，支開了梨欣和彩芸，然後潛行到建福宮。建福宮在壽安宮後方，離長樂宮不近。為了掩人耳目，我還得先繞過西六宮，當真是長途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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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建福宮內東轉西晃，嘗試摸熟地形。我登上積翠亭，俯瞰整個建福花園。突然，玉壺冰旁竄出一個人影。我趕緊蹲下，靜觀其變。那人影大力搥打着某棵大松樹，還邊打邊喊：「去死！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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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若木雞，完全摸不着頭腦，但又怕她引來侍衛。只好躲在山上，進退不得，獨個乾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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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然，另一個人影從延春閣走出來，並停在松樹旁。我一陣好奇，緩緩走下山以走近他們，試圖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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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熟悉的聲音正慌張叱喝：「你是誰？關你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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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見兔而顧犬：出自《戰國策．楚策．楚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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