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妃瞇起眼睛,怪腔怪調:「原來麗貴人也懂得禮儀。」
鄭羨不解其意,微微側頭問:「娘娘此話何意?」
陶慧瑜搶先開口:「姐姐平常來永寧宮找溫姐姐,可有先拜見毓妃娘娘?」
鄭羨見陶慧瑜插嘴,氣急敗壞地數落她:「我與娘娘說話,你是什麼東西?竟敢插嘴!」
陶慧瑜怯生生地後退,毓妃卻拉着她,並呵斥鄭羨:「住口!本宮還沒開口訓斥陶妹妹,你就趕在本宮前頭教訓其他嬪妃。麗貴人眼裡可還有尊卑貴賤之分?」
鄭羨見我倆站在毓妃身後,頓時明白了自身處境。她壓下聲調:「娘娘,您千萬別聽信讒言。娘娘仔細回想,嬪妾何曾對娘娘不敬?定是有人從中挑唆,想讓娘娘針對嬪妾啊!」
毓妃不算精明,她卻未必自知。其實愈是愚鈍之人,就愈忌諱被人罵笨。果不其然,毓妃立刻怒氣衝天:「麗貴人言中之意,即是本宮愚笨,可輕易糊弄吧?」
鄭羨連聲否認:「嬪妾完全沒有這個意思!求娘娘明鑒!」
毓妃哪肯聽她解釋,直接處罰:「麗貴人以下犯上,出言無狀。你就閉門思過,抄錄《女四書》十遍後,再交予本宮吧!」
毓妃無協理六宮之權,頂多只能罰她抄書。所謂「閉門思過」,也不是禁足,只是叫她除了晨昏定省外,別時常外出而已。
鄭羨還想辯駁,是一旁的溫御女緊拉着鄭羨,鄭羨才閉上嘴巴。官大一級壓死人,毓妃始終身居高位,鄭羨再不服氣,最終亦只可屈從。鄭羨心不甘情不願地領了罰後,就出了宮門。
毓妃方才大動肝火,平靜下來後便覺頭暈,需要休息。我與陶慧瑜便先行告退,來日再訪。
之後,我三天兩頭就去一遍永寧宮,與毓妃亦變得熟絡。
某日,毓妃告訴我,鄭羨已把抄好的《女四書》上繳,也開始到處拜訪。我拾人牙慧:「麗貴人喜歡接貴攀高,為人虛情假意,居心叵測。娘娘上次責罰了她,娘娘可要當心她記恨於您。」
毓妃滿不在意地輕笑:「本宮上次罰了她,她肯定知錯。她最近都不敢來永寧宮了。」
我暗叫不好,要是她倆和好了,那我先前的心機不就白費了?我暗暗思索一番,然後出言試探:「娘娘貴為妃位,教訓嬪妃是應當的,她自然無話可說。但麗貴人長兄可是三品武官,娘娘不怕她動用家族力量,報復娘娘嗎?」
毓妃一頓,似乎未想過這層。我見她猶豫,就乘勝追擊:「她還一直巴結妍貴妃呢,估計是想趙家用兵部之權助她長兄步步高陞。」
毓妃不滿地撅嘴,語帶怒意:「趙家結黨營私也不是第一天的事了,但麗貴人剛進宮,就敢在宮裡行這種勾當,真是膽大包天。本宮定要稟明皇后娘娘,讓娘娘作主。」
皇后為人正直,又忠於皇室,一旦她得知此事,定會對鄭羨反感。不過皇后深謀遠慮,未必會即時出手,但只要鄭羨受到制肘,對我來說必然是好事。
我記得,毓妃父親是吏部左侍郎。吏部掌管文官升遷和考功,只要吏部向兵部武選施壓,估計趙家就不敢徇私。畢竟,趙家早與聿國談攏,鄭家充其量只是輔助,可棄如敝履。我就不相信,趙家會為了鄭家,公然與吏部作對,賭上自身仕途。
我先前以為毓妃無黨無派,但從她方才的反應來看,似乎早已歸順西黨。既然如此,那不管我是否向她進言,都對東黨毫無影響吧?
我算計一番後,低眉斂目地說出建議:「娘娘可曾想過助家裏一臂之力?娘娘與妍貴妃平分秋色多時,東黨早已對娘娘頗有微詞,哪怕娘娘不招惹趙家,趙家也未必會放過娘娘。朝堂局勢瞬息萬變,娘娘不光可以告知皇后娘娘,亦可動用家族力量,阻止兵部武選與鄭家同流合污,以防東黨染指兵權。只要娘娘的父親有功,將來便可升官進爵,讓族人百尺竿頭。」
毓妃眼神泛起神采,顯然被我打動。我再三要求她保密今日之事。她心懷感激,與我又再親近不少。我務必要令她與鄭羨水火不容,於是又數落了鄭羨幾番,之後才安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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