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田衣少女轉過頭來，又看一眼已經走遠的三人，輕嘆一口氣後才問：「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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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堆起笑意問：「我見姐姐衣着別致，想來是有識之士，冒昧前來結識，不知姐姐是誰家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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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田衣少女緩一口氣，掛上笑容答：「我叫陶慧瑜，家父是中書省左丞相。天下女子都愛妝扮，一件水田衣而已，談不上什麼見識，姐姐謬讚了。未知姐姐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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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她如此謙虛，但這左丞相可是正一品大官啊！而且是有實權的高官，我還以為她只是普通世家千金。我得趕緊平復心情，莫要失禮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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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裝平靜地應：「我叫祁若嵐，家父是國子監祭酒。姐姐不用自謙，這水田衣別出心裁，定能助姐姐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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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慧瑜點點頭，聳一聳肩後說：「多謝姐姐。剛剛與我一起的是我長姐，她與鄭姐姐、溫妹妹都走遠了。家父交代過我們要相互照應，我得先去尋她，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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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施禮後就急匆匆離開了。我猜想，鄭秀女必定時常這樣打發她，估計她早習慣了，也不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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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內監已喊了我的名字，我便不作他想，只速速前去初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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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女初選中，眾人需自我介紹，口齒不清的會被淘汰。只能說，祁碩甫真有先見之明，早就囑咐我改掉口音。過去數月，我每天跟周嬤嬤練習，早就說得一口純正京城官話，通過初選自然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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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選後是次選，秀女需要走幾步，儀態欠佳的會被淘汰，入選的再逐個入內室檢查，若有明顯傷疤或缺陷也會被淘汰。我進入內室前，已聽到好幾名少女的抽泣聲，使我不由得緊張起來。我以為這過程會非常不適，但出乎意料，當嬤嬤得知我是祁家小姐後，態度立刻變得溫和，只隨便看了一眼便檢查完畢。先前周嬤嬤告訴我，嬤嬤可是會毫不留情地檢查秀女下體的。幸好祁碩甫早就買通他們，才讓我少遭些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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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選後，我又回到院子裡等待。方才遇到的幾名女子都還在，但陶家姊妹和淡粉少女的臉色都不太好，想來嬤嬤並未留手。那紫衣少女家世顯赫，嬤嬤自然會客氣些。但陶慧瑜明明志在入宮，她父親又是一品高官，為何不學祁碩甫般疏通奴才？至於那鄭秀女，我確實不知她是什麼來頭，竟敢使喚丞相之女。而且，她似乎與誰都交好，但乍看又不甚友善，真叫人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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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爾，鄭秀女盈盈走向我，禮貌地問好：「姐姐好。我叫鄭羨，家兄是都指揮僉事。未知姐姐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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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指揮僉事好像是三品武官。可是東黨和祁碩甫都屬於文官，我對武官也不太熟悉。我不知她有何目的，唯有保守應對：「姐姐好。我是祁若嵐，家父是國子監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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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羨眨眨眼，然後用眼色瞟了陶慧瑜一眼，試探道：「姐姐似乎與陶家庶次女走得很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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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羨大概以為我與陶慧瑜結交，是被她的出身所誤。陶慧瑜的確沒說自己是庶出，但尋常的大家千金也不會把嫡庶放嘴邊。這鄭羨先前已擺臉色給陶慧瑜看，現在又刻意過來說這些，大概是想排擠陶慧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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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鄭羨不安好心，但她結交甚廣，或許探聽到特別情報，於是我試探回去：「哦？姐姐似乎與陶家姊妹交情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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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羨眼神閃過一絲不快，但又旋即微笑說：「我與陶家嫡女算是密友。陶家其他姊妹，我頂多只是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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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笑答：「呵，我見姐姐交遊廣闊，能與各家秀女打成一片，才以為你們也很熟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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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羨略為尷尬道：「姐姐説笑了。我鮮少外出，今日難得能見上眾多千金，只覺大開眼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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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鄭羨真是難纏，明明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卻偏要多加掩飾，還要死皮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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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欲與她多言，又怕得罪她，只好找個由頭告辭。我剛擺脫了她，就聽到內監喚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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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跟上殿選的隊伍，準備首次面見我的未來夫君——皇帝張祐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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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妖姬臉似花含露：出自陳叔寶《玉樹後庭花》。
2.選秀過程參考了紀昀《明懿安皇后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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