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貴人中毒後，我曾探望她。她已不像宴上初見般美麗動人，反而瘦骨嶙峋，臉色日益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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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臥床休養時，反覆唸着「阿修」及「正翰」。她有病在身，兒子卻不能在膝下盡孝，更叫她一蹶不振。之後我拜訪過她幾次，但見她已變得神智不清，便不敢再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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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佳貴人，我還拜訪過毓妃。記得剛進宮時，人人都道她與妍貴妃分庭抗禮。短短數月，後宮形勢翻天覆地。宮中皇嗣稀少，雖然毓妃再無法生育，但她畢竟育有三位公主，除卻皇后和妍貴妃，後宮最矜貴的嬪妃便數她了。而且，我發現毓妃的性子溫和，平易近人，讓旁人覺得舒坦，可就是太善良熱心，喜歡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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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與陶慧瑜作伴，到永寧宮拜見毓妃。我一進殿，就說明來意：「嬪妾進宮數月，除了在皇后娘娘宮裡和上次在壽安宮外，嬪妾還未正式拜會娘娘，真是太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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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妃輕拍我的手，和善應答：「有心了。前陣子本宮需要休養，不宜見客。你們現在特地來拜見，還算懂事。反而那麗貴人常來永安宮找溫御女，卻從不給本宮請安。麗貴人正得聖寵，還如此不知禮數，她怎配侍奉皇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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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慧瑜輕抿嘴唇，遲疑着說：「麗貴人自恃家世好，向來都目中無人。嬪妾幼時已認識麗貴人，她從小便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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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刻意抹黑她：「正是。選秀時，她已對陶妹妹頤氣指使。大家同為秀女，她卻唯我獨尊，對他人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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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慧瑜配合着演戲，飽含熱淚地阻止我：「姐姐別說了，我們不要讓娘娘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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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慧瑜那眼淚欲下不下的模樣，當真我見猶憐。毓妃見狀，着急地說：「不妨。快告訴本宮，讓本宮為你們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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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推陶慧瑜的手臂，假裝勸說：「就是呀，妹妹定要告訴娘娘。娘娘通情達理，又仁慈善良，肯定會幫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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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慧瑜潸然淚下，哭訴着：「麗貴人一直看不起嬪妾是庶出，總愛打壓嬪妾。進宮後，祁姐姐看不過眼，勸了她兩句。她不光不聽，還連帶着針對姐姐。都是妹妹不好，連累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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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鹽添醋：「上次在壽安宮，娘娘勸她別再拿嫡庶說事，省得禍從口出。她憤然而去，之後又不來拜見娘娘，估計是不解娘娘好意，說不准還已經記恨娘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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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妃不悅地說：「本宮好意勸她，她竟如此不知好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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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慧瑜與我一唱一和：「麗貴人最愛趨炎附勢，榮貴嬪和雅嬪得寵，麗貴人就常去拜訪。娘娘生下公主後靜養多時，甚少露面。麗貴人怕是覺得娘娘失勢，看不起娘娘，才懶得來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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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妃拍一下桌子，怒斥：「豈有此理？皇宮尊卑有序，豈容她目無尊卑？下次她再來永寧宮，本宮定要教她何謂尊卑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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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繼續說着鄭羨的壞話。不久後，殿外就傳來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我敏悅地辨出，那是鄭羨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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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緊打岔：「麗貴人似乎來了。娘娘可要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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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妃勢如破竹般站起來，說：「當然！你們也來，陪本宮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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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三人一同步出了正殿。鄭羨本與溫御女說說笑笑，但瞧見我們出來後，就收起玩心，遲疑一輪才過來請安：「見過毓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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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遠交近攻：出自《三十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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