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縷的暖陽,透過稠密的樹葉灑落下來,像一束閃閃亮亮的金線,樹葉隨風擺動,樹木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
戴飛戴上耳機,在慵懶的陽光擁抱下,悠閒的躺在草地上,聽著他最愛的古典樂曲。
忽然有人匆匆忙忙走過來叫他,但他把樂曲調得很大,並沒有注意來人的呼叫,直至那個人蹲下來搖晃, 他才慢慢睜開眼,暫停了音樂,瞄了瞄來人。
「戴飛,李警司想見你。」
戴飛「嗯」了一聲,沒理會那個警員,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繼續播放音樂。警員似乎已見怪不怪他這種態度,輕呼了一口氣, 站了起來,往警署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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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稍微散亂的啡髮下,卻長著一張俊美精緻的五官,修長卻不粗曠的身材、厚薄適中的嘴唇、冰冷高傲且炯炯有神的雙眼,不是粗獷型也不是娘娘腔,就像從最標準的少女漫畫中的男主角奪眶而出,用美男子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過了一會,他緩緩的坐起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懶洋洋站起身,彎彎腰,踢踢腿,做了兩個深蹲,舒展了幾下手腳後,停了音樂,把耳機塞回口袋裡,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雙手插袋,慢步向警署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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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來說,他不算是個正式的警務人員,他沒有參與過入職面試,沒有進學堂受訓,但卻擁有警察證件、有著一切職權的存在,沒人能解僱他,除了警務處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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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在警務處處長向警隊多番強力建議下,成立了一個「特殊案件調查科」,調查的範圍主要是處理破不到的懸案,或牽涉特別人物的棘手案件。基於所謂的懸案大多也過了追溯期,即使真的幸運地破了案也追究不了罪犯,所以主攻的還是沒有過公訴時效的案件。
警務處處長強烈推薦戴飛加入成為這個新部門的主管,這個「先例」當然令人十分不滿,各部門的主管也大力反對,先不論署長以「減輕刑事組的壓力」為由而特別成立一個這樣的部門,就戴飛從沒受訓過、根本不是正式警察、還要賦予特權,這幾點因素而爭拗不斷,還僵持了好一陣子後,突然不知是什麼原因,各部門的主管竟然妥協。
說是「特殊案件調查科」,其實只有戴飛和另外兩個人的三人部門,位於警署最入位置的一個房間。這兩名警員,其實是在其他部門中,被主管「指名」調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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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飛拖著施施然的腳步,走到李警官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進來。」
戴飛推開門,禮也不行一個,一屁股坐了下來,「找我嗎?」
他這種態度似乎整個警署也習以為常,李警司雖然對他不滿,但嘴裡沒說出來,等到他破不到案或犯錯,才有足夠理由要求撤銷「特殊案件調查科」這部門,或把這個目中無人的戴飛踢走。
李警司把一疊文件和一張記憶卡拋在桌上,「這個案件從今天起調到你的部門,由你全權負責。」
戴飛瞄了瞄桌上的文件,隨便翻開兩頁看,「嘿,這個案子不是你的精英部門在調查嗎?怎麼突然拋到我手上了?」
李警司沒有迴避他疑問的眼神,帶點囂張的味道說:「稱得上是精英部門,手頭的工作多如繁星,我是看特調科這麼清閒,特意把案件轉交給你,這可是現在全城焦點啊,你不要讓我失望。」
戴飛毫不客氣表示,「嘿嘿,是嗎?該不會是你的部下破不了案,想另找代罪羔羊吧?」
李警司睥睨了他一眼,立刻否認,「當然不是!你部門成立了半年也未見戰績,是時候看看你的實力與這個部門的重要性了。」
李警司一臉假笑,「不過⋯⋯ 如果你真的破不到案也不緊要,只要你低聲下氣說一句,我會和公眾交代這起案件是因維特效應引起的, 所以你不必擔心。」
「哼嘿,維特效應?你是認真的嗎?這種說法能令外界接受?」
「我看你擔心這個,倒不如擔心一下自己吧!如果連特調科也破不到案,我真的找不到理由為什麼要有特調科的存在。放心,你是個新人,破不到案是情.有.可.原吧,我不會因為你破不到一兩件案而撤銷特調科的。」
李警司翻一翻案頭的一堆文件,把其中一份抽出來,「忘記跟你說,今天你部門將會增加一人,稍後會到你那裡報到。真好,你手下又多了一名「猛將」,做起事來應該會事半功倍了吧?」
李警司每句話都有刺,話中有話,別有用心,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經常暗中耍手段,機關算盡,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無奈他在這個警署蠻有勢力的,下至普通警員,上至高官權貴,都有他的朋友或內應,更有人懷疑在他背後有些很有勢力的人在暗中扶助。
戴飛笑著站了起來,執起桌上厚重的文件,禮貌地對李警司點了一下頭,唯有一對不時瞇成兩條縫的眼睛,透露出心內傲睨自若的本質,再步出他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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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放下那堆文件,向兩名部下解釋將要接手的案子。
「什麼?明擺著要我們替他們背黑鍋!」神婆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拿著塔羅牌,「我今天出門前算過,就知道有不好的預兆。」
韋蕊是由情報組調過來的,無論是占卜、星座、生肖、塔羅牌、紫微斗數,任何關於這一類型的,她都精通,所以同事都叫她做「神婆」,亦因如此,在工作上經常令上司對她不滿,結果被降職,更被上司指名調往特調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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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這案子還在炒得熱哄哄,該查的都已查過了,拋給我們幹嗎?」
張雨洋原本隸屬於行動組,天生孱弱,在學堂時勉勉強強合格,但在執行任務時,時常因體能不夠而拖後腿,因此給人起了「孱仔」的外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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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飛沒對兩個沒出色的部下不滿,他覺得即使是一張廢紙也有其用處,他偏不信憑他們解決不了問題,「囉唆叭嗒的也沒用,少說話多做事知不知道!既然轉交到我們手中,起碼要給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孱仔拿著記憶卡插入讀卡器,一邊在電腦前把資料列印出來,嘴巴一邊嘮叨,「不是我們不想,精英班查了三個多月也茫無頭緒,就我們三個人能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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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英班其實是刑事組的代稱,直屬於李警司,亦是他引以為傲的一隊組員,不過為了維護外界對刑事組精英的形像,李警司會有意無意把一些責任推卸給他人,混淆公眾視聽。
在這個警署裡和李警司一樣的人其實不少,這個名為彰顯公義的地方,實質人人都好大喜功,說白了,每個人都只當警察只是一份工作,又有多少人真正為了正義而去當警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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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可取!難道你們不想做點成績出來給人看嗎?難道你們想一輩子都背著絆腳石的稱號嗎?」
神婆放下手中的塔羅牌,在抽屜裡拿出一個羅庚,屈指一算,「你說是不是⋯⋯ 真的有可能是維特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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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特效應又稱自殺模仿,容易自殺的人通常在任何自殺發生之前就聚集在一起,一旦這個群體發生了負面事件,那麼群體的自殺傾向會增加,便會發生集體死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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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飛搖搖頭,他有他自己的執著,「我不認同,至少在這起案件中充滿太多疑點,只用群體自殺來結案,過得人過不了自己。」
談話間,有人敲了門,沒等裡面的人回應便進來,傳來鏗鏘洪亮的聲音,「各位好,我是今天來報到的高明。」
進來的男子身材挺拔,體型均勻勻稱,頭髮短簇像刺猬一樣,五官端正,眉目間有股凜然正氣。
他手掌伸平,右手舉至太陽穴附近的位置,行了個舉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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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飛已從李警司口中知道今天會有人來報到,故意不看文件內容,期待著新同事就算不是個如花似玉的美女,好歹也給一個看得上眼的女子,現在看到的卻是個雄赳赳的男人,美女泡湯,期待落空。
戴飛打量了他幾眼,擺擺手,「我知道了,你一來到就有案件要調查了,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我這個人比較隨性不拘謹,你隨便找個位置做你的工作檯吧。」
他粗略介紹了兩個隊員的名字,「日後你們再慢慢交流,現在你們先看手頭上的案子,雖然都耳熟能詳了,但還是得看一下資料,一小時後再進行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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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掃視了一遍特調科,只成立了半年的辦公室沒有太多文件,空間尚算寛敞,幾張椅子隨處亂放。近窗的位置特別放著一張辦公桌,桌上放著疊得整齊的文件及電腦,還放著一些私人物品,應該是戴飛專用的。
中央有一張長型桌,旁邊有一大塊白板,是討論案件用的。再來是由四張辦公桌拼成一張「田」字形的大桌,是分配給組員用的。
高明一手拿起案件資料,找了一個角落位坐下翻看。
他原隸屬保安部,主要負責要員保護、防範及對付恐怖活動,行動力十足,但他性格大情大性,有時因為心直口快而失言,心裡想甚麼便說甚麼,不太會說稱讚別人的話,有甚麼看不過眼的都會當場說出口。
這種個性令同事們都對他有點排斥,是個會令上司頭痛的存在,因此美其名用升職的理由調派特調科當督察,實質是藉機調走麻煩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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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飛背脊靠在椅子,雙腳抬高擺在桌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開始閱讀手上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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