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分外燦爛,炫目得令人睜不開眼睛。
警署地庫的解剖室內漆黑一片,寂靜得彷佛只剩下人的呼吸聲。戴飛在黑暗中摸索著牆壁,找到燈掣打開,看了看周圍,目光落在床上,發現有一具人型物體蓋著白布躺在哪裡。
戴飛有些奇怪,心裡暗想:今天有屍體送來嗎?那麼雷悅在哪?
一般來說,需要解剖的屍體會由仵工把屍體清潔好,再放在解剖台上等待法醫解剖,不會特意蓋上白布。
就在戴飛走向解剖台,距離不足半米時,蓋著白布的「屍體」一下子坐了起來,把戴飛嚇了一大跳!
這些日子以來,他見識過各式各樣的屍體,聽雷悅說,屍體裡會殘留氣體,氣體排出時就會造成屍體微微抽動或發出聲響,有時候會偶爾動一下或突然「說話」,這不奇怪,但這樣直接坐起來的實在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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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布從「屍體」身上滑落,露出了裡面的「人」,居然是怪杰!
戴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可被嚇得夠嗆,「我靠!你沒事跑來這裡裝什麼屍體啊?沒事躺在解剖台上也就算了,還給燈關掉,更惡趣味是蓋上白布,你是在嚇誰啊?」
差點被怪杰嚇死的戴飛,為了緩解情緒,連珠炮發地一頓罵!
怪杰睜開雙眼,目光中透著一絲疲倦,嘴裡喃喃自語地不知在說著什麼夢話。
他雙眼視線看向前方,但是眼神卻沒有一個明確的焦點,下一刻,這才反應過來,歪著腦袋看了一下戴飛,「你在這裡幹嗎?」
「這句話是我要問你才對!」
「你是瞎子嗎?有床有被子,當然是在睡覺啊!我昨天沒回家,現在要補補眠。」
戴飛伸手向怪杰的額頭摸過去,想看看他是不是發熱,「你有病啊!這裡是解剖室,你在這裡睡覺?真是不忌諱啊!」
怪杰撥開他的手,眼神厭惡地盯著他,「你才有病!有什麼好忌諱的,人始終有一日都要睡在這裡的,現在是夏天,這裡冷氣充足,還為家裡省回不少電費,好處勝過壞處。」
戴飛雲裡霧裡的,搞不懂他的腦迴路。
怪杰下了床,伸了一個懶腰,「現在什麼時候了?我一會兒約了小悅。」
一連串的疑問浮現在戴飛的腦子裡,他嘴裡噙著一抹惡質的弧度,「小悅?多麼親暱的名字啊!到底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沒有任何實質上的關係,甚至連手都沒有握過。」怪杰擺擺手,「不和你聊了,我還要洗個澡,換衣服,你想找小悅便明天吧,沒什麼事她今天不會回來了。」
警署的法醫部門負責接收整個城市的法醫鑑定工作,相比於普通人的生活,法醫的工作說忙很忙,說不忙時也清閒,畢竟殺人案件不會天天發生,忙起來的時候連想歇會、喘口氣都沒時間,空閒的時候每天吃吃喝喝、看看雜誌又是一天,有時候甚至整天不回來也沒關係。
看著怪杰遠去的背影,戴飛對他撇著嘴,翻了個白眼,「嘖!重色輕友的傢伙,有了女人就忘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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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怪杰穿了一件考究的白色襯衫及筆挺的西裝,衣領上解開兩顆鈕扣,顯得精神抖擻,容光煥發。
「怪杰。」聽到近在咫尺的聲音,怪杰條件反射地轉過頭來。
雷悅不知何時已來到他身後,平常她不是穿防護衣便是穿醫生白袍,今天,她一身米色雪紡連衣裙出奇地貼身,誘人的身材裹在朦朧的雪紡面料下,透出一股柔美與典雅,長髮垂落下來,露出那張清麗的容顏,像是不與塵世接觸似的,從容淡定的氣質下,宛如仙女下凡,亮麗的打扮給燦爛的陽光增添一抹鮮艷的色彩。
怪杰也不免驚呆,心跳驟然加速,張大了嘴巴,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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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怪杰在網上搜尋資料時,無意中發現了一家以廢墟為主題,名為《冒險空間》的鬼屋,為了迎合主題,特意建在偏離市中心的郊區外。
聽說這間鬼屋的恐怖程度,簡直令人驚心得不要不要,恐怖氛圍濃厚,前來參觀的遊客們無不驚聲尖叫,有的更走不完全程便逃離似的離開這個令人發寒的地方。
他知道雷悅對這些神怪的東西頗為有興趣,生活太平淡總需要來點刺激來調劑一下,有時候適當地放鬆,偶爾滿足一下自己,也是蠻有情調的生活方式。
這天不是假期,時間也早,所以沒什麼人來,在售票處買了入場劵,他們便往鬼屋的入口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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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屋是個很多女孩子也不敢進的地方,連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但雷悅卻顯得很雀躍。
站在鬼屋入口,時不時能聽到裡面傳來幽靈般可怕的叫聲,站在他們前面的是一對小情侶,女生似乎是個膽小怕事的人,摟緊男友的手臂瑟瑟發抖。男生看似很鎮定,但只是聽到裡面的恐佈鬼叫聲,步伐也變得遲緩起來。
「好像很有趣。」雷悅站在鬼屋入口處,絕美的臉蛋上掛著一絲天真無邪的微笑。
小情侶瞄了瞄他倆,男生勉強擠出笑容,右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們先走,我們跟在你們身後。」
怪杰和雷悅互相看了一眼,心領神會在內心笑了出來,但基於禮貌沒有笑出聲,只是向小情侶輕輕點了下頭。
「小悅,那我們進去吧。」
「嗯。」雷悅應了一聲,和怪杰一同進去,小情侶也相互依偎著,緊跟在他們身後踏入這個恐佈的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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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幽暗的鬼屋門檻內,氣氛很詭異,室內的溫度陡然下降了許多,陰森森的感覺瞬間包裹全身。
環視這間鬼屋的設計格局,地板用磚塊水泥鋪成,土色的牆皮斑駁,牆角隨處可見掛滿灰塵的蜘蛛網,天花板各處都有破裂的痕跡,用鋼筋焊死的鐵窗及柵欄顯得非常老舊。
可能是以廢墟作為主題,生活用品滿地都是,破破爛爛的桌子、歪倒在地上的圓凳、被打破的水晶檯燈、掛在牆上早已停止的鐘錶,還有眾多不同程度毀壞的傢俱。
才走幾步,一陣陰風迎面撲過來,令人寒毛直豎。
再往前多走幾步,一個頭由上往下掉了下來,正好停在正中央。人頭的頭髮披落下來,遮住了半邊臉,張著血紅的大嘴巴,發出一些淒厲的聲音,眼神空洞,剛好和雷悅雙目平視。
「呀~~~ 真的有鬼啊~~~」雷悅還沒有反應,跟著他們後面的女生已嚇得連嗓音都迅速提高了幾個分貝,尖叫聲比河東獅吼還要厲害。
雷悅沒被眼前的人頭嚇到,便已被這聲震耳欲聾的尖叫弄得腦袋發暈。
她扭過頭來,指著人頭對那個女生說:「妳看,那顆頭有一條明顯的線釣著,聲音是從嘴裡的擴音器播出來的,化妝也太過誇張,是假的,不用怕。」
不知是不是被雷悅識破了詭計,一陣像是機械裝置的聲音響起,把人頭扯回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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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杰抿著幾乎要竊笑出聲嘴巴,他無視那對小情侶,用眼神示意雷悅繼續走。
大約走了幾十秒,圍繞在周圍的那十幾盞燈也越來越暗淡,突然左邊傳來了恐佈的音樂聲吸引了他們的視線,循聲看去,在昏暗的燈光下,只見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
那男人的頭突然不可思議地歪到一旁,呈現一種很怪異很誇張的角度,整個脖頸像是被什麼東西用蠻力折斷,脖子的皮膚跟那斷掉的頭顱藕斷絲連,彷彿脖子被人砍了一刀,頭幾乎要和脖子分家似的。
接著,右邊又響起鬼哭神號的叫喊聲,然後,看到一個裝著人頭標本的密封瓶被放在桌上,那顆人頭在玻璃瓶裡微微晃動,眼睛緊閉,嘴角下拉,臉色如同紙一樣乾瘺發白。下一秒,人頭標本驟然睜開一雙血紅的眼睛,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像是盯著他們。
緊接著,上空傳來一把女人聲音,在撕心裂肺地狂喊,聲音過後,一個疑似是「人」的物體被懸吊在半空中,腳下那雙腿還滴著血。
那個「人」轉過臉來,那張「臉」被硬生生分割成兩半,一邊是血肉模糊露出陰森的頭骨,血紅色的腦漿緩緩流下來,另一邊是破碎耷拉的臉皮,像泡了很久的豆皮似的。
「啊啊啊啊~~ 媽呀~有鬼啊~~~」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這次連男生也一同尖叫起來,鬼叫聲和驚嚇聲混在一起,一聲接著一聲,且還是真正的「餘音繞樑」。
雖說鬼屋和遊樂場的機動遊戲都是收集尖叫的場所,但向來愛安靜的怪杰,一直被超高分貝的尖叫聲炸得耳朵差點聾掉。
他不滿地蹙著眉,機械地轉過頭冷冷瞪了他們一眼,「真是的,有事沒事都在亂叫,那麼怕的話,乾脆轉頭打退堂鼓好了!」
小情侶定睛看著怪杰,如雕刻般冷峻的臉沒一絲表情,沒有感情的話如同刀鋒般劃過來,身上還透著隱隱約約的冷氣,陌生人看到他一定會避而遠之。
兩人表情很是受傷,在他們的人生閱歷中,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膽大的人,女的一點驚嚇的樣子都捉摸不到,男的反應更加木訥,那表情彷彿是在表達:這些所謂的恐佈鬼怪,看一眼都覺得費力!
大概是怪杰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雷悅輕咳一聲,用手肘撞了撞怪杰,「別這麼說,很傷人的。」
怪杰沒好氣的揚起嘴角,「道具這麼假,不僅不害怕,反而有點想笑。還有,我身上沒有防護罩,實在招架不住這噪音的攻勢。」
這句話中有話的語句,無疑是雪上加霜,令那對小情侶心中宛如投下一顆巨石,瞬間壓得他們透不過氣來。
女生臉上僵得說不出話來,她很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又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這個臉如冰山的怪男人,只能憋著不作聲,猛捏著男友的手臂。
男生很勉強撐起了一丁點微笑,顫抖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我們在這裡待一會兒,你們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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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沒理會小情侶,徑自往裡面走去。
越往裡面走,燈光就越幽暗,遇到的障礙物就越多,怪杰忽然腳下踩到了什麼,往下一看,是一堆骷髏骨,地上還有一些觸目驚心的血跡。
「這是⋯⋯」雷悅蹲了下來,一探真假,「這副骷髏骨做得真逼真,要細心觀察才會發現是假的。」
怪杰也湊了過去,認真地看了看,「做工還是有點粗糙,只是用血跡來混淆,不過以這裡的規模,就已經很不錯了。」
忽然一段恐佈的音樂聲在耳邊裡灌,抬頭一看,牆上掛著一部大型的電視屏幕,一片短暫的雪花畫面過後,便播放著一段影片。
屏幕上,看到一個長髮飄飄的紅衣女鬼,用血紅色的指甲抓開自己的胸膛,從裡面扯出一段長長的腸子來,再陰森地大笑起來。
鏡頭一轉,紅衣女鬼打開了一個大型冰箱,冰箱裡面貌似有一個人類形狀的物體在蠕動,頭顱無力地歪著,渾身上下有稀疏的毛髮,皮膚呈半透明狀態,面部輪廓模糊不清,像沒有骨骼支撐軟趴趴粘在冰箱內。
紅衣女鬼用手抓來吃,像吃果凍般吃得津津有味,接著,一聲尖銳刺耳的怪笑聲猛地響起,紅衣女鬼慢慢轉過頭來,一個眼珠凸出,另一隻眼只有一片眼白,看不到瞳孔,舌頭伸得長長的掉在下巴上,扭曲的臉還在得意地笑著,雙手胡亂揮舞,似乎要探出屏幕!
看到這些恐佈影片,正常女生應該會感到頭皮發麻,換做其他女生,不嚇得暈過去也會嚇得尖叫連連。
豈料,雷悅被劇情逗得哈哈大笑,壓根沒有一絲恐懼感,一邊笑一邊吐槽劇情多麼狗血、多麼誇張、多麼搞扯。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笑出來,這間鬼屋,也沒想像中恐怖,都是些千篇一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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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倏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他們同時扭頭循聲音方向看去,視線落在一個女人身上。
不知何時,赫然站著一個穿紅色裙的女人,一席落地的紅裙在昏黃的燈光照耀下,驚恐的氣氛越發強烈。16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D6wwS18F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