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深夜,寂靜陰森得可怕,外面的風陰冷的嚎叫著,時不時可以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彷彿黑暗要把周圍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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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度麻醉下,供器官者還沒有知覺,倪俊翔判斷沒有3小時也醒不過來,也顧不得他有沒有傷口感染,就把還未完全縫合的皮肉繼續縫針。
然後,他脫下手術袍,在浴室裡瘋狂清洗身上的血跡,把供器官者的身體清潔了一遍,搬上姚建政泊在路邊的車子,跟以往一樣,扔在偏僻的路邊。
再然後,他火速駕車去最近的商店一趟,希望能買點工具回來。可惜已經很晚,所有店鋪都已關門。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駕車回大屋,先致電給太太今晚有個緊急手術要做,所以不回家。
處理完這些事後,他看著這個慘不忍睹的場景,一動不動地站著愣了足足半小時,腦子裡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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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流逝,他慢慢冷靜下來,眼下的情況似乎沒有了退路,頭腦中的理性思維佔據了主導,他開始思考該如何善後。
他先把屋內徹底清潔了一遍,再從姚建政的車內尋找可用的東西。他用白床單把宋日君的遺體緊緊地包裹起來,再用幾個大塑料袋小心翼翼地包裹。
處理完這些事後,天已經開始亮起來,為了不被懷疑,即使如何疲累,都不能隨便請假。
幸虧,大屋的位置相當偏僻,就算經過一場腥風血雨,也不太容易被人發現,他還有時間去思考。
他拖著疲憊的身驅回家,匆匆洗了個澡,在沒有休息的情況下,照常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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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班,他立刻去了幾個不同的地方購買「材料」,噴漆、油漆、木板、釘子、鎚子等等的工具。
他把姚建政那輛車繞了很遠的路程,躲過監控,駛去深山,把車牌拆掉,用噴漆把車噴成樹木的綠色,再用大量雜草掩蓋,就像把一棵樹藏在森林中,這是最不被公眾所察覺的。
隔日,再去到大屋,用木板把窗戶封死,由於不能把醫用器材徹底毀掉,屍體或埋葬、或燒掉,都難以在人們不察覺下進行,於是便索性將屋內的這片空間封死。
之後,他每天都抽了一點時間來進行改建,花了接近一個月,才總算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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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在腦海裡激蕩,縱使已過去了8年,心裡的情緒卻無法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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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推移,他越來越緊張,越來越擔心,害怕不知那一天會被誰發現。
要真正戰勝內心的恐懼沒那麼簡單,曾經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他每晚也做噩夢。他有好幾次試圖自殺,但每次都半途而廢,他怕死,沒有勇氣了結自己的生命,但更多的是不甘心!於是又咬著牙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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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俊翔眼下似乎沒有精力去說些冠冕堂皇的話去替自己粉飾罪行,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傷心往事中。
「事實上我的內心時刻也在煎熬,每次看到警察,聽到警笛聲,我就會頭皮發麻,全身僵硬,一顆心呯呯狂跳,以為是來抓我的。」
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一直以來,都沒被人發現,亦沒有警察上門問話。
任何犯罪人們都會想像出一個比較合理的犯罪過程,就是因為嫌疑點都很單一,注意力自然容易集中在受害人的利益關係上。
他和姚建政做著販賣器官的勾當,在醫院工作的時候總會避免過多的交集;和宋日君更是婚外情的關係,根本不想給第三者知曉。
加上大屋位置偏僻,配合姚建政的小心謹慎,在這種陰差陽錯的巧合下,竟造就了他列入不被懷疑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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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和陌生的眼光從倪俊翔的身上劃過,雷悅聽完之後才發覺身上居然出了一身冷汗,身體像個被控制住的機械人,連想動一動、說句話也不會了。
他,已不再是當初自己認識的人;他,已不再是那個和藹可親的學長。
過了良久,雷悅首先開聲:「我以為都走到這一步,如果你無論如何都不坦白,我們就要撕破臉了。」
她長嘆一口氣,「如果一直也沒人發現,你會繼續維持現在的生活嗎?無休止的擔驚受怕,永遠活在陰影中?」
倪俊翔的惆悵只是持續了幾秒,他暗暗咬著牙說了一番內心剖析的話,「我受夠了!我已厭倦在這種無止境的驚恐中苟且偷生,遭受這種身心的摧殘與折磨,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揭發,這種日子簡直生不如死。」
雷悅臉上表情複雜,緊咬著唇一言不發,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般,她受不了他在自説自話,她笑了,在苦笑!
她無法認同他的做法,亦無法認同他的說詞!
雷悅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和他糾纏,而是選擇毫不留情地往他的傷口撒鹽,「醫生在手術台上為病人劃刀做手術,是為了拯救生命;法醫在解剖台上為死者劃刀解剖,是為了發掘真相。在我看來,你只是假裝自己擁有善的基因,假裝身體裡沒有惡,用潔白的糖衣包裝身體裡那些醜惡、髒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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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破案來說,只要查明犯罪事實,一切就此終止,可從來沒有人去考慮,兇手為什麼會去犯罪,是什麼原因導致了惡的發生。
對於大眾來說,倪俊翔可能是可憐的一群,但在雷悅眼中,他有太多時間去挽救。
而他,嘴邊就是掛著一句不甘心,一次又一次埋沒自己的良心,一次又一次製造藉口去掩飾自己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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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敲門聲適時地響起。
沒等裡面的人回應,戴飛等人打開了門進內。
卻原來,在雷悅出發之前,藍雪多多少少也猜想到她接下來會幹什麼,走過去攀談是趁機把偷聽器偷偷放入雷悅的衣袋中,再暗中跟著她,所以她和倪俊翔的對話,他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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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雷悅極不認同這個昔日學長的所作所為,但她仍沒辦法看著他在眾目睽睽下被拘捕。
雷悅走到他面前,把他的衣領豎起來,替他蒙上口罩、戴上帽子、圍好圍巾,想盡量令他不被人認出。
倪俊翔給了她一個淡淡的微笑,「算了,妳不必為我做這些,作為一個醫生,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挽救每一個生命,而我卻在參與盜賣別人的器官,其實我的所作所為早已脫離了人類的範疇,我永遠都無法被法律和大眾接受。」
他把口罩、帽子、圍巾脫下來,毅然昂首挺胸,向戴飛方向走去,緊握拳頭,朝他舉起了雙手。戴飛不得已地掏出手銬,把他雙手銬住,交了給高明。
高明搭著他的肩膀,推開門大步的走了出去,走在路上,他能清晰感受到周圍那無數縱橫交錯的異樣目光,儘管看不清那些人的臉,但他還是能想像出一張張或鄙夷、或嘆息、或擔憂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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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雪輕輕走過去雷悅的身邊,關切問道:「妳⋯⋯ 沒事吧?」
「沒事。」雷悅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嗓子有點沙啞,方才那種故作鎮定的笑容已經一去不復返,她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幾乎隨時都有可能哭出來。
此刻她的心情超級差,雖然在來之前答應過會把事件交代清楚,但從他們的目光以及出現的時機,大概也不用由她口中交代些什麼了。
她把所有的報告歸還給戴飛,向眾人微微鞠躬,就步出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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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偷偷湊近藍雪,在她耳邊說起悄悄話,「她好像受了一個大打擊,會不會一時想不開就⋯⋯」
藍雪用胳膊碰了碰身邊的戴飛,在他把視線投向自己的時候,無聲的朝門口的方向瞥了一眼,「大情聖,該到你出場的時候了。」
戴飛收到了她傳遞的暗示,「蛤?妳竟然要我去安慰一個失意的女人,妳不怕我會被搶走了嗎?」
「那就非常好了,我身邊少了一個煩人,正好落得耳根清靜。」
「⋯⋯ 妳這樣說我會很傷心的。」
「別那麼多廢話了,你不是自封為哄女高手嗎?這種事對你來說應該是駕輕就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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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還不到三分鐘,戴飛雙手插著褲子兜,原路折返。
「怎麼了?你不是去安慰人家的嗎?」
「我想不用我了。」
戴飛舉起了大拇指,向後指了指雷悅走的方向,揚了揚下巴。想不到平時任何事都不管不問,好像對所有事物都看得非常淡的怪杰,竟然親身來等她。
她們同時一挑眉,只能暗暗為戴飛默哀兩秒。
「藍雪,還記得我們之間的打賭嗎?」
「什麼打賭?」
戴飛已習慣她的個性,有點自討沒趣地砸了砸嘴巴,「妳竟然忘記了?是妳自己當初說看誰搜集到更有價值的線索?總括來說,我們發現到的事比妳們還要多上很多,所以,我嬴啦!」
藍雪口中發出「嘿嘿」笑聲,頗為得意的說到:「這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打賭,我只是客氣地點了下頭,根本沒說過什麼。」
戴飛聽了這話很不服氣,「怎麼可以這樣?!耍賴、不服輸!至少親一個吧?親臉我也不介意。」
藍雪和方晴瞧他氣得團團轉的模樣,都忍不住抿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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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e 3 - 離奇失蹤案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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