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明導演何大東,於今晨三時三十分不幸逝世,享年82歲⋯⋯」電視機傳來一則報導,新聞主播用數年如一日的播音腔調,毫無感情地唸著稿子。
卓瑤整個人躺在沙發上,一隻手放在後腦勺枕著頭,另一隻手擺弄著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在這時,耳後傳來「咔躂」一聲鑰匙插進鎖孔的響動。
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打開門進來,看到卓瑤這個模樣,冷哼一聲,「妳又拒絕人家了?妳知道我為了這門親事花了多少時間?操了多少個心嗎?」
卓瑤沒理會他的質問,自顧自在滑手機。
她的這個態度,讓中年人有些生氣,他走過去一把搶過她手裡的手機,重重地砸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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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叫卓浤,是卓瑤的父親,他在這個家的地位猶如玉皇大帝般,極度具有自我優越感,總是這樣自負,總是喜歡掌控別人,最討厭別人忤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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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客廳裡的氣氛異常嚴肅,卓瑤坐了起來,維持著完美無瑕的假笑,「爸,話我不想說得太直白,我和汪子鈞之間的婚事,只是你們兩老在喝醉的情況下訂下來的,我從沒答應過。」
卓浤沉默了會兒,「汪子鈞有什麼不好?他是其貌不揚沒錯,但人的美醜只是皮相,會老會衰,而心不同,他會逗妳開心,對妳又和顏悅色,甚至對妳多加寵愛,妳還有什麼不滿意?」
卓瑤深深嘆息,覺得心頭的壓力巨大得令她窒息,「爸,是不是平時壓力太大,令你審美都變得如此奇葩?告訴他,無論他做什麼,我是不會嫁給他的,叫他別再癡心妄想,沒有愛情的婚姻哪裡會有幸福?」
卓浤眉頭一皺,語重心長地說道:「沒有愛情的婚姻的確沒有幸福,可是我們早晚也要退下來的,你是爸的親生女兒,爸是很疼你的。妳說妳,退婚了多少次?妳自己數得清嗎?嫁到汪家是你的福氣,別總是添麻煩。」
卓瑤直接翻白眼,冷笑了一聲,「國際大盜,號稱「神偷」的人,就隨隨便便幫女兒找個男人嫁了是嗎?說句不好聽的,既然你說得他那麼好,乾脆你嫁過去就是了。」
卓浤語氣激動,大手一拍桌子吼道:「放肆!妳是不是想把我的都臉丟光了?不管妳願不願意,妳都得嫁,我不會改變主意,妳沒有選擇的機會!」
「你真不是一般的霸道,雖然你是我爸,可你,從來不會考慮我的感受。」卓瑤抓起桌上的手機放在口袋中,大步走向門口處,驀然停下了腳步,然後回頭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和你撕破臉,等大家冷靜下來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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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卓浤滿是失望,原本對她還有一絲期待的,但現在他只能站在原地,手指緊緊地握在一起,那不是單純的生氣,而是五味雜陳,無數種情緒糅雜在一起,讓他的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話來。
人越是上了年紀,就越容易感到孤獨和寂寞。卓浤雖然看上去硬朗,但年齡隨著日子變大變老,腦子反應速度相對變慢,於是,與女兒的溝通自然就顯得生澀和困難,很多時候他都覺得難以理解女兒的想法。
婚姻,是個複雜的命題,父女倆的關係不一定存在對錯,古語有云《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或許是急著替女兒尋找幸福,而堅持這種單純的想法,用「為了妳好」這個理由把她牢牢束縛著,卻不知道到底是為了誰好。
當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手心,都差點兒被掐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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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不到傍晚6時,天色已經暗了,天邊隱約看得見星星。晚風帶著一絲夏日的餘溫,把路旁大樹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在這座不夜城裡,身邊擦身而過的行人們,有的腳步匆匆;有的閒庭信步,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人生軌道活著。
可是,這些行人們都在趕路,絲毫沒有向路旁一條不起眼的小巷看去的慾望。
卓瑤漫無目的地走著,忽然聽到一陣咒罵的聲音,似乎是一個男人在飆髒話,她好奇地望過去,似看到一個瘦弱的少年跌倒在地,幾個人拼命地朝他身上拳打腳踢,拳腳如雨般砸在他身上。
少年根本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只能抱著頭盡量抵擋,可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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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這裡總是會有小混混出現,不是打群架,就是單挑,人們都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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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卓瑤都懶得理會,可世事就是這樣奇怪,今晚她不知是心血來潮還是心底裡的正義感作祟,她臨時起意的想多管閒事。
「一群人打一個人?」卓瑤抱著手肘站在旁邊,冷眼旁觀,聲音冷得像要結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句話吸引了過去,一個像是帶頭的紅髮男子扭頭大吼了一聲:「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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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個身形高瘦,相貌清麗,長得極其漂亮的女生雙手抱臂,倚著牆而立。她氣質冷豔,只是一個側臉,一個眼神,便能牢牢吸引人的目光,絲毫不比那些電影明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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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來人是個絕色美女,頓時令小混混們眼睛一亮。
紅髮男子雙眼散發著噬人的眼神,「一個小丫頭在這裡幹嗎?妳該不是想挺他吧?」
他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少年,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少年發出痛苦的呻吟,因被踹中肚子而乾嘔起來,接著紅髮男子又看了看卓瑤,像是在用眼神詢問她。
卓瑤的俏臉佈滿了寒霜,今天又被父親逼婚,想跑出來散心卻碰到一群流氓,實在想找人出出氣發洩一下,「現在我給你們數三聲,立刻從我面前消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聞言,紅髮男子及其手下都忍不住瘋狂大笑起來,直笑得肚子都抽痛。
笑了一會,為首的紅髮男子慢悠悠在袋裡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叼在嘴裡,「好一個愛出風頭的丫頭,真是狂妄自大!當心老子把你就地正法!」
即使聽到這些惡言,卓瑤非但沒有半點懼怕,反而是一陣冷笑,隨即更是大聲地倒數著:「三。」
其中一個小弟貼近紅髮男子的耳邊,說:「金哥,這個死丫頭不知分寸,口出狂言!今天不給她點顏色瞧瞧,以後我們在這幾條街,還怎麽立足啊?」
一個小弟説完,另一個小弟連忙附和著,「對啊!老大你英明神武,就給她一個難忘的教訓,讓我們有幸一睹你的風采。」
「二。」卓瑤沒理會他們,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繼續在倒數。
被稱為金哥的老大,聽了這些話稍微點了點頭,露出了邪笑,那笑容十分陰冷危險。
「一。」卓瑤倒數完畢,眼眸一掃,竟有股迫人的女王氣勢。
當三聲數完了之後,與此同時,卓瑤身形突然一閃,猶如閃電般抬起腿,瞬間一腳就狠狠地踹在了金哥的胸口上。
「砰」的一聲悶響,金哥如同炮彈般直接轟飛出去,他整個人連慘叫都來不及喊出來,就重重砸在地上。
四個小弟看到了這一幕,每個人都驚呆了。
「該⋯⋯死的。」被一腳轟飛的金哥,一股鑽心的疼痛感隨即襲來,讓他額頭上全部都是冷汗。
但在小弟們面前不允許他懦弱,他擰緊了眉,捂著胸口艱難地想地爬起來,異常吃力地吼道:「你們⋯⋯給我⋯⋯上!」
說完之後的一瞬間,從愕然中回過神來的混混們,握緊了拳頭向卓瑤撲過去!
卓瑤根本沒把這群人看在眼裡,只是一個側身,更是衝入了混混群裡,她簡直如同猛虎衝入了羊群一般,勢不可擋!每一次攻擊落下,就有一人倒地,這些雜魚貨色,想要碰到她簡直就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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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分鐘的功夫,那幾個混混全都躺在了地上,對她而言根本一點難度都沒有,在她10歲時已經可以和一個成年人打成平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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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教了這個人的實力後,混混們紛紛被這氣勢震退,雙腿發軟,嚇得顧不著自己是爬還是走,一個個狼狽地逃走,他們甚至掉下了自己的老大,只管一股勁兒地逃跑,惟恐避之不及,彷彿要是再招惹她,會被大卸八塊吃進肚子裡。
這時,金哥一下子就後悔了,給小弟們慫恿,簡直就是在自己身上綁上一塊大石頭然後往水裡面跳進去。
看著自己的手下不旦把自己拋下,完全不顧他的死活,動作更是「乾淨麻利快」,他條件反射地用複雜的目光看向卓瑤,只見她眸光閃爍著一股冰冷的寒光,金哥猛地咽了口唾沫,恨得咬牙切齒,背地裡咒罵不已,但心知自己惹不起,只能忍氣吞聲,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連滾帶爬倉皇地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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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瑤瞄著地上的少年,勾了勾唇,慢條斯理地問:「爬得起來嗎?」
少年咬緊瀰漫著鮮血的嘴唇,扶著牆壁勉強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他面容冷清,渾身上下都有被擊打的痕跡,儘管被人揍得狼狽不堪,都遮掩不住他俊朗卻帶著點邪性的面容,「妳是誰?為什麼要救我?」
說來也奇怪,卓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救他,大概是看著他可憐吧。
「我只是個不重要的路人,你怎麼覺得我是來救你的?我只是心情不好,想找人揍一頓出出氣罷了。」
少年聞言,嘴角一勾,開了個玩笑,「我還以為是因為我比較帥,才受到了妳的青睞。」
他下意識看向卓瑤,這個女的貌似比他大上幾年,仔細看,她長得很白嫩,那巴掌大的小臉白皙得如剝了殼的雞蛋,深褐色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在月色中投射出好看的弧度。
她美得攝人心魄,讓少年像是被施了什麼法術似的,看得都有些癡了,這大抵是他看過最完美的一張臉。
只可惜,這張絕美的臉孔,卻帶著一臉冰冷,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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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被少年盯得有點不自在,卓瑤將眼光抽回,轉身就走。
看見她想走,少年猛然回過神來,「妳這就走了?」
卓瑤扯出一個無奈的笑,語調十分冷淡,「不然呢?難不成要我請你吃飯麼?」
少年費力地靠著牆,支撐著隨時可能會昏死過去的身體,虛弱地說:「我現在連說句話都很吃力,稍微動一下都疼得要命,身上連半毛錢都沒有,今天一整天什麼東西也沒吃過,餓得慌了,腳都有些發軟,如果妳要請我吃飯,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卓瑤轉過頭來,然後又重新打量了少年一番,嚴重覺得他多半是失心瘋。
認真看了看,他年紀輕輕,體型修長卻稍嫌瘦弱,那張傷痕累累的臉雖俊朗,但掩蓋不住身上那股負面的能量。就像在這個世界經歷了太多,見盡了無數人性險惡一樣,可是,從他晦暗的眼神中卻看到堅毅和倔強的味道。
從小就被誇冰雪聰明的卓瑤,光憑簡單的觀察,就算他是個未成年,也不信他是甚麼善男信女。
她並未開口說什麼,下一秒,少年的身體卻沿著牆壁緩緩下滑,卓瑤一句話也不說,走過去拉起他的胳膊,把他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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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源不斷自掌心傳來的暖意,為少年近乎枯竭的軀殼注入生機與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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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卓瑤那雙清亮柔和的美眸往他臉上瞅去,同一時間,少年亦把視線投過去,兩人的目光無意間對視在一起,像是一種電光火石的碰撞,這一刻,空氣格外沉默,誰也沒說話,就彷彿兩顆孤寂的行星相互碰撞,擦出了一團團耀眼的火花。
或許是女性天生就有著母性的光環,卓瑤原本冷漠的臉略微緩和了一些,「我去給你買點止痛藥吧,你看你的嘴唇都疼得發紫了,吃點止疼的,能稍微好一點,你就待在這裡,別到處亂跑。」
不知是憂慮對方找藉口搪塞,還是擔心對方會一走了之,少年連忙叫住了她,「在此之前,能告訴我妳的名字嗎?恩人。」
這句「恩人」逗得她彎唇而笑,即使只是一個微笑,也顯得格外燦爛,「卓瑤。」
少年滿心歡喜,心忖:就算她不顧自己而去,至少得知她的名字,「我叫李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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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公佈:不知大家還記不記得「李昊」這號人物?在李昊vs藍雪時,海貍有一個留言表示可以寫個外傳之類的(不知她本人還有沒有印象),於是我突發奇想創作了這個故事(應該沒人會猜到特別篇完全不寫主角群吧🤣🤣),卓瑤可說是藍雪和方晴的師姐,不過李昊被我弄死了,所以就來創作他的少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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