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來不會因為誰的喜歡或眷戀而多停留甚至倒退,人生似乎習慣性地遵循著這一個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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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夕陽金光燦燦,一輛跑車徑直開了過來,在雪晴偵探事務所門外穩穩停下。
「𠼭~𠼭~」藍雪按了幾下喇叭,一陣響亮的車笛聲響起。
方晴好奇打開門一看,「這跑車是怎樣回事?」
藍雪搖下車窗,得意地對她說:「我問朋友借來開兩天。」
方晴俯下身看向藍雪,「那車牌⋯⋯?」
「今天拿回來了。」藍雪笑著,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張駕駛執照晃了晃。
「一取回車牌便迫不及待駕跑車?搞不好又給交警捉到,又要停牌的了。」
「捉到我再算吧!來,上車,我們去兜風,我好久沒駕車了!」
「好吧,我這次就陪好姐妹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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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拉開車門,迅速地坐了進去。藍雪啟動了引擎,一踩油門,跑車化作一道殘影向前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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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花紅酒綠,繁花似錦的浮華都市,人們只是這個城市千千萬萬的過客中最普通的一幅風景。
夜色漸漸瀰漫,唯有路燈低垂著頭站在路邊,孤獨地發出昏黃的光。兩人聽著喜歡的音樂,聊著輕鬆的話題,欣賞著沿途的風景,讓自由隨著輪胎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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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在寂靜的公路上奔馳,突然一陣急促行駛的汽車聲劃破了寂靜的黑夜。
「嗖~嗖~嗖~」,從後視鏡中看到一輛車子正高速向她們的方向駛去,就在接近她們的時候,車子突然減速,平排在她們旁邊。
她倆頓時起了好奇心,都不免看向那輛奇怪的車子,只見一個銀色長髮的黑衣人正在駕駛,那個銀髮少年和她們僅僅對視了幾秒,勾起了嘴唇,再一踏油門,車子很快疾馳而去。
藍雪急忙踩下剎車踏板,同時扭動方向盤剎停,刺耳的剎車聲響遍整條公路。
「他是⋯⋯ 海濤?」方晴問。
藍雪沒回答,只是輕輕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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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從小時候就已經在一起長大,一起起床、一起學習、一起吃飯,朝夕相處,開心了一起笑,不開心了一起哭,受傷了一起互相取暖,同甘共苦過,勝過手足親情,哪怕是一百塊錢都要一起花,一碗飯都要分著吃。
她們之間的感情已經融入骨血,哪怕是沒血緣關係,她倆不旦可以共富貴,亦可以共患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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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有點生氣,「我和妳生活多少年了?妳以為有事可以瞞過我?我不問是因為妳不想說我才不問,並不是妳真的能瞞到我!」
她敏感地覺得藍雪這幾天有點古怪,那微妙的變化逃不過她的眼睛,因此,趁藍雪不在家時偷偷查看了她的筆電。
藍雪幽幽嘆了口氣,如果可以她不希望告訴方晴這件事,「這幾天我嘗試通過各種途徑調查他的身份,現在他是個殺手。」
「這些我已經知道了,但他不似是找我們聚舊。」
「這些問題我現在也想不通,我們不能盲目的把問題複雜化,也不能想得太過簡單。」
「別說了,先追上他。」雖然伴隨而來的可能會是許多莫名的危險,但方晴堅持先追上那輛車。
「可他現在不簡單⋯⋯」
「殺手嘛,又如何?我們兩個也不是省油的燈,二對一,我們的勝算較大。」
多年來的默契讓她們很快便明白對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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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雪一邊考慮著利弊,還有一圈圈令人不安的漣漪,但她還是聽方晴的話把車先追上,因她也很想看看海濤的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她喊了一聲「坐好!」便猛打方向盤,一腳踩油門,退檔,再轟一腳油門,進檔,跑車如離弦之箭般向著目標高速駛去。
跑車像頭野馬般加速向前衝,馬達聲在夜色中分外尖銳刺耳,開始時方晴還擔心能不能追上,但是很快明白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以跑車的速度,絕對凌駕於一輛轎車之上。
沒多久,她們已看到這輛車的車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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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實往往是無法估計的,對於她們來說,今晚,注定是焦頭爛額、兵荒馬亂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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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車一個急轉彎,猛地一聲急促的剎車聲停下,她們追到一個廢車場前,發現那輛轎車隨便停泊在路邊。
於是她們下了車,向廢車場內走,在這平靜的空氣中,卻有一絲非比尋常的詭異氣場緩緩移動。
沒走了多久,背後就突然傳來幾聲得意的冷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此時銀髮少年站在車頂上,用一種王者的姿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們。在少年的雙眸中,散發著和刀鋒一樣森冷的目光,他,在等他的獵物出現。
眼前這個少年看上去比她們大不了多少年,銀色長髮在風中搖曳,經過歲月的洗禮,身上已有了比同齡人所不可能具備的氣質,是殺氣!是那種殺人無數,彌漫著濃烈血腥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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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在孤兒院一起玩耍的小夥伴,卻在這樣的形式、在這樣的情境下再度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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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嘴角露出一抹陰險的笑,像找到了新玩具的神情,緩緩地開口:「妳們還是跟以前一樣,秀美,水靈,精雕細琢的五官即使未施脂粉仍透露出擋不住的天生麗質。」
他身上散發出一種如冰刀般鋒銳的殺氣,彷彿離他稍近一點就會被凍傷。
「這個地球村真的越來越小了,再次見到你,真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現在應該怎麼稱呼你?海濤?還是King?」藍雪抬起頭冷冷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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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想招惹任何麻煩,可是有時候麻煩總是不期而遇,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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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她們,低聲說:「以前的一切我已忘記得一乾二淨,唯獨妳們兩人,就是無論如何我也忘不了。」
「海濤⋯⋯」
方晴剛開口,少年一秒打斷她的話,「不要叫我海濤!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我現在的名字叫做King!」
「好!那麼King,當年你離家出走,是怎麼回事?」其實方晴從頭到尾都不明白,他當年受了什麼刺激要離開?只是隱隱感到他們之間的友情不再單純。
「家?我們都是孤兒,妳竟然覺得這是一個家?」King狐疑地問。
「無論如何,師傅也待我們不差吧!訓練是嚴格了點,但至少沒打沒罵,比起你的前養父也好太多了吧?」
「別把我和妳們混為一談!師傅?嘿,由始至終,他只看上妳們當他的繼承人,如不是妳們苦苦哀求,他根本不會打算收養我!」歲月改變了他做人的方式,他的棱角已經隨著他那年的離開而消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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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在心底裡吶喊:這不公平!他覺得憤懣,他覺得自己受委屈,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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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提高了語調,帶點挑釁成份繼續說:「我以為妳們會成為被國際通緝的神偷大盜,沒想到妳們竟然會埋沒才能,走去當個沒出色的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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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神偷根據她們的天賦特長,分別給予不同的訓練,訓練是苛刻而艱苦,從不適應到委屈,再慢慢適應到熟習,神偷一直表現得冷靜、睿智,甚至有點冷酷無情,近乎是一個機械人的存在。
但隨著和神偷相處的時間變長,從他的言談舉止中會察覺到有著濃厚的感情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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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雪抬頭看著眼前的King,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縱然可以憑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哪又如何?比起在外面奔波,也許安穩的生活才令我們嚮往,有時當個沒出色的偵探偶爾去征服罪犯,那滿足感還是不錯的。」
方晴強行擠出一絲笑容,「再說,自從你走後不久,師傅腦退化已經開始嚴重,腦部功能日漸衰退,每天教的也是重複昨天教的東西,到後來,醫生說他腦細胞以不正常的速度急劇退化,他記憶力下降,有認知障礙,藥物只是幫他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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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人說過,人生最瀟灑的一次任性,莫過於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自從她們的師傅離世後,辦妥他的身後事,變賣了家財,兩人便像去旅行般遊歷,走過太多地方,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但人其實是很容易累的動物,最後還是想找一個地方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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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們這番大義凜然的話並沒有得到King的贊同,他只是按自己的角度來思考。
King嘴角浮出一絲輕蔑的冷笑,不慌不忙從口袋掏出一包煙,很優雅的點了一根,仰頭吐出了一口煙霧。
他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彷彿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所以呢?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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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一件事,對於不同的人來說有不同的理解,時間的確可以沖淡很多東西,但卻無法沖淡一個人心中某些根深柢固的情感,譬如嫉妒,譬如仇恨。
即使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那個困擾著他的「噩夢」卻一直如影隨形,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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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雪腦袋裡一片混亂,到底自己及方晴有什麼開罪了他?同時亦無法認同他那種思維方式,「你找上我們究竟為了什麼?」
King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們,嘴角微微向上彎,「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妳們在我心中是最優秀的,某程度上妳們的能力可是超越了絕大多數的人,要不考慮跟我組成一個殺手集團?憑妳們的能力,要在暗黑世界闖出名堂,絕不是問題。」
「我拒絕!」簡單的三個字從藍雪口中吐出。
「裝什麼假正經?從生意角度來看,靠正常渠道做正規生意賺錢,哪有違法生意來得快,來得多?」King的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意。
方晴輕輕搖頭,笑著說:「如果一個人人格沒了,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再多的錢還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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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心忖:King說得對,從他的語氣態度,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他已不是昔日那個玩伴,面前的海濤,已不再是過去的海濤,而是一個陌生無情的殺手。
和這樣的人永遠無法溝通也就罷了,也許他就算死了,也永遠不會改變自己偏激的想法。既然這樣,也沒必要繼續和這種人浪費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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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ng露出猙獰的表情以及一雙滿懷恨意的眸子直瞪她們,「既然是這樣,就不要怪我無情了。」他將拇指與食指放到唇邊,吹出了響亮的口哨。255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4idiC7Ll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