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謊言被逐一擊破,所有的一切都昭然若揭。
趙金燕局促不安的在座位上扭動身體,但仍努力地讓自己保持鎮定和冷靜,「你所說的,不只有我,在鎮上任何一個人也能做到,你沒證據就別亂指控!憑什麼一口咬定我就是兇手?」
戴飛唇角勾出一抹淡如雲煙的微笑,「真是不見棺材不死心啊!跟我談證據?當初到底是誰沒證沒據便不分青紅皂白,硬說我們是兇手呢?何況這個小鎮既沒警察又沒法律,有沒有真憑實據也沒關係吧?」
趙金燕想要怒罵,卻一時挑不出確切的詞句。
戴飛臉上掛起運籌帷幄的笑容,「不怕告訴妳,現在的科技太先進了,警方的現場勘查技術都不是吃素的,陰謀算計也許是妳的強項,但說到清理現場銷毀證據,憑妳的能力,不管多專業和小心,能保證百分百銷毀證據麼?現在,難道妳還要堅持自己不是殺夫兇手嗎?」
他表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像手中握有王牌,從容以對,「我警察的身份可是貨真價實,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妳,就算這個小鎮如何畸形,發生起大事來也不是全無監管的,我可以動用「緊急事態機制」的應變措施,向國家申請強制全面徹查及掌控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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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瞎話說得挑不出毛病,有理有據毫無破綻,為了節省時間,省得夜長夢多,他恰到好處地編了一個謊。
說到底,這是一種誘導人順著暗示進行聯想的話術,通過有意無意透露出的信息,來令對方上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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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金燕忽然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不知是不是因為激動還是什麼緣故,她的手有些發抖,但仍厚著臉皮地嘴硬,「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你說我就要相信?」
「信不信隨妳,反正我已聯絡了上級,公文很快便會批下來,警方一到就會立刻展開調查,謀殺這個罪名可不是鬧著玩的。」戴飛的語氣漫不經心,好像只是在聊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他將食指抵著額頭,饒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繼續騙人當然可以,要騙過單純的鎮民們,對妳來說輕而易舉吧?可是,一旦警方展開調查,就會引發某些鎮民的好奇和猜疑,不知如果單純的鎮民們知道了真相,會對妳這個鎮長夫人怎樣看呢?」
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對了,現在的媒體可不是蓋的,哪裡有什麽大事發生,鼻子就好像獵犬一樣靈敏,以記者們的一貫風格,肯定又要掀起滿城風雨了。」
然後他頓了頓,輕輕嘆了一聲,「世事從來就沒有兩全其美的選擇,妳如果還有什麼花招,就統統使出來好了,但妳總有無計可施的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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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番話的趙金燕,一時卻也想不到洗脫疑點的方法,只覺得自己被一盤冰水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
她沒有見識過太多話術,無法判斷他言語的真假,提不出任何質疑,理性分析卻又找不到什麼錯處,頓時一陣模糊的不安湧上心頭,好半天沒再出聲,沉默得像一塊石頭。
戴飛不知道她腦補了些什麼玩意,不過看表情便知這大嬸是信了自己那套說辭。
這些話說得真心實意,他這個人,就有本事把謊話說得跟真的一樣,光是看他的表情,聽他的語氣,完全不知道他說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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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趙金燕咬緊牙關,儘管腦子可說是一片混亂,仍固執地不肯服軟,「夠了!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再也不能忍受你用這種挑語病的方式來定我的罪!」
戴飛忍不住呵呵笑了出來,「嘿嘿,原來妳還未明白,其實這些都不是大問題,反正死不了,妳真正需要擔心的是會被人滅口!怕只怕妳費盡了心機,最後卻落得兩手空空命喪黃泉啊!楊龍便是一個好例子。」他充分發揮坑人的本領,說的繪聲繪色煞有介事。
聽到這話的趙金燕瞳孔在一點點地緊縮,沉默地將唇角抿成一線。
戴飛的目光粘膩在趙金燕身上,好像要將她從內而外地看穿,「我看玻璃窗和花瓶都似是被硬物砸碎,妳可別告訴我是妳弄的吧?這恰巧印證了我剛剛滅口的猜想。今次是玻璃窗和花瓶,那下次呢?要是不幸被擊中頭部或眉心,即使不死,也是半條命。」
話術層層疊疊鋪墊到這兒,半真半假的話混雜在其中,令她真假難辨,哪怕全盤都是胡亂編造,她也懷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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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讓她一時間亂了方寸,她怕死,非常怕死,如果死了,自己的努力豈不都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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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妳知道的一切,我或許有辦法解決,當然,信不信全在於妳。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妳又怎知自己不是被幕後的人推到舞台前的戲子木偶?只能隨著操控者手裡的線而動作呢?」說這些話的時候,戴飛的表情堅定,擲地有聲,帶著一種由內往外的霸氣。
趙金燕眼中閃過一絲掙扎,毫無疑問,戴飛的「危言聳聽」起到了效果,他也很敏銳地捕捉到了。
空氣一瞬間安靜下來,她依舊沉默著沒有回答,似在權衡利弊,又似是在咀嚼突如其來的巨大信息,見狀,戴飛沒有給她思考的餘地,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他徑直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她一眼,「既然妳沒什麼話要說,似乎已接受了現實,反正最後吃虧的是妳。」
就在戴飛伸手轉動門的把手之際,趙金燕終於開口叫住了他,「等等!告訴你所知的事,你就保證我不會有事嗎?」
「我也不奢求妳能毫無保留地信任我,所以,做個交易吧,我答應不拘捕妳,還可以將消息封鎖,不讓媒體和記者報導,至於妳生命受到威脅的事,乃視乎妳會告訴我些什麼了。」
戴飛隨口開出空頭支票,心中卻暗暗吐了一下舌頭,心忖:我答應不拘捕妳,但沒答應其他人不能拘捕妳!同樣道理,我答應將消息封鎖,可我沒權阻止別人不傳開去啊!
「說實話,你說我侮辱妳也好,詆毀妳也罷,憑妳的能力,我不認為設計殺人這手法是妳想出來的,再者,妳和盧志材結婚20年,要下手機會多的是,所以,是不是有人教妳,甚至是指使妳這樣做?」此刻戴飛的臉色卻不露端倪,從神情到語氣都真誠無比。
暗暗攥緊手心的趙金燕眼中露出了一絲不甘,沒想到事情會那麼快被拆穿,她無力地垂下頭,在心裡默默地想:收入了囊中的東西,哪怕是要扔進海裡餵鯊魚,我也絕不打算吐出來!
看她還是有點猶豫不決,戴飛趁勢問道:「聽說妳不是沙海的原居民,妳為什麼要殺妳的丈夫?他對妳不好麼?還是有別的原因?」
趙金燕的眉頭逐漸舒緩了下來,又倒了一杯酒,不快不慢的喝了一口,「難道你不明白嗎?錢,這世上有誰不愛?他的家產可是有整整二百萬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數千年來不是一直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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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在羨慕別人,同時也在被別人羨慕。
趙金燕出身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說好聽一點是生活簡樸,沒什麼壓力,難聽點說就是沒前途,在外人眼中只是個小貓小狗角色,死不足惜的人罷了。
沒人知道,在這個窮小村的背後,每個人都為了生計咬緊牙關,苦苦堅持,甚至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每個人都渴望可以到大城市找個不錯的工作,買個不錯的房子,讓孩子上一個不錯的學校,這就於願足矣了。
對於他們來說,什麼生命的真諦,什麼內心的喜好,什麼人生的意義,統統與他們無關,他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為了生存下去,儼如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是一具具軀殼而已。
當一個人的行為一旦和金錢利益掛鉤,那麼很多信念都會產生動搖,不影響到切身利益時,自然可以大方一些,可一旦影響到自身的核心利益,那麽,佛亦可成魔,這就是趙金燕從小到大所接受到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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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鄉下人讀書就是少,趙金燕不僅出身寒微,毫無背景,身材不夠豐滿,樣子普普通通不夠出眾,人也不夠聰明,沒有這麼多計謀,用一無是處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這個世界上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都有著各自的不幸。
在這個寒酸的農村裡,有些家庭千辛萬苦拼命去賺錢籌錢,讓自己年輕力壯的男孩去大城市打工;有些長得漂亮的姑娘,不是被外地來的商人看中,就是被家裡當貨物一樣,嫁到有錢人家去。
可惜,以趙金燕的資質,既沒資金到色彩斑斕的大城市,即使她願意把自己當成商品,就是賣不出去。
來這個鄉野小村的人,大多是像過客的旅遊者,來匆匆去匆匆,不會久留。
但命運是很奇妙的,幸運地在一次機緣巧合下,趙金燕認識了盧志材,更幸運地,她無意中發現這個盧志材原來是來自某個小鎮的鎮長,而且思想比任何人都單純。
要離開這個貧窮的鬼地方,自然要選擇最粗壯的大腿來抱,這是上天賜予的一次千載難逢的良機,她頓時「抱著必死的決心」抓緊這個難得的機會!
但雙方本就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要如何令他對自己產生興趣呢?於是,在人急智生的情況下,趙金燕假裝扭傷了腳,身形不穩,癱倒在盧志材懷中。
盧志材倒是蠻好心的,沒有見死不救,打算扶她回家。然而,趙金燕為了製造與他獨處的機會,卻含淚婉拒,開始胡扯一通,哭訴在家中如何受盡委屈,擔心這個樣子回到家會惹人厭煩,還不得不忍氣吞聲之類的瞎話,把話說得有多煽情就有多煽情,有多感人就有多感人。
她幾乎是把從小到大的悲傷經歷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才捏出一副傷心的表情出來。
純情得近乎天真的盧志材信以為真,唯有讓她先在自己暫租的小屋落腳,再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
在小屋裡,趙金燕第一次發揮了她的表演天分,表現出對盧志材感激萬分的樣子,還問他有沒有酒之類,隨口亂說喝酒可以舒緩痛楚。
幾杯酒下肚之後,她假裝不勝酒力,不僅往他懷裡靠得越來越緊,又趁勢攬住了他的脖子,意亂情迷的纏上了他,手還不老實地往下面移動。
面對女士的投懷送抱,盧志材幾次想阻止,但毫無招架之力,隨著身體有了男人生理反應的狀態之下,他終究還是沒把持住,徹底失去了理智,一切,理所當然是水到渠成。
對於自己的初夜獻給一個認識不夠幾個小時的男人,她不在乎,出身貧寒的她什麼也不怕,怕的只是貧窮,她對這個男人談不上愛,甚至連感情也沒有,只是在心中盤算自己能獲得多少利益才是最重要!
這次之後,盧志材親自帶著聘禮登門提親,並給女方一筆禮金後,直接迎娶趙金燕回沙海,而趙家當然是歡天喜地答應了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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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人算不如天算,盧志材雖然是一鎮之長,但「節儉」二字好像深深刻進了他的骨髓裡,且到了近乎病態的地步,為了不浪費,冬天不是冷得熬不住就絕不會開暖氣、一年大部分時候都是洗冷水澡、襪子穿破了一個洞都捨不得掉,等等等等。
趙金燕勸他不要這樣與自己過不去,又不是缺錢,何苦呢?但他就是不聽。
不僅如此,盧志材將自個兒的錢緊緊握在手裡不放,認為自己管錢比較妥當,不願交出一絲掌管權給她,就連生活費也是僅僅支撐日常開支。
縱然心裡有說不出的苦,但她飄洋過海嫁到這裡已經沒有回頭路,雖然沒有想像中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但無可否認,盧志材對她還是不錯的,確實衣食無憂,吃穿不愁,比農村的生活好得多。14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hQLMczpZ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