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一樣,利與弊,就像一枚硬幣的正反。
不同的選擇,結果會全然不同。
「砰!」手槍發出一聲響亮的聲響。
子彈並沒有像想像中射穿藍雪的頭顱,而是伴隨著槍響,槍身猛然爆裂開來,扭曲了的金屬碎片四處飛濺,受到後衝力的影響,在空氣阻力作用下子彈竟向後加速飛射!
一顆高速旋轉的子彈劈開空氣,瞬間貫穿了蘇凌的眉心,從頭部穿過腦組織,直接在後腦勺炸開了一個洞!
改裝後的手槍威力竟然如此巨大!剎那間,鮮紅的血液混合著粉白的腦漿,緩緩地從腦門上的血孔裡流了出來,灑落一地。
這一刻,在兩人眼中的蘇凌,所有動作如同電影中的慢動作鏡頭一般,她的身體就那樣冉冉軟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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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彷彿停頓,空氣也顯得遲緩,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凝滯了下來,整整一分鍾,這個世界變得異常安靜。
縱使蘇凌的反應速度一流,都沒可能躲過迎面而來的子彈,在如此近距離之下,這一槍必然命中!沒有任何人類能對抗它強大的殺傷力。
這一切,都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她清晰地聽到自己頭蓋骨碎裂的聲音,看著自己的手軟綿綿垂下,瞬間失去知覺,大腦也像當機了一樣。
然而,這時蘇凌並沒有立即死亡,相反,她此刻的心境竟出奇地一片平靜,沒有想像中那撕心裂肺難以忍受的疼感,唯一能讓她感到死亡降臨的,便是那濃烈的睡意。
時間似乎變得更慢,她好像被拋入時間的裂縫中,每一秒都被拆分成無數分,她的眼睛失去焦距,周圍的景物都變成血紅色的菱格,滴答作響的血滴聲逐漸在她的耳邊放大,成了這世界中唯一的聲響。
她居然笑了起來,回想起那篇記載古代魔法文獻中的一句話,『當時間走到黑夜和黎明的縫隙間,當黑夜和白天轉換的交點,處於瀕死的人,就能看到另一個世界的景象。』
可惜,直到世界歸於黑暗的最後一秒,想見的人始終沒有看到,惟有渾身的血液都叫囂著湧上眼眶,繼而使視線陷入一片朦朧扭曲,最終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幽深到令人絕望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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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她們只能冷眼旁觀,臉上卻並沒有半點驚訝,這是一次奇蹟般的「攻擊」,至少在她們的歷史裡絕無僅有。
不知是蘇凌身體本能的肌肉顫動,還是有意識的垂死掙扎,只見她的四肢還在輕微地抽搐顫動,表示她還沒咽氣,頑強的生命依然在苟延殘喘。
見到她的嘴巴像缺氧的魚似的一開一合,似乎還想要說什麽,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直到她整個身體一動不動,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上,第一次有了真正的表情,那表情中有一種無法描述的悲哀。
兩人看著慘不忍睹的蘇凌,此刻百感交集,雖然該死的人已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但看她最後落得這個結局,旁人也不好再評價什麼,惟有一聲嘆息。
人的死亡方式有很多種,對她來說,殺人也許只是一種樂趣,一種像癮君子吸毒一樣,可以帶給她強烈的快感,而一直剝奪別人生命的她,對無數目標下殺手時,又有沒有想過,自己又將會以什麽樣的方式死去呢?
這一切,是如此可笑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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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署內。
李警司在這些日子以來,睡眠本來就不是很好,今天更是莫名的煩躁,喉嚨有種要冒煙的感覺,渴得不行。
他放下了話筒,拿起旁邊的保溫杯,仰頭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接著,他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包香煙和打火器,倚在柔軟的辦公椅上抽了起來。
喜歡養生的他,從不抽煙,但自從女兒回來後,他學會了抽煙,現在時不時都會抽一根。
煙對他來說沒有癮,他抽煙的原因主要是覺得這樣能緩解心中的煩惱,當尼古丁進入肺部,可以麻痺神經,令人得到放鬆,同時吸進去的那一刻,能讓人有種靈魂升華般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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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叩、叩叩。」門外響起了連續的敲門聲。
李警司眉頭微皺,略顯不悅,過了半晌才應道:「進來。」
蔣安華單槍匹馬推門進去,只見李警司垂下頭靜靜地抽著煙。這是蔣安華第一次當面看他抽煙,一口接著一口,嘴裡吞吐著煙霧,搞得整個辦公室也煙霧瀰漫。
李警司頭也不抬,語氣極其不耐煩,顯然很生氣有人在這個時間打擾他,「有什麼事?明天說不行嗎?」
「你說沙海不屬於任何國家的管轄範圍,必須翻查司法管轄權的有關條文,不能採取任何行動,這並非事實吧?還有,請你告訴我失蹤的兒童現在在哪裡?」蔣安華對於整個事件已經瞭然於胸,像是有了決斷般斬釘截鐵地問道。
李警司抬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混帳!你這是質疑我嗎?更何況,查兒童失蹤案不是你的職責嗎?你卻來問我?!」
蔣安華點點頭,很是贊同他的話,「對,查案是我的職責,所以我查了你,並且把一切的真相也查明。」
隨即,他把手裡厚厚的報告恭敬地擺在他面前,猶如手執皇上御賜的尚方寶劍,在他面前翻開了第一頁。
李警司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額角的青筋跳了一下,視線落在被翻開的報告上,他伸手快速地翻動著那份報告,整個辦公室裡只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
看著這份詳細得不能再詳細的調查報告,李警司的臉色從無所畏懼變得越來越慘白。
他自然而然拿出上位者的姿態,把報告重重往桌上一扔,猛地一拍桌子,厲聲問:「造反了!這份報告是怎麼回事?誰批准你調查我的?」
「是我。」就在蔣安華遲疑間,門外傳來一把嘹亮的聲音,署長冷著一張臉推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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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長在此時出現實在是太出乎李警司的預料,他把上位者的氣勢瞬間收起,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很快恢復了冷靜,「原來是署長大駕光臨,怎麼也不提前跟我撥個電話?」
署長選擇在此刻露面,事前沒給任何人下通知,目的除了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之外,還不想高調處理這事。高層涉嫌包庇及犯罪,搞不好會演變成大亂套,保不準將會是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所以必須要低調。
署長嘴角浮現出一絲輕蔑的冷笑,「這裡就只有我們三個人,就無須要裝模作樣了。」
有些人天生就有做演員的天分,喜怒不形於色的李警司,比任何人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再加上在官場打拼多年,應付這種突發場面還是遊刃有餘的,「裝?我裝給誰看?單憑這份調查報告又能說明什麼?請你不要把所有事,全都針對在我一個人身上。」
「我只是針對事實的真相。」署長不驕不躁,簡潔地回了一句。
說到這個話題,蔣安華突然插話道:「李警司,到了現在,難道你還要為自己辯解嗎?會不會有些勉強啊?」
李警司好像沒聽懂他的話一樣,眼神黯淡了一下,隨即又快速回復了正常的模樣,很好地掩飾住了自己的慌張,「我要辯解什麼?有誰不知道這個警署表面天下太平,但暗地裡的明爭暗鬥可不知有多少。」
面對李警司略帶諷刺語氣的調侃,署長淡淡一笑道:「你和別的人不一樣,你的身份可是警司啊,這麽不分輕重的話不該由你的口說出來。」
李警司重重地哼了一聲,將視線移向蔣安華,「蔣隊,你是我一手提攜起來的,沒想到現在就想要陷我於不義?難道就這麼想升職加薪?」
表面上蔣安華是他最信任的人,但實際上,李警司除了自己以外誰也不相信。
署長命蔣安華秘密調查時,已知他是個有野心,不斷向上爬的人,但就算如此,所謂疑人勿用,用人勿疑,他還是很相信他對警隊的熱誠及戴飛的眼光。
就在蔣安華想要反駁李警司時,署長卻伸手阻止,「不要再侮辱我的智商了!不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事實是會說明一切的。你是一個聰明人,難道你真的會認為有這麽多茅頭指向你,僅僅憑你一句別人陷害你的話,就可以置身事外?」
在署長一連串的話語下,李警司的神色變了幾變,「我是一個怎麽樣的人,並不需要你來評價,這些不過是你的猜測,你不用特別強調,來顯得我好像做賊心虛一樣,難道你有證據能說明你所猜測的都是正確的?」
「如果你還要強調這些都是誣陷,為自己找再多的借口,身為警察,還是一個高層,能對自己的所為感到心安理得嗎?」天生有一股氣勢逼人的署長,有一種領導者的風範,讓人不得不臣服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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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署長並不是對李警司的所言所行不聞不問,就像個昏君一樣任由他胡作非為。
他一直也在私下觀察著他的行徑,無奈,這是牽扯到權利等方面的角逐,所以在沒有真憑實據之前,不能靠強硬的手段,只能採取靜觀其變的方法。
而署長這次親自出馬,就是要用狂風暴雨般的氣勢,對整個警署重新洗牌,只要處理得當,就能徹底改變警隊的風氣,打破這種舊有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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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踏入警界起,這些年來都是靠過硬的素質和卓越的能力,一步步坐上署長這個位置的趙泓,可以說全是靠自己一顆頭腦及一雙拳頭打出來的,身後並沒有任何勢力去幫他挺他。
在虛實難辨的狀態下,趙泓根據他以往的經驗,不斷誘導對方吐出真話,發掘出對方心底最深層的漏洞,掌握著審問的技巧與節奏,時而緊湊時而緩慢,像溫水煮蛙般不停消耗對手的耐力,有時彷佛是能洞察一切先機的智者;有時又如俯視眾生般的憐憫;有時又好像是對他痛心疾首的嘆惜。
而李警司不愧為典型明哲保身的類型,為官多年深諳官場爭鬥的法則,雖然不如先前的鎮定,但仍然有條有理的為自己辯解,推卸責任的能力堪稱一絕。他知道,署長比任何一個人都難纏一百倍,只要稍一不慎就會落入對方的圈套。
雙方各執一詞,各有各的說法和理由,誰也說不服誰,過程舌劍唇槍,猶如辯論比賽。
一時之間,蔣安華都聽得入了神,辦公室內只有他們一言一語的聲音在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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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一通電話傳來蘇凌的死訊,讓整件事的發展趨向另一個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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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警司宛如洩了氣的汽球般跌坐在辦公椅上,整個人就徹底僵住,一張老臉比中了風的病人更像中風。
辦公室的空調呼呼地吹著冷氣,他臉色鐵青,眼睛瞪著對面的兩人。此時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深邃的雙眸中目光瞬間充滿滄桑。
世事就是如此,越是費盡心思想去完成某些事情的時候,卻是功敗垂成一場空。
對於女兒的任何要求,李警司本想裝作一個傻子般,對她視若無睹,什麼要求也不答應,可他終究狠不下心來,畢竟這是他的親女兒,是他唯一的親人。
既然已經犯了一次錯,回不了頭,那麼便併盡全力去幫助她,期望女兒會有回頭是岸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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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長的眉頭漸漸緊皺起來,目光也更加犀利,「當好人沒人信,當反派又下不了手,何必呢?我明白你溺愛女兒的心情,但兩個人的關係,從來都不該是一個人苦撐維繫的。愛是包容而不是縱容,愛是關懷而不是寵愛,人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有些代價會成為教訓,而有些代價,卻是做錯事的人永遠都無法想像的。」他的語氣擲地有聲,似乎想讓他認清一個事實。
現在的李警司已沒有別的選擇了,知道無法再隱瞞下去,聽著這個署長大人振振有詞的勸告,他懸在半空的心反而找到了落腳點,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事到如今,再否認也沒什麽意思了。」
他掏出手機,熟練地按了按,扔在桌上,手機畫面標示著一幅地圖,接著他從褲袋裡掏出一串鑰匙,「早前是我把病毒晶片插入終端系統,而令到警署的電腦癱瘓了一整天,那幾個失蹤的孩子沒事,我只是把他們關了起來,以此來拖延時間,從這裡開車大約一個小時便到。」
說完這些,他捏了捏眉心,覺得腦袋脹得生疼,「要審問什麼的待會兒可以嗎?給我點時間,我想靜一靜。」
所謂的審問審訊只是個形式,署長要的是結果,他點了點頭答應要求,揚了揚下巴,示意蔣安華安排人手,先把失蹤的兒童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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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黑暗,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可人們往往忘了,在黑暗過後,等待他們的,將是黎明的曙光。
逝去的時光不可逆,人生只能不斷向前走,每當人離「過去」走遠一步,就是往「將來」踏近了一步。78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HMsAekbq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