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罪惡的保護色。
每當夜幕降臨,人們心中那股蠢蠢欲動的部分便會開始蘇醒,變得活躍起來。
世界在黑夜與白天之間不停轉換,世上所有犯罪發生的時間,絕大部分都發生在黑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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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美被殺才四天,兇手還沒有抓住,另一單命案又緊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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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一個中年警察站在特調科的門口扶著門框發呆。
特調科的門是一道磨砂玻璃門,眾人早已注意到,心中奇怪,那人一直站在門外,既不離去,也不進來,是想要幹嗎?
孱仔忍不住走過去把門打開,打量了幾眼來人,「你⋯⋯ 有什麼事嗎?」
中年警察低著頭,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是來找戴警官的。」
戴飛瞥了一眼,來人正是在王美美案發現場曾發言的中年警察,「你不是那個大叔嗎?」
大叔走了進來,向眾人行了個舉手禮,「我、我叫張大軍,是刑事組的刑警。」
戴飛一臉奇怪地盯了他一會,「啊,請坐。你剛才說找我?有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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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沒有坐下,而是很規矩的垂手站著,沉默了足足一分鐘也未開口。眾人一看這種情況,心裡已經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們給了戴飛一個眼神,示意他說些什麼。
戴飛一臉不滿,反朝他們比了個口型:「又是我?你們是啞的嗎?」
對著女士還好,對著男人,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叔,戴飛實在沒什麼話題可以挑起,而特調科一向跟直屬李警司的刑事組勢成水火,從來沒什麼交集,就算真的要聊,也會故意把話題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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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他們之間發酵,氣氛慢慢變得尷尬起來,現在無論是誰先開口說話,似乎都有種致命般可怕的沉寂。
他們四人玩了兩,三分鐘大眼瞪小眼的遊戲,戴飛終於不耐煩,「張大叔,如果沒什麼事就請回吧!我沒空看你表演默劇。」
張大軍惶急地說:「這、這個,其實,我是有事相求的。」
他咬咬唇,聲音略微有些發澀,「我想、你們能不能幫忙調查王美美的案件?」
高明大腦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遲疑了兩秒鐘,「我沒聽錯吧?你是刑事組的人,特意過來特調科拜託我們幫你們調查案件?」
「因為我發現,王美美這個案子和16年前的連環姦殺案有驚人的相似之處,我懷疑、不!我肯定兇手就是同一個人!」
戴飛的目光在他臉上仔細地轉了一圈,「你失心瘋了麼?想我們調查是你的意思,還是你上司的意思?」
張大軍一時間陷入了苦惱,「這幾天時間排查了很多人,倒是找出了幾個嫌疑人,但是那些嫌疑人中有作案時間的,則沒有作案動機;有作案動機的,卻沒有作案時間。」
他嘆了一口氣,繼續說:「所以調查工作現在陷入了僵局,可是今早又發現第二宗兇案了,死者叫白麗,作案手法跟王美美案如出一轍,兩宗命案的痕跡結果都指向是同一兇手所為。」
戴飛雙手抱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呢?調查什麼的就是你們刑警的工作吧?」
張大軍垂下頭,一副做了錯事的樣子,眼神委屈,「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不合理,亦是我個人單方面的要求。我知道你們的事蹟,6人怪死事件、碎屍案、就連失蹤8年的案件也給你們偵破,只有你們能幫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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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飛暗暗偷笑,飄飄然地心忖:聽他這意思是承認我有兩下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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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婆不由得好奇地問:「我說,兇案常常發生,也不只這一、兩宗,為什麼你會這麼執著呢?」
孱仔也「湊熱鬧」式地問道:「還有,你為何這麼肯定王美美案,與什麼16年前案子的兇手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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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軍在袋中掏出一封信雙手推向他們,「這是我爸爸在退任前四個月以信件形式給犯人的一封信,務必請你們閱讀一遍。」
眾人面面相覷了幾秒,戴飛拿起信件打開,他們也一同圍了過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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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killer,
killer,我是這麼稱呼你的,為了不忘記你的存在,我費了不少心機。
本次連環殺人事件的場所就是這個小鎮,那個你曾經殘酷踐踏人們寶貴生命的小鎮,因此我放棄升職,一直在這邊做搜查。
killer,事件的公訴時效再過兩個月便期滿,我也將在四個月後退休,這真是個不能脫身的惡緣啊!時效期滿加該案件的擔當人退休,這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嗎?這或許又一次成為世間眾議的話題吧?
當年的我一心想著一定要把手銬銬到你的手上,親手送你進監獄,不過我快要不能再使用手銬了。作為刑警,由35年前當上警察開始,被我親手送進監獄的人達過百之多,可是,這又怎樣?始終沒能逮捕到你,這是我一生的遺憾!
由第三起殺人事件發生以來,我被調來海德鎮搜查本部已差不多15年,誓要把你抓住的念頭從沒消散,我幾個月不回家,哪怕把妻子兒子的生日忘掉也不能忘記你全部的犯罪日期時間和手法。
我們一個個同袍有家歸不得,有的更過勞倒下,但在這期間你像嘲笑我們似的,從容的再次犯案,為什麼呢?現在你一定人到中年了吧?有著極端惡魔性格的你,已結婚了嗎?有孩子了嗎?
作為一個連殺人犯也抓不到的刑警,我無論如何也不敢走進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對於被害者的遺族來說我是一生的罪人。被害人中有年輕的姑娘、有剛結婚的女性,有為人母親的媽媽,她們肯定有向你求饒吧?
像你這樣的惡魔居然存在公訴時效?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不覺得很可笑嗎?不過,你放心,我沒想過放棄,我打算搜捕你直至離任的那天!
然後要是有一天公訴時效能取消的話,沒有我,後輩們也必定把你逮捕歸案,請務必不要比我先死,在有生之年我們會見面的,對吧?ki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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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好大的怨氣啊!光看內容已能感受到那個執著的刑警滿腔的怨氣,憤恨,無處發洩,撐得胸膛好像要爆炸似的。
在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活得輕鬆,而有的人活得沉重?前者是拿得起,放得下;而後者是拿得起,卻放不下,所以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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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樁案子距今已有整整16年,當時我爸爸是一名刑警隊長,可是,到他退任了,還是抓不到這個惡貫滿盈的兇徒!」張大軍重重一拳擊在桌子上,震得一個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眾人都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紛紛退後了兩步,下一秒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張大軍蹲下身拾回玻璃碎,孱仔向他又搖手又搖頭,「大叔,不用了,待回讓清潔阿姨進來收拾便好了。」
戴飛看完信,眉頭皺了起來,沉默了片刻,「你意思是16年前你的刑警父親在退任前仍抓不到兇手,然後他就交給你繼續緝捕兇手?」
張大軍重重地點了下頭。
戴飛又在他的臉上轉了一圈,兩道眉毛向中央靠近,「再然後,王美美這宗案件,你認為是蟄伏了16年的這個兇手再次作案?」
張大軍再重重地點點頭,一臉期盼地看著他,「本來15年時效一過,會銷毀所有記錄,但這宗案件實在太惡劣,考慮到事件的重大性和關注度,署長決定永久保留該記錄,並把時效由15年延後至25年。」
面對著這個大叔希冀的目光,戴飛感覺有些吃不消,垂下了頭,無奈道:「好吧!但先旨聲明,不要催促、不要指望我們必定能破案,我是一個低調的人,只是本著大家是同僚才會幫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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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戴飛親口答應,張大軍感動得熱淚盈眶,三步併兩步跑上前,一把擁住戴飛。
除了兒時給自己爸爸抱過之外,戴飛從沒被男人擁抱過,全身上下立即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他掙脫了大叔的懷抱,伸手推開他,冷著臉說道:「大家都是文明人,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
張大軍感動地說:「抱歉,抱歉,我太感動了!你這樣幫我,叫我怎麼感謝你才好?」
剛剛被嚇出一身冷汗的戴飛,連忙退後了幾步,跟他保持了一些距離,嚴肅地叫道:「你別鬧了!待案件解決後再談。」
戴飛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總之,你先把關於案子的資料全部交給我研究,包括16年前的及最近的兩宗。」
張大軍如小雞啄米似的不斷點著頭,邊走邊向他們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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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軍走後,戴飛突然發現氣氛有些不對,扭頭一看,只見神婆和孱仔正兩眼放光地看著他。
「你幹嘛要誇下那種海口?萬一到時候收不了場可怎麼辦?」神婆有些擔憂的問。
「就是嘛,你是太閒了嗎?幹嗎沒事找事幹?和刑事組有瓜葛可不是什麼好事!還有李警司要怎麼應付?」孱仔也跟著附和。
豈料,戴飛卻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他坐下來,先是翹起了二郎腿,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裝模作樣的輕咳了兩聲,「既然都答應了,出爾反爾的事我向來不喜歡做。更何況調查的是宗懸案,沒有什麼抵觸,至於李警司嘛,你們就別擔心了,他又能對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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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廢車場事件以後,即使還不知道戴飛是署長的親兒,但或多或少也知道戴飛和署長的關係匪淺,李警司對特調科的態度可以說是180度的大轉變。
明知道李警司是抱有某種目的在暗地裡打著如意算盤,看起來很靠譜,基本上不靠譜。勢利眼、臉皮厚、但心理素質一流,是個沒有底線的人,無非是想從別人身上獲取利益或好處。
雖然深知這個人會故意討好別人,把人捧得老高,卻又不知何時會在背後下手捅刀子,儘管阿諛沒本事,儘管奉承假心意,畢竟每個人都喜歡聽好聽的話。
於是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不來招惹,就姑且不去理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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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摸摸下巴,煞有介事地問道:「你為何會答應他?如果是女生有所求我還能理解,可是他是個男人,還是個大叔。」
戴飛仰頭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聳了聳肩,「或許覺得他怪可憐的,又或許被藍雪感染成好奇心旺盛的人吧。」
眾人盡皆無語,現場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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