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德一行人一路往南,刻意繞過海邊,以免踏入仇霜領土。既然巴隆斯軍閥說,南征戰爭即將打響,途經衝突地帶顯然都是不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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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三人裏面只有騎士能讀懂寫滿通用語的地圖。吉牙妮只能言語,而阿絲蘭……就是阿絲蘭,可不能指望她能好好坐下,來學習怎麼寫字,格羅德暗忖,只要刻意繞過大城鎮,就自然沒有足夠好的鐵匠能打劍,這就是不好好學寫字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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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忽然面露滿意笑容,阿絲蘭卻是一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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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隨便找個城鎮,不可能打得出阿絲蘭口中那種超大的劍來。格羅德見過最會做大劍的工匠,都在陸橋,就是連接北洋與亞達慕兩片大陸的懸崖城邦。他們現在離那荒謬的地方至少好幾個月路程,自然是不可能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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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找出阿絲蘭秘密的奈落圖書館,就坐落於魔神山脈。卡汶派都是學者,說不定也有打造大劍的知識,格羅德心想,只是不知那座橋有鐵匠沒有?一群埋首書本的呆子,終歸是沒有老師傅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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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行一個多月,他們終於抵達手中地圖的邊緣,也是東鄧帝國名義上的邊境——影子林。古丁平原在這裏完結了,那片深入內陸的無際樹海,靠着魔神山脈的庇蔭,長到了讓人看不見盡頭的遼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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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考慮穿越此處到賽洛湖的人,大概少之又少,騎士心想,但他還是沿着小路,找到了一條小村落。顯然他不是第一個打影子林主意的旅行者,獵人們堆起笑容向他打招呼,一有機會就跟着他的步伐,問他要不要聘用嚮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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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很靠近亞斯蘭汗國,村民大多都有小麥色皮膚,和乾燥得像稻草的長髮,紮成辮子。男人留着長長鬍子,頭上一頂小圓帽,女人大多身穿多彩流蘇馬甲,紮着麻花辮,大鼻子和大眼睛讓她們看起來很有勁,還有幾分像阿絲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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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阿絲蘭真的有幾分汗國血統,格羅德不期然地想,但到底女神說的「七神詛咒與七種腐敗之血」是什麼意思?恐怕在抵達圖書館之前,都不會得到解答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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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的旅館比想像熱鬧,格羅德有點意外。牆壁擦上新灰漿,給馬兒和驢子吃草的馬廄和水槽寬闊得很,就像會有小商隊從這裏經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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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在路上問了好幾個獵人,聘他們當嚮導的價格大概是多少,得出的答案不一。老獵人說六十仇霜鐵幣一天,快夠他們三人在旅館下榻了。有個鷹鈎鼻說三十銅奴就可以,還不到他們三人半天的伙食費。格羅德卻很懷疑,這人看起來像會把他們引到林裏殺掉的樣子,為了不惹麻煩,他還是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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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到了旅館前,阿絲蘭不客氣地推開大門,惹來好幾個人回頭瞥看。完了,格羅德剛去交託馬匹給女主人,這傢伙就開始惹禍,他連忙拿了幾個銅錢作小費,交到女主人手上,跟着跨進點起昏暗燈火的磚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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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客朝他投來疑惑目光。也是,幾乎和男人一樣高大的亞斯蘭少女,戴着一隻碩大板甲護手,趾高氣揚。背後是個嬌小的卡兒女騎手,背着弓箭,內斂羞赧,最後還有個北洋騎士,身穿半套破舊生鏽的板甲……看起來就像個不倫不類的傭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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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菜!不要麥酒!」阿絲蘭朝年輕的掌櫃小弟招手,在桌上放下一個騎士頭銀幣,抬頭說:「最大塊的肉!還要烤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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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來的錢?」格羅德心知不妙,他從沒給這女孩拿過錢,就是怕她亂花,結果真的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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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蘭宰了他們,摸了他們的錢包!」阿絲蘭理直氣壯地說:「是阿絲蘭賺回來的錢,阿絲蘭自己花,請師傅和草原女人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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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察覺他們坐下這一桌,馬上受到整間旅館的目光注視。坐在角落的幾個大漢竊竊私語,看起來像幹粗活的人,但也無法排除是強盜,還有幾個穿着學者袍的,一臉驚惶未定,卻躲着騎士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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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該死,格羅德一拍額角,低聲問吉牙妮:「你怎能讓她拿錢?先別說會不會亂花錢,我就是怕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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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蘭小姐到了該學會用錢的年紀。」吉牙妮似乎袒護着她,淡淡地說:「她也該學會這樣做,會惹來什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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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格羅德擺擺手,他知道兩個女人若是站在同一陣線,他也沒辦法,只能祈求麻煩不會找上他們,信仰大概是這種時候用的,難道不是麼?騎士在桌上放下一枚駱駝銀幣,收去了騎士頭硬幣,說:「這裏不收莫爾扎的錢,當我和你買下這個銀幣吧,阿絲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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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銀幣是阿絲蘭的銀幣。」阿絲蘭不滿地站起來,似乎想要搶回,說:「師傅不能搶我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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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是買你的銀幣。」格羅德推開女孩,皺起眉頭說:「你知道駱駝銀幣值錢得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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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騎士,不喜歡駱駝!」阿絲蘭鼓起腮子說:「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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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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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知道他們已經被旅館所有人注視着,現在也不是吵架的時候,唯有安撫阿絲蘭。吉牙妮卻在一旁搖搖頭,拿起駱駝銀幣,對阿絲蘭道:「你是想用騎士硬幣,買到肉和飯菜,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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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蘭用力地點了點頭,卻是握緊手中的騎士硬幣,生怕被人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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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駱駝硬幣能買到更多肉和飯菜呢。」吉牙妮將駱駝放到阿絲蘭手中,輕輕地說:「師傅要用更多肉,來獎勵你,代表這次你學懂好好花錢了,你應該向他道謝,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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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阿絲蘭神情一滯,臉色懊惱,凝望住吉牙妮好一會兒,又閃縮地瞥了格羅德一眼。正當騎士以為,黃毛頭根本想不懂這麼簡單的道理,又要開口罵她,阿絲蘭卻放鬆緊握的手指,朝他低頭說:「……謝謝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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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差點忘記把嘴巴合上,驚訝地看着草原少女。吉牙妮卻是淡淡一笑,把騎士頭硬幣交到了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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