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登的商隊總是包括着衣着沉實保守的沙民,還有袍子寬鬆浮誇、着重色彩的定風角住民。灰黃的長袍以及銀飾腰帶,絲綢的馬甲和毛氈帽子,古銅與白得好比大理石的膚色,還有充盈着空氣的高等通用語混雜奴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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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以馬車展開作成攤子,向卡兒官兵推薦他們引以為傲的商品。色彩斑斕的地氈和絲綢、陶瓷器、上好的水果、香料,還有金銀飾品與指甲大的紅寶石。卡兒人常用的塞外語和通用語差異很大,自然也沒人願意花時間在小說攤檔上,但吉牙尼似乎沒這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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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也對這些小書有興趣吧。」格羅德略皺眉頭,他看過太多年輕女孩被小說荼毒,對愛情抱有不現實的幻想,結局往往沒有書寫那麼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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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地方人們書寫的文字,記載着他們的文化和習俗。」吉牙尼翻開《怱吉佩特公主傳奇》,露出由衷微笑,「尤其是看到自己國家的民間故事在這裏出現,倍感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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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登自詡作為世界中心,自然也有各式各樣的人,流傳各式各樣的故事。」格羅德道:「但他們除了吹噓,還喜歡篡改,你看下去就知道,後半段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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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騎士先生對這些故事也有了解。」吉牙尼有點驚訝地說:「怱吉佩特公主是我們的民族英雄,她曾迫得納蘭汗國遷都蘭州,至今仍有許多詩歌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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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位故人也喜歡這些故事。」格羅德憶起卡珊.光紋,她被軟禁的時候沒有其他事可做,那小小的十來本書,成為了她在世上行走的眼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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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想要的不是書。」吉牙尼微微一笑,展露少女的靦腆。格羅德看不透她在玩什麼把戲,只瞥見聽到這句說話的小說商人一臉委靡,只怕在這個外族營地裏,他一本都賣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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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牙尼走到賣髮飾的攤檔前,雙手放在背後,認真細看。想不到草原的女孩還是會對這些東西產生興趣,格羅德隨意掃了一眼,都是些一兩個銀幣的貨色,質量是不錯,但吉牙尼掛辮上的金線和寶石貴重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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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商隊中忽然傳來爭吵聲,格羅德警惕地抬頭,看見幾個草原侍女指著攤檔裏買的祭祀用品在罵:「這是褻瀆神靈,怎可以將『凜天』雕刻在別的神靈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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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做生意的,不是為了冒犯你的神。」皮膚黝黑的商人張開雙手不住搖晃,一臉困惑地說:「這些都是伊登手工藝人的作品!小人和這些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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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敬了,我們一分錢都不會花在你這裏。」侍女們卻似乎打算把事情鬧大,不顧他的解釋,罵道:「你們這些無神論者,會收十二神詛咒過的黃金、收凜天的黃金,你們眼中只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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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被爭吵吸引時,吉牙尼卻拿着一個尋常銀髮簪,沒理會其他人,說:「格羅德大人,你能幫我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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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心裏浮起疑惑,但沒有表露於形色。他走近過去,鼻子裏頭都是草原少女身上清爽的香氣,吉牙尼盤起脖子上的頭髮,白皙的頸部像羊脂凝乳,格羅德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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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大人,若果到了時候,你可以挾持我。」吉牙尼以壓低到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是黑龍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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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倒也沒有讓格羅德大感意外,但他還是想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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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不知用什麼方法控制住了父王的念頭,他從前並不是具有如此野心的人。」吉牙尼低聲說:「帶阿絲蘭離開草原,越遠越好,這不是你們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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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知道那個老頭不是好東西對吧?」格羅德咕嚕着說,果然沒錯,野心家都長同一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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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侍女向攤檔吐了一口唾沫,爭吵剛剛完結,遺留下一臉懵懂的商人,這場鬧劇看來是古牙尼安排的罷?但格羅德還看出了其他——作為商品,這裏的東西都太平凡了,從伊登來的商隊為什麼會帶着廉價的貨品遠行?也太不合乎利益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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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考慮的。」格羅德說:「不過要威脅像你這樣的少女,我會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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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大人,我是馬上貴族,沒有北洋少女那麼脆弱。」吉牙尼側着頭,露出髮簪道:「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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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看。」格羅德搖頭說:「沒有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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