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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想快點抵達一處有人住的地方，至少稱得上是城鎮，這裏只有沒人住的發霉木屋、爛泥，和紅樹林下舉着鉗子向他示威的朝潮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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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海岸線肯定不遠，但總是嗅不到一絲活人的味道，就像那些老實和奸詐的傢伙都被鱷魚吃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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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幸好還有個好消息，吉牙妮的燒終於退了，腳踝也在復原。比常人慢，但聊勝於無。說不定是草藥的效果，或者是烏鴉叼來的狗屁石頭，格羅德暗忖，總不可能一帖藥就生效，對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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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罕有地低頭，感謝月神的庇佑。他彷彿聽到呼嘯的海風中帶着輕笑聲，隨着漲潮而來，兩姊妹似乎爭論着誰人的功勞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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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浪花湧起，淹沒了一棵被他還高大的金尾虎紅樹，格羅德連忙退避，他可不敢再在海邊隨意散步，怪不得別人說月神的脾氣最難預測，他心道，還是滿口命運的狗屁女神比較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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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是他的幻想，格羅德不知道自己為何變成這樣——對那些細微的改變產生聯想。是他和那些修士一樣，變得對現象敏感，開始穿鑿附會麼？抑或是他窺探到諸神的領域，開始能理解祂們的語言？格羅德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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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讓三人活下來，格羅德就耗盡了大部份的力氣，誰還想去管這些有的沒的？不客氣，去管就對了，只要不打擾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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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阿絲蘭趕跑了一群螃蟹，看準時機，一手抓起了其中最大的，舉起來說：「不要再看月亮了！阿絲蘭抓到了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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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烤着吃還是煮湯？」格羅德嘆了口氣，回頭問：「一隻螃蟹夠你吃還是夠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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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師傅顧着看天上發光的東西，也能抓到螃蟹。」阿絲蘭將螃蟹收到胸前，不滿地說：「這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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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笨丫頭，那是神域。」格羅德拉起泥灘上埋藏的繩子，一直收，這時候，一個藤做的舊魚筌從水裏冒出，來到騎士腿邊。他臉上露出一抹微笑，裏面滿滿的都是螃蟹，這回到黃毛頭張大了嘴，格羅德卻狡猾地說：「這就是腦子的用處，這些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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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阿絲蘭也想要腦子。」她指着魚筌說：「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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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是你頭殼裏的東西，不是這個，這個是魚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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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嘆了口氣。看來循循誘導也不是那麼容易，人太笨，教也教不懂。看着女孩懊惱的樣子，他搖搖頭，抓起重甸甸的魚筌往篷車走去。吉牙妮生起火，等待他們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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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村子第五天，他們終於找到上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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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懷疑自己螃蟹吃得太多，肚子咕嚕咕嚕響，他正想乘沒人注意，找個草叢解決，卻發現一個穿着舊麻布衣的身影察覺到他，在他能把手伸到腰間之前，又有幾個人從草叢冒出，用手中的長矛指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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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放到我們能看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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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滿臉鬚渣，身材不高。雖然瘦削，但肌肉結實，看起來不是有經驗的獵戶，就是職業戰士。他腰間放着短劍和匕首，而他的同伙拿着十字弩。若果這群人是山賊，那就乖乖不得了，格羅德暗忖，這肚子還真痛得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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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根澤這兒是如此接待遠方旅人的？」騎士說起流暢的通用語，嘗試打探他們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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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現在沒有人會走這條路到尼根澤。」一個拿弩弓年輕人嘲笑他：「你要不是不怕死的，就早該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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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來了。」格羅德舉起手，示意他沒有惡意。但諸神啊，他最討厭被人威脅了。騎士悻悻地說：「也許鱷魚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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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赤灣鱷的事？」拿長矛指着他的傢伙，眼裏閃過兇光，把冰冷鋼鐵貼近騎士的脖子。格羅德看出這支矛做工不錯，至少是城鎮熔爐鍛出來的，而且簇新，說不定他們離城市不遠了，格羅德暗忖，這些人也許是山民哨站的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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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路過勃米的時候見過一隻，你不會相信那傢伙有多大。」騎士冷笑道：「村子也沒半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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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殺了牠的人？」領頭的人瞇起眼睛，帶着警惕意味地說：「不要和我撒馬屎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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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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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搖了搖頭，但他知曉消息傳播得比他抵步快。這些人早就知道了勃米的事，而且恐怕也在找殺掉鱷魚的人。騎士沒打算豪賭，要是他們打算把鱷魚殺手抓去關，那麼格羅德就是把兩個女孩一同帶到了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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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你撒尿要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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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蘭忽然從草叢裏一頭闖進來。真他媽的不是時候，格羅德心想，要是他脫了褲子就更糟，幸好不是，只是脖子被長矛架着而已，他運氣還不算背到諸神腳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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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人！」女孩拔出腰間的天秤鋼劍，指向那群山民斥候，罵道：「偷看師傅尿尿的傢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