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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只瞥了女孩一眼，自顧自地走着他的路。「格羅德，你打算就這樣走掉？」背後傳來吉牙妮的聲音，又再次讓他停下腳步來。他累了，不想爭論了，大概是年紀大的壞處罷？格羅德嘆了口氣，回頭說：「我要說的，都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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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你打算讓我們活下來。」吉牙妮提高了聲音，充滿着不屬於草原女人的倔強，她冷哼一聲，眼神裏燃燒起怒火，說：「你的方式就是把其他人推開，離開他們，讓他們像失去族群的狼、沒有巢穴的鷹，逃得遠遠的，然後讓你一個人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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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去送死。」格羅德冷然凝望着女人，但她的眼圈紅了，臉上強擠出憤怒的神情，但卻掩不住神傷。他撒謊撒得像個大人，但大概只能騙到黃毛頭，他知道什麼？歧路女神有讓他知道未來麼？他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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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甚至不清楚，這條橋會否就是他道路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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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執着，讓他沒有任何退讓的餘地。「但你們會，一個只會戰鬥的白癡，還有一個……草原馬上貴族？這不是你們應該出現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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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蘭！不是戰鬥白痴！」黃毛頭的影子在磷光燈下晃動，吼道。她的聲音迴盪於幽暗的走廊，最後又歸於平靜，格羅德只聽到橋外下着的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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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就應該？」吉牙妮擦去淚水，卻是笑了，帶着一絲悲涼，道：「你以為你是誰？被你的神選中的英雄？鏽鐵騎士？你也只是肉身的凡人，更是個自以為是的懦夫，你害怕看到我們在你眼前死去，把我們推開——你以為看不到，我們就能活得心安理得？不，格羅德，我們該怎麼活、該怎麼死，不是由你來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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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瞇起眼，他的唇顫動，想要說話，卻講不出口。吉牙妮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們早已對彼此坦白——至少是大部份的事。言辭，又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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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阿絲蘭不走！」阿絲蘭雙手疊於胸前，裝出一副認真的神情，說：「阿絲蘭會讓師傅活着！阿絲蘭！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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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神話中的英雄、比他強大得多的上古神巫，也曾隕落於龍口。強大？格羅德暗忖，區區強大，救得了他們？是的，吉牙妮沒錯，他只是肉身凡人，和她們一樣。他的權能在火炬面前顯得微不足道，他說服自己有辦法，但說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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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阿絲蘭忽然晃動起來，格羅德猛地穩住腳步，整個人卻像被無形的力量箝制，全身緊繃。他的手下意識扶在劍柄，指尖緊握，甚至能感覺到葬送者傳遞來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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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冰冷的，而是暖的……整條橋都在震動，彷彿有種無法被聽到的聲音迴盪於整條大橋，阿絲蘭猛然掩住了耳朵，臉上露出痛苦神情。吉牙妮被忽如其來的震盪嚇到了，她沒站穩腳步，格羅德急忙搶上前去，扶住草原少女的肩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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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不，是橋在動……」格羅德從狹窗望去，遠處的雪山崩塌了，大雪滾滾衝落下去……但不是，不是瓊丹博在行動——是這條「橋」，正漸漸掌握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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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阿絲蘭竭力吼叫，彷彿在抵抗着什麼。她掩住耳朵，卻像全身吃痛一樣在地上打滾。格羅德讓吉牙妮靠在牆邊，急奔過去，從地上扶起阿絲蘭，喝問：「怎麼了？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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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好痛！讓它停止！讓它停下來！」阿絲蘭的身體抽搐起來，像不能自己地縮作一團。格羅德焦急地想，但他卻毫無辦法；這是什麼？某種龍骨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浪？阿絲蘭到底聽到了什麼？他不知道……他只能緊握着女孩的肩膊，讓她知道自己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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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震動緩了下來，阿絲蘭大口喘着氣，胸腔猛烈起伏，雙眼暴睜，凝望着他，滲透出了黃毛頭身上罕見的恐懼。這就是龍？格羅德沒法想像，不，他還沒看到龍的真身，只是皮毛——震動、心跳，這東西要是復活，會帶來怎麼樣的災難？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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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怎會容許這樣的東西仍存在於凡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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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抬頭，只見走廊上幾盞磷光燈外的琉璃碎裂了，裏面沒了光亮，碎片濺落在地，如刻劃於牆壁上因劇震而裂開的岩紋。光明正在步步消逝，而黑暗，籠罩於牆角，顫動着、滋生着，彷彿早已蟄於此，漸漸讓人無法忽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