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目的?」格羅德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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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你想尋回這柄劍,我也想在廣大遼闊的世界中尋找一些東西。」古藺塔舉起酒杯,饒有興味地笑道:「恰好你可以幫忙,格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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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術?」格羅德嫌棄地說:「那種東西怎樣都好,神話故事裏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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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路斯的聖騎士大人會更虔誠一點。」古藺塔說。格羅德聽到這礙眼的稱呼,硬是沉住了氣,他有意惹火你,格羅德你病懨懨的身子可不能隨意發脾氣,騎士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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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已經不是聖騎士了。」格羅德盡可能平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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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大陸的宗教很穩固,但在古丁平原上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十二神。」古藺塔凝望着散發幽光的酒杯,青綠之色將他紫羅蘭色的眼睛映襯得更為詭異,猶如自言自語地說:「有人說神域戰爭還在繼續,就在這無際的草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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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格羅德疑惑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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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可大了,騎士先生,你看你的周圍,都是些平凡無聊的東西,人們都習慣了這就是凡世。不過凡人依然對超越他們理解的事物抱有崇拜,這就是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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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藺塔的眼睛掃過那群官兵,他們在飲酒作樂,調戲端酒的女奴隸,眼中是膚淺的慾望。格羅德卻看到眼前的禿頭老怪,他眼中的慾望是如此巨大,包納了這銀帳裏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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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東鄧帝國,是依賴他們的浮空艦統治草原長達千年嗎?不,格羅德,不是,浮空艦的核心,從來都不是屬於凡世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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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藺塔低聲說,彷彿只告訴格羅德。騎士並不覺得意外,從來沒人理解他們神奇的技術,任何猜想大概都和神話一樣不可考。但古藺塔神情認真,就像已經掌握了無比可靠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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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知的人叫它諸神的奇蹟、神術、魔法、巫術,但帝國很早就參透了現實,它們是這世界運行的法則,諸神創世時埋下的規矩,只要能加以利用,這個世界沒有事是不可能的。時間可以逆轉,命運可以改寫,人可以成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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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打了個顫,卻不是因為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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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找到了,又如何?」格羅德說:「你怎知道諸神願意讓人染指這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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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們願意,祂們恨不得。」古藺塔臉上露出了微笑,卻彷彿在嘲笑格羅德問題的愚昧:「看看我們的歷史,格羅德,半神在屠殺術士,術士屠殺人,人屠殺半神。半神末日之後幾乎所有神巫和諸神血脈都消失了,諸神在世間的影響力正在減弱,你以為這是祂們喜聞樂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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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覺得他們想影響這個世界?」格羅德感到不寒而慄,眼前這個老頭在猜度諸神的心意,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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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輪不到祂們,其他事物就會來接管。」古藺塔的眼神深邃,凝望格羅德的眼睛:「你聽過沙民的信仰嗎?格羅德,黃沙、螞蟻和長草,三位神處於均衡,但若果任何一位打破平衡,這個世界就會被祂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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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異端信仰,對自然的崇拜,不能說明什麼。」格羅德皺起眉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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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端,我喜歡這個詞語,尤其是在你口中說出來,聖騎士。」古藺塔滿意地笑道:「但半神末日之後,十二神的信仰越來越站不住腳了,北洋有多少信者,伊登就有多少無神論者,沙民情願崇拜他們的三位神,莫爾札樹立起騎士王的偶像,還有域外之王,傳誦死亡才能得到真正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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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你盛情邀請我過來,不是為了聽邪教傳道。」格羅德小啜一口酒,是品位不低的葡萄紅,也許來自北洋,草原上哪裏找來這麼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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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格羅德,當然不是。」古藺塔搖頭說,攤開雙手,展露皮膚上的傷痕:「我和你一樣,是個被命運背棄的人,差點就死在諸神降下的閃電,留下此生永不磨滅的疤痕。」
「我和你一點都不像。」格羅德沉住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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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戰爭很多,來爭取榮譽和財富的人更多。在這裏,僱傭兵可以成為埃米爾甚至哈里發,在故鄉無家可歸的人,可以成為草原爵士、領主,國王。」古藺塔彷彿沒聽到他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但更多人默默無聞地死去,年輕的我在這片土地上尋找着歸屬,卻沒想到那一道雷電讓我如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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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不能說那是諸神的啟示吧?」格羅德疑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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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想過為何會這樣?草原為何成為了混亂之地,數千年來,有人曾想在這個地方建立秩序嗎?有,當然有,但他們都失敗了。」古藺塔凝望着杯中的酒,皺着眉頭說:「伊登人崇拜黃金多於信仰,汗國想着以武力征服天底下的土地,東鄧人沉迷於他們的科學與藝術,我一直在想,草原上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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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運氣沒那麼背的統治者?」格羅德詼諧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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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給人們仰望和信仰的東西。」古藺塔目光轉向他,平靜地說:「草原上的權力和信仰都太過混亂,但只要我掌握了神術的秘密,在奇蹟之前一切虛妄都會散退,就像北洋數千年的神權統治,人民能仰望半神如滅世般的威能,即使是如此遼闊的冰冷土地,也能歸於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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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在找尋一種力量,能讓草原上的人臣服。」格羅德不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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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臣服,格羅德,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草原上不再有戰爭,這片土地能凝聚比帝國更龐大的力量,沒有生靈塗炭,只有繁榮,當我們掌握了諸神的秘密,甚至可以讓神域重臨大地,就像英雄紀元前一樣。」古藺塔指着帳幕上方,格羅德猜想他是想說神域,但除了帳幕的銀布之外,他看不到其他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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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起來,完全像是天方夜譚,難道你是靠口才當上國師的嗎?」格羅德語帶諷刺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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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有那麼一點。」古藺塔嘴角勾起,淡然地說:「但你很清楚,神術能改變什麼,不是嗎?格羅德,你知道那力量足以改變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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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那麼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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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怎麼說都好。」古藺塔的眼神逐漸轉變為冷酷:「在這裏,你可以是貴客,在卡兒封侯封爵,就像那些來到草原尋求榮華富貴的人的夢想結局一樣。也可以是敵人,就算我們不對你下手,知道力量存在的勢力只會越來越多,他們會為了一己私利爭奪這股力量,但我們只是為了草原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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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很美好,但那只是你願景的未來。」格羅德瞇起眼睛說:「我看過太多人口中說着寬宏的大道理,卻在做劣絕至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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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而言,當然不可能讓你完全信任我。」古藺塔示意拿着葬送者的官兵上前,笑着說:「所以,現在只是對等的交易,我們為你取回劍,你讓我們開一開眼界,看看到底何謂神術,你一點都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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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我說不呢?」格羅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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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遺憾,我們不能讓擁有那種力量的人在草原上大搖大擺。」古藺塔搖搖頭,目光投向阿絲蘭:「只怕知道這件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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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格羅德冷冷地說:「所以這是一個威脅,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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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說得那麼難聽,格羅德。」古藺塔微笑着說:「這只是利益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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