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產貧瘠」絕對是謙虛之言,格羅德很確定,尤其是當他看到滿桌豐盛的菜餚時,就默默相信了草原上的傳聞——東鄧人話裏的謙遜,就如伊登人自詡的浮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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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葡萄乾的圓麵包、清澈如水的白青露酒、烤得外皮香脆的羊肉派、油封煎的白魚扒、煮甜菜、肉汁與烤白薯,可以隨手沾來的乾果與蜜脯肉,甚至相較格羅德在當聖騎士時的伙食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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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多久沒吃過這麼正式的餐食了?上一次也許是在莫爾扎,但他惦顧着猜度軍閥的心思,根本不記得吃過什麼東西——除了那根讓他滑倒的雞骨頭以外。要忍耐,格羅德告訴自己,無事設盛宴,必然有事相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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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修帕魯斯還未到步,阿絲蘭就已坐下開吃,阻也阻不住。格羅德仍未看見草原少女,心中不安。雖然騎士知道他們能獲釋,大概是吉牙妮的功勞,但代價是什麼?她又給出哪些真相與謊言?他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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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黃毛頭大快朵頤的時候,兩位劍舞者推開門,恭敬地邀請一位老人入室。黑岩壁爐的暖意被風盜走,走時還不忘拂起後續進門幾人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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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帕魯斯走在最末,跟在兩位藍袍子後。二人肩上掛墨藍短披肩,都是金扣章,一位白髮長眉,留了鬍子,看似北洋人;另一人年輕,皮膚黝黑,禿頂油亮,也許是沙民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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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方的人老成,卻算仍在壯年。東鄧人通常不留鬍子,格羅德終於是見識到了,他臉上也乾淨得可以,完全沒有顯擺年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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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披漆黑長袍,連肩上掛的短斗篷也是墨黑,頭戴一頂半垂流蘇的軟塌帽子,赤紅絨布蓬鬆得很,看來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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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劍舞者護送着吉牙妮到來,她的目光霎時注意到騎士,神情恍似安心不少。格羅德心中亦鬆了口氣,他看見幾位學士面露微笑,尤其是領頭的黑袍人,邀請草原少女到桌邊就坐,顯得彬彬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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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味打擾了各位用餐,在下來得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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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學士淡淡地說,阿絲蘭抬頭瞥了他一眼,繼續埋首吃肉。他似乎沒被冒犯,和藹一笑,續道:「在下是這修學之地的監藏,守護卡汶派知識的司理,蘇柏安斯.卡汶。我的家族代代守護這座前人修建的庇護所。若諸位不介意,也可以稱呼我作蘇柏安,或者像橋上大多數人一樣,叫我『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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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館長閣下,相信我的同伴舟車勞頓,實在勞煩你為我們準備一切。」吉牙妮有禮地,卻是對騎士打了個眼色,說:「不過,此前也了解到事態緊迫,所以閣下特意前來,是為了解瓊丹博此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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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揚起眉頭,這就說得通了——從北面越山而來的懸賞犯、衛兵搞錯納蘭人與卡兒人……被懸賞的,正是該死的瓊丹博。那傢伙讓他們有好路不走,偏走一整個月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他媽合理,格羅德暗罵,而且只是兩個金元,就把他們當白痴耍,真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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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雖然這本非諸位的麻煩,但懇請聽我道出原由。」蘇柏安點點頭,眉頭緊鎖,道:「就如諸位多少或有聽聞,橋上藏有不少古今典籍。然而,我們最寶貴的藏書,屬於那些難以翻譯的神代書冊,只能由學士代代抄寫,卻無法辨明其中的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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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代語?並不稀有,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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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沒太理解,他作為聖騎士的時候,修讀的典籍都由神代語言寫成,雖然隱晦難明,而且詞意複雜,但並非無法解讀。而且他用的神術,亦必須以神代語唸出,現在對他來說可是家常便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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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依靠教士們歷代的承傳,宗教典籍的詞意大多都保留下來。」蘇柏安神情抱歉地說:「但學術,所用的詞句又是另一種規則,現在大多的神代知識我們都無法理解其意義,恐怕這麼多年來,我們真正能解讀的部份不過微乎其微——我們稱之為禁忌的知識,『禁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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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個瓊丹博……」騎士提起一塊魚扒,和着麵包送進口中,滿手油膩地道:「……他要不是偷了書,就是從『禁術』解讀出什麼驚天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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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士們面面相覷,接着蘇柏安皺起眉頭,嘆了口氣說:「恐怕兩種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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