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鐵騎士格羅德.迪阿斯,到底為何最終出現在刑場上?大概只是因為一個愚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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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抵達佛倫卡卡之後,發現城鎮已經沒救了。商人、地主、貴族,還有他們的僱傭兵和衛隊,不是頭腦被砍下來掛在長矛上,就是吊死在他們的土地和房子裏。小鳩……騎士不願去想,但懸掛在主要大道上的屍體,牌子寫着那句「畏罪自殺的妓女」,讓他陷入自責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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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別那個眼神,他見過,比刺青和疤痕更深刻,烙印在他的腦袋。帶我離開,眼神像在說,但格羅德頭也不回地離開。他沒有責任,女孩也沒開口。鏽鐵騎士只救人命,不當護衛,格羅德對自己說,但人最後還是死了,那他救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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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根究底,他改變不了那些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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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決定在野地紮營。離佛倫卡卡越遠,麻煩事越少。失去控制的人群,什麼事也能做出來,就像山賊和馬匪。奴隸可能更危險,他們大多看自由人不順眼。被勞役多久,自卑和屈辱就會折磨他們多久,然後更猛烈地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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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所有奴隸都是這樣子,但能掀起暴動,接管城鎮的規模,大概足夠形成一支軍隊了;格羅德想起他曾聽過,有些太監也是奴隸,但他們自小被賣到宮殿中事奉貴族。他也見過知書識禮、溫文爾雅的奴隸,他很難想像那些人會成為殘忍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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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忍的兇手,他有什麼資格說這句?格羅德手上沾滿的血,大概比那些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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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沒有升起營火,阿絲蘭側着頭像在問為什麼,黃黃的眼睛倒映着星河,像會發亮一樣。但他分着麥餅、乾酪和燻肉,沒有和她說話。吃飽睡足才能繼續趕路。野地的風像冷酷的死神,祂向來沉默寡言,有時卻會在人的耳邊喃嘸,低聲訴說他的悔疚、罪孽與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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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來了。」阿絲蘭說,聲音像死神一樣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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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回過神來,看見地平線上火光搖曳。數人騎着馬奔馳過來,後方還跟着幾個騎手。該死的,格羅德自以為遠離主要大道,沒想到還是有人往這邊跑。騎士拔出了劍,阿絲蘭也跟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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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不是這一次。」格羅德瞥了她一眼,然後說:「在你能掌握自己的戰鬥慾之前,不准再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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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蘭起初刨起牙齒向他低吼,最後還是悶悶不樂地收起了劍。格羅德心裏奇怪,自己的說話怎麼有用了,女孩從來不聽話。但畢竟是好事,他少些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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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跑的幾匹腳程很快,看來是優質的獵馬,後面追來的騎兵卻七零八落,馬匹的品質參差不齊,自然形成不了陣式。牠們的主人也是,心裏抱着何種想法?格羅德能感覺他們不是搶着邀功,就是帶着殺人的慾望,完全不等候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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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一人的馬翻倒了,馬兒在地上翻滾嘶叫。格羅德聽到呼嘯之聲,好像是弓箭,但周圍太黑看不清。嘖嘖,是他出手的時候了麼?格羅德雖然不想惹麻煩,但他的技巧都快要生銹了;餘下來兩個人居然還有心情回頭去拯救他們的同伴,格羅德不禁心生敬意,對蠢人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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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輪箭雨,他們的馬都中箭了。三人卻僥倖還活着,直向格羅德的方向狂奔而來。那就沒辦法了,格羅德心中暗忖,你們這樣子衝過來,我躲都沒辦法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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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聽到彎刀出鞘聲,後面那群人在用奴隸腔咒罵,膽小鬼!跑得快的兔崽子,快跑!快跑!前面在跑的三個人好像注意到了格羅德的身影,起初是一愣,差點跪在地上,絕望地向諸神祈禱,但卻發現格羅德穿著鏽蝕板甲,大呼大叫着跑過來:「鏽鐵騎士!是鏽鐵騎士!救救我們!我們有救了!諸神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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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家當都在馬匹上面吧?」格羅德以高等通用語回答,和面前來的這群人一樣。他們雖然打扮樸素,但估計是喬裝,否則不會說得那麼一口純正流利的通用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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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都給你,都給你,救救我們的命!」跑過來的人高舉雙手,顯示沒有武器,格羅德用劍拍他的腰,示意他們躲到他身後。格羅德背靠着沙丘,估計來者無法看清楚他的馬和阿絲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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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算你們這樣說,我也不太願意。」格羅德雙手持劍,面向奔跑而來的騎兵,臉上久違的露出微笑:「但我這麼低調你們都跑過來了,諸神真愛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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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奔跑而來的第一人,破口大罵他狗種。居高臨下的格羅德用腳使勁踢起一把沙,讓對方張開口吃了一大堆,他口鼻和眼睛都是沙,一邊吐口水一邊揮刀亂砍,卻連馬匹都失去平衡。格羅德乘着他看不見,一劍割斷了他的脖子。鮮血噴灑在沙地上,黑夜中看不見紅色,卻如黑色的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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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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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咆哮着說,他拾起了馬匹旁的長矛,使勁瞄準一個人擲出。他卻反應飛快,舉起盾牌格開了致命的投擲。格羅德皺起眉頭,不清楚他是怎麼辦到的,天這麼黑,難道他看得見?不管那麼多了,格羅德看準時機,低下身子閃過他的彎刀,然後一劍斬向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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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後沙塵滾滾,他連人帶馬滾下沙丘。夾雜着無法聽清楚意思的喝罵,格羅德本來想回頭了結,但阿絲蘭卻抽出了雷柏特身上的龍牙匕首,給他背後來了一刀。好傢伙,我說不準拔劍,格羅德心想,黃毛丫頭卻拔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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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這一下分神,一支利箭飛來,打在格羅德的肩甲上,雖然沒有刺穿他的板甲,但箭頭跳開的時候,還是劃傷了他的脖子。真該死,真該找個時候買套新護喉回來,格羅德心想。只見最後兩人沒有筆直朝他跑來,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打算包抄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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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嚴陣以待,在沙丘上他失去了高地優勢,對方一人持長矛,一人拿反曲弓,在這種距離被射上一箭可不是說笑的,格羅德低喘着氣,他的傷口還沒好,但不能讓對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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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的兩人毫無掩飾地暴露自己的奴隸刺青,穿着背心,黑黝的皮膚看起來像大沙漠,或者草原東方的人,肌肉結實。格羅德看出一人的騎乘技巧並不是很好,大概是最近才學,但拿着弓箭那人能在馬背上騎射,可能本來就是草原牧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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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鏽鐵騎士,沒想到是你。」馬術不熟練的人以奴隸腔說:「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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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見過面?」格羅德皺起眉頭問,他沒想到這種時候對方還會和他搭話。聽他的語氣不像是恩人,大概是來尋仇的罷?格羅德得罪過那麼多人,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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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記得了,也很正常,大名鼎鼎的鏽鐵騎士,在大街上幫助一個妓女,也許只是家常便飯,對吧?」對方猙獰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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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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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想起來了,奴隸主派兩個打手欺負小鳩,一個死了,一個跑了,他還以為跑了的人不敢回來,結果還在佛倫卡卡附近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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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個跑掉的懦夫?」33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OznU6my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