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幕外傳來塞外語的謾罵,也許是口令也說不定,格羅德不是太聽得懂這兩者的區別,但那代表外面的戰鬥還沒有完結。外面或許亂成一團,若果這裏沒有他的事了,他還不如直接去找黃毛丫頭。殺掉古藺塔對他而言有任何意義麼?也許有一點,但還是確保阿絲蘭的安全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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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格羅德拔出了劍,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步離開。影子們沒有找他麻煩,但白髮的女子在帳布前用手纏上他的肩膀,笑道:「你要把我和這個老頭丟在這兒嗎?真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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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得像你只有一個人。」格羅德不願在這裏浪費時間寒暄,沒有停下腳步:「若果這裏二十多人都解決不了他,還不如見鬼去吧,尼森泊爾的慕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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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深吸一口晚秋的空氣,充滿了蕭殺和血的味道。沒有騎手的馬匹亂跑,韁繩纏着草原騎兵的脖子,在地上拖,像放血的獵物。穿着沙民長袍的刺客也死傷慘重,折斷的長矛刺穿了幾人,還有插滿了箭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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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的商隊護衛守住了陣地,鳶形盾上佈滿的箭不計其數,騎兵還有草原戰士的屍體倒在盾陣前面,有些還在地上呻吟,但沒人敢上前救他。護衛的指揮官看上去有些面善,格羅德卻沒有花時間在腦海中思索到底是誰。囚禁黃毛丫頭的帳幕,他一眼便認了出來,但還是警惕地繞過戰鬥,藉着帳篷的影子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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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現在的身體,就算一對一的戰鬥對他來說也十分吃力,說不定現在就該使用女神教給他的神術,但格羅德只怕時候太早,若有其他變故出現,他就真的要回歸神域的懷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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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送者」之上忽然傳來一陣惡寒,格羅德打了個冷顫。他心裏有不祥預感,連忙加緊了步伐。帳幕外的守衞早已撤去,但沒有戰鬥的痕跡,也許所有人都被派往對抗影子。騎士以劍尖撥開帳布,以防有人偷襲,卻見有人早已先他一步來到了帳篷內,蠟燭早已熄滅,格羅德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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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去找你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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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扭動的聲音傳來,格羅德認出了聲音,是吉牙尼。阿絲蘭剛獲得自由,卻咆起牙齒,往黑暗中猛撲過去。陰影中有一人推開她,匕首在漆黑中如同滑過的流星,刺進了草原少女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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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什麼?」格羅德大吼,疾步向前,那人驚訝回頭,似是沒有預料到背後還有一人。他連忙想抽刀防守,但不夠格羅德來得快,葬送者在他的脖子輕輕一抹,他的身體和頭腦就分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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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牙尼?吉牙尼,是我。」格羅德扶起草原少女,阿絲蘭也湊近過來,黃黃眼睛在黑暗中像野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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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大人。」吉牙尼艱難地露出笑容,帳布隨着風偶然揚起,月色投射在少女的面龐上,更顯蒼白。格羅德注意到傷口持續滲出血,但卻不能把匕首拔出來,該死的,這種三稜匕首造成的傷口幾乎無法救治,格羅德暗忖,必須在這時候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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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蘭,去找找看有沒有武器,還有乾淨的水和布,不要離開帳幕,幫我把風。」格羅德喘急地說完,黃毛丫頭點點頭,又跑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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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話,我現在就救你。」格羅德低聲說:「詠時之女,祈求傾聽吾之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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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將神術浪費在我身上……」吉牙尼睜大了眼,卻是一臉驚恐,咳嗽起來。格羅德沒理會那麼多,若然不快點施行神術,出血會在十數個呼吸之後要了女孩的性命,他可不能這樣回報對方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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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月色映照下逆轉凡軀枯朽,藉已逝的榮耀重塑吾身。」帳幕外滲透進來的月光像流水,朝格羅德雙手凝聚而來;女神教會了他借用過去來重構身體的神術,但代價也沉重無比,不過除了這個方法之外,格羅德想不到其他辦法了,就算此刻有最好的醫師和設備,也不一定能治得好這匕首帶來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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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凡世罪人之血為引,借身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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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癱倒在一旁屍體上的血像是獲得了生命,往地上流去,剎那之間流成血河,爭相從他七孔之中噴薄而出,到了地上卻不見蹤影,像蒸發成虛無飄渺的煙霧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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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牙尼的傷口開始快速愈合,格羅德看準時機將匕首拔出。新長出來的血與肉填滿了傷口,但從中溢出的血,也浸濕了吉牙尼潔白的衣服和格羅德的底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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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神術透支了少女未來三年的康復力,若果再遇上什麼嚴重的傷患或大病,也許能要了女孩的命。但此刻格羅德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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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牙尼急喘着氣,驚恐地看着自己身上溢出來的血,幾乎將兩人化作了血人。她恐懼的眼神向格羅德尋求解答,但騎士輕輕地將她放在柔軟的乾草堆旁,重新拿起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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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一下,不要和任何人戰鬥,你這數年都不能受傷,否則會要了你的命。」格羅德淡淡地說:「你救了阿絲蘭,我救了你,代價已經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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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我們要砍了那個狗屎一般的老頭嗎?」阿絲蘭抓起了一柄草原長刀,擱在肩膊上,一臉得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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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格羅德塞給她一塊冷掉的烙餅,冷冷地說:「你兩天沒吃飯,不是以為能拿得起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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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地,幾天不吃飯,都是尋常事。」阿絲蘭不滿地把餅甩在地上,踩了好幾腳,狠狠地說:「我要戰鬥。」2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HhUXCVF8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