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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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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眼神一冷，想要策馬回頭，但艾爾帕拉住他的肩膊，搖搖頭，以北洋行話說：「村民們說了，進村的人不能再多，否則我們也不能在這兒停留。格羅德，你是想大家連過夜的地方也沒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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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格羅德冷冷地說，甩開艾爾帕的手，讓雷帕特回頭，卻見村口子已經有十來個抓着長矛的農民，重新把擋馬匹的路障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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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條，若然硬闖進去，肯定會鬧出事來。格羅德暗地罵了一聲，隨着風撲騰而來的雨卻灑了他一臉，他用手抹開，感到了雨水的冰冷，就像來自雪山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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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說罷，格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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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帕說着他熟悉的語言。格羅德知道那是由衷的勸告，他很清楚不能因為他一人拖累整個傭兵團六百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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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妥協了，拉着韁繩，又再回頭。雷柏特有點兒不願意，但還是照辦了，只有諸神知道這馬在想什麼，格羅德暗忖，還有阿絲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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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的雨沫，很快就變成了傾盤大雨。從山地來的冰冷就像北洋風雪，寒流千方百計想滲透斗篷裏，搶去溫暖。有人曾說，魔格納的魔窟比凡世任何一處都要寒冷，就連神域海的冰鬼風暴和死亡一指都比不上，但恐怕那已經不是凡人能理解的領域，格羅德心想，若果有地方能比瞬間把人凍成冰雕更冷，大概不會有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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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原上十三年了，格羅德還沒有遇過比北洋更冷的冬季。但在莫爾扎的雪山下，諾丁河的淡泊旁，一個本來平平無奇的初秋，他第一次想起了北洋的冷。虧那些人還叫這裏做恆春之地，格羅德暗忖，也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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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阿絲蘭小姐很快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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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注意到騎士一直沒有說話，吉牙尼在撐起帳篷時輕聲和他搭話：「她也許在你眼中還很魯莽，但沒人在野外能比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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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在擔心那丫頭？」格羅德冷笑了一聲，顧不得滿手泥濘，把釘打好，但他快要感覺不到自己五指。這風大得見鬼，帳幕半夜被吹走了，絕對有得受，騎士心想，柴枝都濕了，要生起火來，可考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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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常除了擔心阿絲蘭小姐，都沒有什麼事情好擔心的。」吉牙尼膝蓋微曲，雙手放在腿上，彎下身子來，湊近騎士說：「沒有什麼事情格羅德大人解決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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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眼中是如此？」格羅德一錘子把釘打進去，站起身來說：「我擔心的可多了——比如你，你康復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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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格羅德大人費心，我已經沒事了。」背後的聲音沉默了一下，格羅德有點好奇地回頭一瞥，卻見吉牙尼低下頭，輕說：「今夜很冷，搭兩個帳篷也很費事，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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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了，偏偏停在這兒，格羅德心裏不免遐想，下半句會是什麼？是草原文化奔放，女子不介意和男人共用一個帳幕，還是有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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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吉牙尼沒有說下去。馬蹄踏在雨水裏的聲音響亮，比呼嘯的風還要刺耳。恐怕草原女孩早就聽見了，她回頭比格羅德更早，騎士卻注意到女孩的耳朵潮紅，隱藏在擋雨斗篷的陰影下，像朵俏麗的杜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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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兒了！」奔馬奔馳過來的人還沒等馬匹停下步子，就踩着馬蹬，躍到地上，濺了自己一身泥巴，卻毫不介意，喊道：「村中來了吠陀的悍匪！有好幾十人！我們的人被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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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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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吹響口哨，雷帕特應聲奔來，鬃毛濕透，在他面前輕擺了下身子，濺得三人都濕得不輕，但騎士卻管不了那麼多，飛躍上馬，吼道：「你通知艾爾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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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們說要叫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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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翻身上馬，追趕過來，身後還跟隨着吉牙尼以及她的馬「闇星」，在黑夜中挺直了腰板。格羅德卻是回頭說：「吉牙尼，你不要去，幫我看看阿絲蘭那傢伙回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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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說不擔心。」她淡淡一笑，勒緊了韁繩，在風中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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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沒看穿她眼神的意味，但他的心裏容不下那麼多事情。是他叫諾文進村買東西的，若果出了什麼事，也是他的責任，騎士暗忖，不期然一夾馬肚，雷帕特跑得更快，在雨中成了一道褐色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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