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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大人，你的手臂……」吉牙尼讓他喘了口氣，呼吸平復，將手放到他的斷臂上，輕輕地問：「感覺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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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得差不多，但還是有點痛。」面色蒼白的格羅德顫抖着說，水裏很冷，他濕透了，雙唇蒼白，低聲問：「阿絲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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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事。」吉牙尼微微一笑，身體也顫抖着。騎士抬頭望向斷裂的橋，只見赤灣鱷巨大的身體像座鐵鏽的島，於漆黑的河上漂流，慢慢越過倒塌的橋拱之間。阿絲蘭站在鱷魚腦袋上，劍不偏不倚地刺穿了牠巨大的頭顱，直沒至柄。血從巨獸的嘴裏和傷口湧出，在夜色下呈現暗紅，滲進黑暗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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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阿絲蘭從屍體上拔出葬送者，將融入黑夜的劍高舉起來，對岸邊呼喊着說：「阿絲蘭！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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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鬆了口氣，他終於支撐不住，跌坐在岸邊長着稀疏小草的爛泥地上。吉牙尼想站立起來，但似乎腳步不穩，隨即跌倒。騎士連忙抱住了她，瞥到草原少女臉上痛苦的神情，直覺不妥，發現她白皙的小腿上腫起了一塊，紅通通的，像是扭到了腳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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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弄傷的嗎？」格羅德皺起眉頭，他伸出手來一探，皮膚灼熱如火。吉牙尼倒抽了一口氣，忽然緊緊抱住了他，像是忍耐着痛楚，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來。也許馬上貴族的尊嚴，讓他們不能表現傷痛，就連女人也一樣，騎士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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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你包紮一下。」格羅德爬起身來，一個口哨喚來了雷帕特。黃馬踏着小步而來，似乎戰鬥過後，牠又變得心寬氣爽，一臉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騎士雖然看不慣，但他還是在自己的腰包上摸到了乾燥的包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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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牙尼的腳腫得很快，而且額上冒汗。此時阿絲蘭提劍回來，手上還拿着一塊人頭大的連皮鱷魚肉，咧嘴笑着說：「師傅！我要吃餓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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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嘴，我先幫吉牙尼包紮。」格羅德悻悻地說。這黃毛頭到底多不懂看時候？所有人都受傷了，半條村子被毁，驚魂未定的村民們開始聚集過來，有人為倒在地上的屍體哭泣。但阿絲蘭還只是顧着吃，騎士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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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女人沒有幫忙打架。」阿絲蘭不滿地咕嚕着說：「怎麼也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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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抱怨兩句。」格羅德無名火起，回頭罵道：「現在不是吃飯的時候！別像個小孩子一樣，你長大了，阿絲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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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就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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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蘭將那塊肉丟在地上，噴了一下鼻息，隨手又把葬送者拋在一旁，大步而去。格羅德搖搖頭，繼續幫吉牙尼包紮，但草原少女朝他伸出手，輕聲說：「不要為了我和阿絲蘭小姐吵架，她是個特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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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十六歲了，諸神在上，還沒能長點腦袋。」格羅德低聲抱怨，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吉牙尼低喘一口氣，把半句話吞回了肚子裏。騎士卻罵道：「她就是個只會戰鬥的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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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一點，格羅德大人……她救了這條村莊，也救了我們的命。」吉牙尼捏着騎士的手，忍住痛楚說：「她應該被當作英雄嘉許，難道不是嗎？有時候你對她太嚴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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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是一輩子都這樣，我說不定哪一天就不在了。」格羅德冷冷地說：「草原上的人命不值錢，我沒辦法一直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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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很多事，很多一般人沒法做到的事。」吉牙尼淡淡一笑，神情卻有點兒失落：「反倒是我，一直沒能派上什麼用場，而且你們還要處處遷就我，以免我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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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救了阿絲蘭性命的代價。」格羅德為纏帶收尾，割開多出來的布條，語調沉穩地說：「你不用為另一個人犧牲自己的性命，我會看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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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牙尼聽到騎士的說話，卻是沒法再直視他。草原少女臉上俏紅，低下頭，輕點了兩下，然後悄悄地說：「而我的命是你救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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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站起身來。一個身穿蔚藍羊毛大衣的老人急急來到他面前，朝他低下頭說：「請問，你是迪阿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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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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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沉聲道。對方的面色慌張，似乎沒打算道謝，反而像帶來了什麼不好的消息，不知怎麼開口，只是一直陪笑點頭。終於格羅德忍耐不住，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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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村實在沒法留你，這是天大的災難，請你明早離開吧。」老人低頭說：「不是怪責你，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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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什麼把戲？」格羅德冷冷地說：「我得罪了你們偉大的鱷魚？還是這傢伙值錢得很，你們怕我會和此地的領主起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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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不敢作聲，沉默了好一段時間才低聲說：「請大人明早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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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了，我就拿一塊肉。」格羅德拾起地上的葬送者，刺穿鱷魚肉塊，然後扶起吉牙尼，冷道：「明天早上，晨光一現，你不會看見我們。」1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BTIw6U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