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護送的人變成了兩名驃騎兵。希斯還有巡山的任務,於是就在軍營和騎士道別了。阿絲蘭嚷着背上長紅羽毛的傢伙很有趣,驃騎們瞪了她一眼,格羅德連忙叫她閉嘴,黃毛頭又討了個沒趣,大大地哼他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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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牙妮的腳傷近乎康復,但還是披着斗篷,躲在馬車上沒露面。她說過草原牧民在莫爾扎不受待見,只怕這些守衛邊境士兵會再生懷疑,還是保持低調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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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被開拓得很寬闊,不時看見馬車運載糧草經過,大包的小麥、新鮮蔬菜,尤其是各種色澤的茄子,還有牧人趕着大群山羊和雞。看來前線的傢伙們吃得很好,格羅德暗忖,也許這軍閥並不是什麼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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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格羅德心裏還是對於希斯的說話耿耿於懷。到底「收掉了史考特家的牧場」是什麼意思?聽起來就有麻煩的味道,格羅德最討厭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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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可是答應了艾爾帕過來探親的,恐怕只能硬着頭皮去。騎士回頭看了看打瞌睡的阿絲蘭,眼睛又停留在吉牙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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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少女迎上他的目光,似在思慮他眼神中的擔憂到底代表了什麼。她很聰明,格羅德從不懷疑吉牙妮能嗅出哪怕半點魚腥味來,但若是要和本地的軍閥起衝突,只怕連騎士都不能全身而退,他真的有把握帶着這兩個女人離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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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那麼多也沒用,命運,這他媽的命運若要到來,沒人逃得過,格羅德只能相信這是混蛋女神的安排。唷,歧路他奶奶,還是不要兜兜轉轉,直接告訴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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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阿斯大人,聽說你要和艾爾帕.史考特的遺孀見面。」此時,一員頭戴高頂盔的驃騎兵回頭對他說:「我懇請你注意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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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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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孀,格羅德聽着有點疑惑,但沒有表露於形色。只怕是希斯從中作梗,沒有把實情告訴驃騎們。騎士不是笨蛋,他知道山民這樣做肯定有他們的理由,而且先前聽希斯的語氣,似乎甚為尊敬艾爾帕,既然他隱瞞軍士,也許平民和軍閥之間的關係不怎麼樣,格羅德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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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帕還活着的消息沒泄露出去,恐怕對大家都好,不會惹來懷疑。但格羅德卻又感不妥,若然消息由他說出來,那他不就要承受史考特夫人的錯愕?這該死的差事,格羅德暗忖,艾爾帕老頭欠他的可不止一個人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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驃騎沒帶他們往鎮上,而是開始攀越另一座山頭。格羅德從高處俯瞰山坡上的尼根澤,湖水清澈得要命,連落入湖中的杉樹沉木亦清晰可見,呈現出透徹的碧藍。沿山而建的石磚屋蓋着橙紅瓦頂,小鎮在陽光下顯得平靜,山頂上的十二神教堂卻看似一座要塞,被高高的石牆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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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沿着山腰盤旋而上,來到湖的側面。格羅德開始有點懷疑騎兵們是否打算把他帶到什麼地方殺掉,但很快來到了一片草坡地,山頂上的平原幾乎不見邊際,盡是青綠牧草,小腿般高。灰、褐毛皮的山地矮種馬隨意放牧於四野,是片美好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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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唯獨有一處靠着山壁,目光盡頭是座高聳入雲的雪山。一座堡壘依山而建,在懸崖險要之處,高塔與潔白的牆,卻透露它建造的初衷並非防禦。大概就是希斯口中的「夏宮」。格羅德從沒想過,要見艾爾帕的家人需要到軍閥領地,恐怕這老傢伙是他難以想像的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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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周圍沒有護城河,只有一條能通行馬車的小路可以登上懸崖。一名驃騎開玩笑地和格羅德說,此地叫「豁然崖」,駕車小心一點,否則掉下去就能看到草原美麗的景致,豁然開朗。騎士沒開玩笑的心情,他擠出笑容,卻是給對方一個疑惑目光,那傢伙討了個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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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宮的拱門以潔白大理石砌成,厚重的橡木門和鐵閘質量不差。既然這村子近年發展成了軍事重鎮,那麼叫巴隆斯的軍閥肯定有大把大把的錢可以揮霍,格羅德暗忖,不知山上能有些什麼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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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在宮殿的庭院前下車,阿絲蘭一點也不躊躇地跳了下來。吉牙妮披着斗篷,腳步輕盈,驃騎卻在這時候上前,伸出手來想揭開她的兜帽。騎士握住那人手腕,瞇起眼睛道:「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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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每個人都需要確認身份。」驃騎冷冷地說:「你在塔德斯.馮.巴隆斯大人的門庭內,作為客人,你們應該報上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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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主家,也可以帶點禮貌。」格羅德沒有退讓,甩開他的手說:「放尊重點,她們是我的女人,你可以開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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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迪阿斯大人。」驃騎退開一步,低頭說:「我無意冒犯迪阿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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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牙妮.迪阿斯。」草原少女沒有半點猶豫,揭開斗篷兜帽,不卑不亢地說:「卡兒馬上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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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阿絲蘭想要發難,格羅德連忙拉了黃毛頭過來,拍拍她的頭說:「我的養女,阿絲蘭.迪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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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一臉高興地看着他,拉着騎士的手,拍拍胸口說:「阿絲蘭是師傅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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驃騎們面面相覷,帶着長柄斧的衛兵把目光投過來,也許是沒見過這麼高大的亞斯蘭女人,而且身材也相當橫蠻。格羅德眼神掃過幾人,於是他們又把眸子移了開去,裝作沒事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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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寧宮的主人會親自迎接你,迪阿斯大人、夫人以及小姐。」士兵低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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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心裏些微有點忐忑,他可不想與軍閥會面。但當騎士瞥向內城的拱門,他卻看見一位身披綠絹長裙的貴族婦女急步而來,兩名穿着整齊軟布甲胄、全副武裝的長斧手緊隨其後。格羅德有點疑惑,但考慮到禮貌,他還是擠出笑容來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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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面前的是巴隆斯夫人,柏寧宮之主,麗潔.巴隆斯,亦是少女峰平原的牧場主人。」同行的衛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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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注意到這些傢伙身上的軟布甲,都用銀線繡上龍頭標記,寬大的袖子還有摺紋暗花。巴隆斯夫人的長裙雖非特別華貴,但似乎只是因格羅德來得突然,夫人才穿上閒服來迎接。而且,騎士注意到她假裝沉着,但眉頭細小的皺紋卻緊鎖起來,感覺沒有多歡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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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迎接的是巴隆斯夫人令他有點出乎意料,但騎士心裏卻鬆了口氣,至少不用和某個大權在握的老滑頭打交道,他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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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格羅德.迪阿斯,身後是我的家人……」騎士恭敬地說,動作有點生硬。這時巴隆斯夫人卻走上前來,打斷了他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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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你的家眷受到我的祝福。」巴隆斯夫人急促地說,又回頭給衛兵打了個手勢,道:「現在,給我們一點說話的時間。先生們,請失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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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兵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聽從命令後退。巴隆斯夫人的神情凝重起來,對騎士招手說:「跟我來,我會托人給你的家眷洗塵,但你,迪阿斯大人,我必須先聽聽你要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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