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林寒玉怎麼敢如此污衊副堂主？」劉明又驚又怒，嘴唇顫抖。「副堂主才不會做這種事！不止毀壞清風居恫嚇副堂主，還這般反咬一口……」
「劉師弟，你冷靜點。」王思勸道。「玉川真人既說人冤枉了他，那再審不就好了？雲宮既然能開善惡台，我們也能廣邀同道到我們五雅堂的正德廳，一同重審。」
「我們跟了副堂主這些年，他教導是嚴厲刻板了些，可是多年來持守正道，我們都清楚。」劉明忿忿不平。「重審有損他多年清譽，不行。」
「可是，我們一直不理會這件事，不但那一位不會罷休，若是傳到外面，旁人更會覺得我們理虧。」王思道。
「對錯愈辯愈明。」司馬辨也道。「副堂主他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伍師兄，你決定好了。」三人得不出一致的結論，就詢問伍慎的看法。
伍慎捲起紙來，交給司馬辨帶著，又叫他帶上林寒玉送他的那幅字，打手勢讓三人召集門人到正德廳，他往清風居去，請副堂主移步聽四人稟告。
門人齊集正德廳，見王思等三人神情凝重，都在猜測是什麼大事要召集所有人。
一會以後，伍慎扶著許墨生來了，王思等三人開始稟告這三天裡來回文鬥之事。
許墨生一聽司馬辨說收到林寒玉的留字，驚得面無血色，追問道：「他有沒有傷到你？」
「沒有。」司馬辨交出林寒玉先前贈他的五雅堂堂訓與那幅「問心無愧」的字。
許墨生臉色白了一白，隨即怒道：「問心無愧？恐怕是惡人做到底吧？那般窮凶極惡之人，不怕天譴也不足為奇。司馬辨，我告訴過你，有賞字的雅致是好，但不可玩物喪志，等下再教訓你。然後呢？為了這幅字勞師動眾召集門人？」
王思接著述說文鬥之事。
他是個頭腦冷靜的人，不論處理事務還是說話都一板一眼，精準扼要，然而四君子與這個疑似是林寒玉的怪客較量，精彩不下於玄北散人攜徒挑戰煉心閣，又是眾人平日最愛的文鬥，一眾年輕弟子聽了伍慎、王思與林寒玉巧妙地添字互相詰問，不禁眉飛色舞，低聲稱好，興致半點不減。
「想不到他一個劍修也會文鬥！」
「他竟然質疑問心？這是五雅堂千年傳承的絕藝之一，經過無數次考驗，怎會有誤？」
王思說到對對聯的時候，就順便出題，考一考門人。
「一人身正僅三問心無愧天地乎，對下聯。」
許墨生點頭道：「這個上聯出得好。」
「這要怎麼對啊？」眾人發著愁交頭接耳，又有人問：「那位之後是不是認輸了？他其身不正，如何對下聯？」
王思搖搖頭，說道：「他對出來了。連橫幅也有。」
「怎麼對？王師兄你可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眾生心偏縱一妄言有違善惡矣。橫批：清濁自知。」
眾人靜了一靜，讚嘆聲四起。
「這般氣魄，了不起！」
「『眾生心偏』是狂妄了點，不過『縱一句妄言亦有違善惡』，這說得甚是！」
「他橫批揚言『清濁自知』──是想說當年審判冤枉他了？」有門人奇道。「難道他纏著我們五雅堂，為的就是要我們替他平反？」
「啊，六月飛霜，這不正是天垂異象，寓示世間是非顛倒，蒙冤不白嗎？還有那個白衣染血身影……難道是冤魂？」
許墨生甫聽下聯，臉上已經血色盡褪，咬牙喝止眾人議論：「都住嘴！這不速之客裝神弄鬼，不過是嚇你們一頓後強詞奪理而已。六年前善惡台上五派會審，鐵證如山，已成定案，無謂重提，不要被蠱惑了。」
「他這下聯質疑雲宮審訊不公，更質疑伍師兄問心以及副堂主證言。這關乎我們五雅堂的信譽，弟子們在此請示副堂主，該如何定奪？」王思道。
許墨生還未開口，已有弟子站出來道：「他質疑的話，不如請他現身，像雲宮開善惡台那樣，叫上各大門派來到五雅堂重審，看他如何辯解，甚至可以請謝掌門和副堂主兩位與他當面對質！」
「他嫌三問心不夠、不準，那不妨像煉心閣即位禮上以問心全程輔證，定能教他無話可說！」
「對，我們五雅堂光明磊落，不怕他！」
整個正德廳充斥著「嗡嗡」的和議聲，許墨生忍無可忍，怒拍太師椅，沙啞著聲音喝止：「都安靜！我這個副堂主老了、瞎了、修為大跌，你們就不放在眼裡了，倒個個成了主事的人？」
眾弟子見許墨生發怒，又惹得他揭了自己的傷疤，心中半是惶恐，半是不忍，都跪了下來：「副堂主息怒！」
「你們近年來是愈來愈驕縱躁進了！」許墨生氣猶未消。「煉心閣即位禮上，喧譁著推慎兒出去問心輔證，想出風頭嗎？樹大招風，知不知道？現在也個個趕著叫嚷，自以為替在五雅堂掙面子？真是惟恐天下不亂！」
劉明一愣，反駁道：「副堂主，我們從來不是為了出風頭！」
許墨生聽聲辨形，狠狠把茶盞摔到劉明臉上。
「哐噹！」
劉明始料未及，熱茶澆了一臉，捂著臉痛叫一聲，臉頰被碎片劃破了，幾縷鮮血從指縫間流了出來。
「就你最頑劣多嘴！」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aW6r7P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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