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生在落星島之變後獨力支撐門派,教養座下慎、思、明、辨四君子,對四君子而言,這位副堂主亦師亦父,他們懂事後就替許墨生築建了居所,名為「清風居」,報答副堂主養育之恩。
伍慎了解許墨生喜好,屋舍木料雖用不起最貴最稀有的「千年崖柏」,卻也指名採購了「靈梨木」,清香悠遠,又不怕霉爛;王思指定清風居建在「碧波芙蓉池」附近,在小舍四周移栽了碧綠而瘦削挺直的「君子竹」,風穿過幽篁小徑的時候,竹葉輕搖,沙沙作響,縱然許墨生看不見,也能在陣陣竹濤、淙淙流水聲中小憩。
至於老三劉明,給許墨生準備了各式起居用具,大至床榻,小至碗筷和棋盤棋子等雅致玩物,無不精巧,又細心地刻上小小的記號,一摸就知道是什麼東西,每天在他就寢前都過來收拾整齊,方便許墨生記著方位。
司馬辨那時年紀還小,卻也會幫忙,用工工整整的字題了清風居的匾額,又問了三位師兄副堂主喜愛什麼詩文,寫了好幾幅字掛進屋裡裝飾,還由劉明加上了小小的陣法,許墨生一摸著字,就響起司馬辨稚氣猶存的聲音。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
「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遜以出之,信以成之……」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
許墨生甚是喜愛,外人輾轉知道了,都羨慕許墨生能教出這幾個弟子,個個不但聰穎勤奮,還孝順師長。
而現在,劉明扶著許墨生一回到清風居,卻看見整個清風居結滿了霜,門戶大開。
「怎麼回事?」他驚呼,搶身入內察看。
清風居裡,檀木几案被利器剖成兩截,上面擺的文房四寶散落一地;牆上掛的「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那幅字濺了濃墨,糊了大半的字,只剩下一個玉字勉強可見。
劉明怕入侵的人還在附近,立刻抽出摺扇護著許墨生,叱了一聲。
「何人敢擅闖清風居?」
四周寂靜無聲。
劉明又謹慎地打開櫃子,掀了掀床帳,確定無人,才收了手。
「何人如此可惡,竟敢毀壞副堂主居所?」他憤道。「把弟子親手雕刻送給副堂主的几案劈成兩截,又弄污司馬師弟幼時所書的字句,好好的一副字潑滿了墨,只剩下一個玉字,這恐怕很難修繕了……」
許墨生忽地臉色慘白。
「什麼?你再說一次,我清風居裡到底都有什麼損壞了?」
劉明心忖副堂主定必是心疼四人的心血,就安慰道:「副堂主,我們晚點再送新的几案和字畫過來就好了,那檀木几案用了多年,該換新的,司馬師弟的字也更漂亮了,弟子晚點找他再寫十幅八幅……」
卻見許墨生臉上血色盡失,牙關發顫,拄著綠竹杖的手也抖得厲害。
「咦,副堂主你是不是覺得冷?是我疏忽了,這裡全結了霜,寒冷得很──副堂主要添衣嗎?」
「無……無事。」
「哪裡沒事了,臉色這麼白──副堂主你雖然有我們四人幫著分擔堂中事務,卻也還是操勞,受累著涼了怎麼辦?弟子扶你先去榻上休息一會,好嗎?」
劉明二話不說,急忙扶著人到床上躺著,蓋好了被子,又探了探他額頭。
「等下我讓門人多送一床被子來吧,再加個炭盆。弟子的藥理學得不精,待會喊伍師兄來看看副堂主?」
「慎兒他身體也不好……外面冷,別讓他特地出來看我了。」許墨生縮在厚厚的被子中,勉力擠出字句來。「劉明,今晚你帶著雅法弟子,在清風居外守著。」
劉明點頭應了,卻還是頗為擔心,親手多佈了一重保護清風居的禁制,叫了經過的兩個弟子在清風居門外守著,猶豫一下,仍去找了伍慎。
「伍師兄,副堂主他好像著涼了……」
伍慎蹙著眉頭,聽完劉明描述情況,二話不說,從櫃裡了挑了十多味靈藥,裝在匣子裡,讓師弟拿著,背起琴來,打了傘,與他一同再去清風居。
許墨生一知道伍慎來了,登時臉現慍色。
「劉明,你是愈來愈不懂事了。不是讓你別叫你伍師兄來嗎?他受不得寒。」
劉明委屈地垂下頭,伍慎拍了拍他肩頭,讓他先放下藥匣離開,自己坐到榻前,執起許墨生的手細細把脈。
「慎兒,難為你了,久病成醫,照料自己以外,又要顧我。」許墨生歎道。「我沒事,你快快回去吧,這裡冷。」
伍慎搖頭表示沒事,把脈後神色浮現出一絲無奈,挑了兩味靈藥讓許墨生服下,拿了焦木古琴,開始彈奏輕柔的清心音。
許墨生輕歎一聲,閉上眼睛,聽了三遍才漸漸放鬆入睡。
見他睡得穩了,伍慎才停下彈奏,輕輕地掖好被子,帶著藥匣和琴走出清風居。
劉明在外面等得焦急,一見師兄出來,就拉著手問:「副堂主身體沒有大礙吧?」
伍慎輕輕在他手中寫了「受驚心悸」四字。
「受驚?不就有點反常地下雪,有小賊在五雅堂裡搗亂麼,副堂主連落星島之變都撐過來了,怎麼會怕?」劉明不信。
伍慎搖搖頭,指副堂主確一直有心悸症,夜半多夢,雲宮第一次辦仙誕時就曾經病發暈倒,只是診出來以後,一直不許伍慎聲張。
「心悸症嗎……有沒有方法徹底治好?」劉明心裡發愁,嘟噥著,又去天機閣找二師兄王思。
王思在天機閣裡,正專心致志地編纂《英杰譜》,一聽劉明說完清風居的異變,呆了一呆,神色驀地凝重。
「師弟,吩咐下去,弟子個個出入時都要至少兩人同行,以後每晚都由我們四人領雅樂弟子和雅法弟子輪流守著清風居,隨時準備動用破魔曲和縛邪陣。副堂主會受驚,恐怕正是因為來者不善。」
在劉明訝異的目光裡,王思掩上厚重的《英杰譜》卷冊,從旁拿起一頁廢棄摺疊的紙來。
「現在看來,一連串的事情似乎與這一位有關聯,甚至有可能是這一位親自來尋仇。」
「我不懂。」劉明跟不上王思極為敏捷的思維。「師兄說的是誰?」
「來者別有用心地給副堂主出了個謎題,也是在恫嚇他──斷成兩截的檀木几案,雙木成『林』;近日風雪反常、清風居結霜,是為『寒』;牆上潑墨,唯一留下的字是『玉』。」
隨著王思說完,也重新攤開了手上的紙,筆桿一指上面的畫像和名字,赫然正是林寒玉。2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tfJ22qT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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