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禮心想:無論是妖還是人,他都恨之入骨。
恨從未出現的爹,恨棄他而去的娘。
他不知道鴉妖棲息地在哪,只想對山下村莊大開殺戒,一洩心頭之恨。
嘶啞的鴉人叫聲在夜間響徹深山,驚起山中無數生靈。
黑黝黝的烏鴉紛紛回應他的叫聲,一隻接一隻地降落在他四周。
吳禮亮出爪子,往每隻的身上划了一道,使之變成了喙爪更尖利、體型更龐大的妖鳥,隻隻都睜著赤紅的妖瞳,如同一隊殺紅了眼的軍隊,聽吳禮指揮往山下衝去。
村落中驚叫聲此起彼落,敲鑼打鼓召集壯丁。
「怎會有這麼多妖鳥?」
「快快!一定要趕走他們!不能讓這些妖鳥毀了我們的田,傷我們的女人小孩!」
但是不過一會,壯丁們的吶喊就變成了慘叫。
妖鳥群如颶風般狂卷而至,勢不可擋,鮮血如鵝毛般四處飛濺,被咬中抓中的人,無一不全身潰爛,口吐白沫,在地上翻滾哀號,就連嚇破膽子的村民四處奔逃,也被妖鳥群片刻追上,啄食得一乾二淨,只剩下一副白骨。
吳禮扔掉了以往偷入村莊時披的破袍子,在妖鳥護衛下,堂而皇之地漫步走入村中,點了一把火。
一聲聲哭泣聲,呼救聲,熊熊烈火中一陣接一陣的崩塌聲,廢墟中不知埋了多少人,火苗瘋狂地到處蔓延,血流成河,宛如人間地獄。
天亮的時候,廢墟裡冒著煙,幾具殘缺屍體的上空盤旋著幾隻禿鷲,禿鷲吃了帶鴉妖毒的腐肉,也成了吳禮忠心耿耿的僕役。
可是吳禮看著夷為平地的村子,心裡忽地一陣迷茫。
他殺光了這些他討厭的人,出了一口氣,那之後呢?
再殺嗎?那再殺光之後呢?
他想起來,自己本來很羨慕這些人──與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有雙親疼愛,可以成群地嬉戲,還可以吃香噴噴的飯菜,不像他,再怎麼羨慕,都只能在山上吃又腥又臭的蟲子和動物屍體。
他呆坐在廢墟裡,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下起傾盆大雨,妖鳥都各自散了,只有他還呆在原地,渾身濕透,身上的那層羽毛濕漉漉地糊在身上。
一種難受的感覺也糊在他的心頭,頂著他的嗓子眼,他沒來由的格外討厭身上黑不溜秋的羽毛,使他人不像人,妖不像妖,於是憤然一揪,在疼痛中扯下一大把黑羽來,血從破損的地方流出來,傷口被雨水淋得一陣刺痛,可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稍稍緩解體內的那陣難受。
「喂喂,別揪了,這樣不疼嗎?」
吳禮頭頂的雨停了,準確來說是被擋住了,一個少年背著行囊,俯身遞著傘,臉近在咫尺。
吳禮嚇了一跳:這人怎麼不怕他?別人近身的時候都在攻擊他,可是這個人在替他擋雨,還問他疼不疼。
該不會像之前村子裡的小孩那樣,挖陷阱誘騙他吧?
吳禮眼神警覺地一轉,正要亮出爪子撕了這人喉嚨,這少年卻把油紙傘塞到他手裡,從行囊裡取出了一個小瓶子,將裡面的藥粉撒在揪掉羽毛的傷口上,一陣清涼沁人。
「為什麼要揪掉羽毛?」少年老氣橫秋地教訓眼前的小鴉人。「你的羽毛這麼好看,不許揪!」
好看……?
吳禮狐疑地盯著少年看。
「好啦,我知道的,人人都把我當傻子看,可我就是喜歡特別的東西啊……」少年對他的目光見怪不怪,嘟嚷了幾句,又自來熟地摸吳禮的羽毛。「又厚又暖和,烘乾了以後一定也很漂亮,是不是還能飛起來?我能不能要一根?」
他見吳禮愣愣的沒什麼反應,就自行撿了地上的一根,放進行囊裡。一打開行囊,裡面全是千奇百怪的東西──有封著蜻蜓的琥珀石,有分岔如同鹿角的珊瑚,還有一條大蟒蛇在裡面盤成一團,昂起頭來吐信,頭上趴著一隻灰毛大老鼠,兩對眼睛夷然不懼地盯著吳禮。
少年隨手將一鼠一蛇摁回去,完全不怕被咬,語氣親密:「等下再出來透氣,下雨了我得趕路。」
他對吳禮露出了一個傻氣的笑容,也沒有要回油紙傘,一頭紮進雨幕中狂奔,頭也不回地大喊:「以後別揪自己的羽毛了!」
吳禮遲疑了一會,拿了油紙傘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2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ehx6OmmU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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