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智跟三個兄長修習《逆天訣》下冊,看到了傀儡術。
她學會以後,打暈方逸種了傀儡絲,無時無刻把他帶在身邊,十指操控,一舉一動皆在她掌握之中。
可是她無法操控心上人再次彈出好聽的琴音,也無法讓他自然地微笑著,優雅地伸出沾了桂花茶的指尖。
她偶爾會鬆開一點手上的控制,緊緊盯著,不讓人亂來。
這時候,方逸要不一拐一拐地走到角落,沉默地安撫師弟許墨生,要不神色木然地抱著不群琴,卻不願彈奏。
一陣光燒似的妒忌從吳智心頭竄起,她不准方逸再碰許墨生,又奪走他的琴,以示警誡。可是她忽然不能碰琴了,碰一次斷一條弦。
《逆天訣》上說,傀儡絲入心,劇痛以後,可以使之從此死心塌地。
她雖捨不得方逸疼痛,可是為了讓他喜歡自己,已經顧不上別的了。
那是一個黄昏,殘陽如血,晚霞漸漸黯淡下去了,餘溫在空中飄散,如同一束即將燃盡的香,在水天交界之處最後踟躕片刻。
落星島位於東海,而雲宮又浮於落星島上空,終年所見不是萬里無雲就是大風大浪,這天卻難得下起了一陣小雨,海面片片鱗波,雨霧在最後的夕照裡泛著淒凉的餘光,驟然顯出幾分江南煙雨的迷濛來。
方逸背對著吳智,怔怔地眺望了好一會,難得開口,語氣也放軟了不少:「吳智,放我和師弟回一趟南方,好不好?那裡是我們的根。」
「那是不是回去一趟,方先生你就會喜歡我?」吳智執著地問。
方逸再度陷入了沉默,背影倔強,一動不動。
吳智咬了咬嘴唇,用傀儡絲拽他過來:「方先生,我要你喜歡我。」
吳智一引動傀儡絲匯聚至心頭,方逸忽然了然地笑了,雖然是苦澀的笑,可是也好看得讓人心蕩神馳,使吳智看得呆了,動作也頓住了。
方逸呢喃了一句,拼盡了全身殘餘的靈氣,皮膚由腳掌起一寸一寸地灰敗下去,變得僵硬。
吳智沉醉在他的笑意裡,直到大片灰色蔓延到方逸心口才察覺不對。
傀儡絲就在心門外,可是她種不進去!
「不!」吳智尖叫一聲,想操縱傀儡絲讓他停下來,可是連方逸自己也控制不了僵硬的身體了,她要如何操控?
她驚恐地撒掉了傀儡絲,趴在方逸腳前哭泣,求他停下來。
方逸久違地開口了:「放我師弟走。不然我死了也要恨你到底。」
「好、好……我都答應……我不種了,不種了,這就鬆開……方先生你快停下來!」
「師兄!」許墨生在角落聽得他們對話,驚得大叫。「不要尋短見,不要──」
「師弟,對不住,這段時間害你受苦了。」方逸脖子已經不能轉動了,歎息道。「我惟一能為你做的,也就剩這一件事了。」
接著,吳智就迎來了方逸溫柔又殘忍的話。
「人生若只如初見,該有多好?」在灰氣蓋過嘴唇、腦袋僵硬以前,方逸喃喃道,悲憫地看著她。「罷了,也不能全怪你這蝶妖癡纏不休,當初本來就是我先伸手招惹的孽債。你不是想要我的心嗎?我予你所求便是,以後可別再害苦別人了。」
「什麼……什麼意思?」吳智不解。
方逸沒有再回答,全身僵硬不動,泛著死氣沉沉的暗灰色。2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XoGWeoz5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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