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半個月後教授御劍術時,林寒玉果然要教他最罕見也最難的「心劍」之法。
原來凌絕峰上的御劍術有三種:有「氣劍」──以體內氣海催動劍勢;有「術劍」──融合符咒之術,借天地五行之力御劍;最難的是「心劍」,以心御劍,只靠意念操控靈劍,如此即使劍不傍身或自身行動受阻,也可驅劍退敵。
心劍這種御劍術罕有人涉足,據說需要修習的人淡泊寡欲,心無旁鶩。除林寒玉以外,凌絕峰上只有一位叫凌日月的前輩習得,若算起輩分,那凌日月是林寒玉的師伯,到謝鳴淵這一輩就成師伯祖了。
這位凌前輩資質和悟性都極佳,一生醉心劍道,有個外號叫「劍痴」,在修真界裡無人不知,在凌絕峰上更是許多劍修心中的傳奇人物。
皆因凌絕峰劍修個個好鬥,不但愛與同宗的門人切磋,也會與別家使劍的散修比試,或是下山歷練時與妖獸邪祟鬥。
這個劍痴厲害之處正是「鬥」,為人自負,入門不久,就悟了心劍,打倒了師父出師,趾高氣揚地下山。
後來煉心閣閣主鍛造了一把奇重無比的重劍「逐日」,廣邀修士觀劍,言明誰能以一人之力提起就贈與誰,正人人束手無策,劍痴來到,一手就提了起來,甚至當埸煉成為更難得的本命靈劍。
其人神出鬼沒,斬巨蛟劈妖虎之類的傳說甚多,卻總有一點不變──身經百戰,而未嘗一敗。
可惜的是凌日月慣常獨來獨往,早在多年前不知所蹤,如今悟得「心劍」一道的已知劍修就只有林寒玉。
然而林寒玉這位心劍傳人授藝的方法實在糟糕透頂。他和前世一樣,什麼都不解釋,只讓譏鳴淵凝神靜氣,就把靶子擺在百步外,讓他自己練。
謝鳴淵知道自己是如何都學不會的,心思太多,容易沉不住氣,無法單以凝神一法控住靈劍。
可林寒玉在旁看著,他總不能把劍丟掉逃跑,只得勉強舉劍。
越淵劍這時幾乎和他一樣高,雖然劍身不粗,但舉起還是很吃力,遑論不讓劍身顫抖半分。他怎麼聚精會神,還是屢屢失敗。
一些同門經過練武場都停了下來,一邊看一邊交頭接耳。
「跟著林師伯學心劍嗎……真羨慕啊。」
「有什麼好羨慕的?心劍厲害歸厲害,但多難學啊,不然傳人怎會那麼少?你們沒看到那小徒弟的臉色?都快暈過去了。」
「真不知道為什麼林師伯要收個資質中庸的徒弟。多半只是看在死去師兄的份上好心收留遺孤……那個姓謝的,虧我以前尊他一聲掌門師伯,卻原來是個包藏禍心的,養蠱下毒,策劃出一場落星島之變,害死多少同門和別派的修真者……」
「噓,噤聲,兩位長老說過此事能少提就少提。唉,當真是凌絕峰之恥……」
林寒玉無視了那些竊竊私語,看著謝鳴淵練了好一會仍不得要領,大概是不耐煩了,低頭瞄徒弟一眼,輕飄飄地撇下一句:「劍中了百步外的靶子中心,再來找我。」
謝鳴淵嗓子一堵。
又是這樣,果然是這樣。林寒玉這人最是涼薄,從來只顧自己,不顧別人怎麼想,此刻必定在後悔收了一個資質中庸的徒弟,蠢笨、累贅又日益頑劣,連累他在門人前丟臉。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如前世那樣問誰能打中那麼遠的靶子,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於是咬著牙關繼續練了下去,晚上也不回掌門寢殿了,隨便摘了峰上的靈果充飢,就在練武場中吹著冷風打坐練氣。
「至少這一輩子進境會快一點,不用再偷進書閣學氣劍吧……」
他想起來,上一世苦練心劍月餘有多,仍不得要領,惟恐師尊看到他毫無進境,只得偷進凌絕峰書閣,翻閱氣劍的典籍。
他年紀小,林寒玉又沒怎麼教他認字,只看得懂圖,懵懵懂懂地自行摸索,結果沒幾天就被管書閣的南斗長老抓到了。
南斗長老還沒說什麼,林寒玉一知道這事,立刻趕來狠狠責罰了一頓。
謝鳴淵很想早日提升修為,趕快到後山寒潭找父親的屍骨,這樣就能復仇了。可是修煉一事,若非有奇遇,根本急不來,他只好在練武場上找了個角落,照常打坐吐納。
徒弟一直沒有回到寢殿休息,林寒玉半點表示都沒有,仿佛放養徒弟是理所當然的事。
一如前世,過了幾天,謝鳴淵果然在清晨看到了那個手裡拿著靈果的小弟子經過。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eGcckpW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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