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父親鳳無缺，在密室外面透進來的微光裡，他的身影不再像一座小山，只像一個平凡的、傴僂的老人，消瘦了很多，臉色憔悴，頭髮也白了很多。
鳳夕顏緊張地放下了手上的小鉗子和零件，縮著肩膀走到鳳無缺面前，小聲喊了一聲「爹爹」。
她想不到鳳無缺會哭。鳳無缺蹲下來，抱著她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兒沒有了……你那個一直把你當心肝寶貝疼著的哥哥，沒了……我的心血，我一輩子最引以為傲，最好最好的兒子……比逐日劍還要珍貴千萬倍的寶貝……沒有了……」
哥哥不會再來了，鳳夕顏很難過；父親會來找她，原來還是為了她哥哥，不是她，她更難過。可父親這是第一次抱她，肯與她說幾句話。
鳳無缺放開她以後，她怯怯地拿起半成形的作品，遞給父親看。
「爹爹看看……夕顏拼的。雖然還沒拼好……」
鳳無缺悲傷過後正在發呆，隨手接了，一瞥，大驚失色：「丫頭，你怎麼亂動這裡的東西？之前聽乳娘說你翻圖譜也就算了，你怎敢亂碰這些樣版，還拆開？」
鳳夕顏嚇了一大跳，淚水登時又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我，我只是拆著玩……我知道怎麼拼回去的，我真的只是拆……嗚嗚……拆出來拼好玩的東西……爹爹對不起……」
「你這蠢丫頭，怎麼懂得拼回去？！」
鳳夕顏怕她父親又氣得走了，急忙抹了淚水，一把抓起鉗子，把所有零件通通拆了開來，重新組裝。
「爹爹不要走，夕顏懂得拼的，現在就拼回去……」
鳳無缺瞧了一會，忽然摒住了呼吸。
鳳夕顏連圖譜都不用參照，飛快地把兩個靈器模型各自砌回了原來的模樣，分毫不差。
「夕顏……你不用看圖譜？」
「嗯，我全都記得。」鳳夕顏見父親似乎沒生氣了，鼓起勇氣道。「我看過了，模型也全拆開看過，又拼回去……所以記得的。」
「全部？」鳳無缺不可思議地問，忽地捉住了她的手掌，仔細地看。
鳳夕顏緊張得全身繃緊，結結巴巴地說道：「爹爹，還有……還有，我在一些圖譜上畫了畫，看起來好一點……爹爹莫要生氣，夕顏不知道不可以碰……」
「快給我看！」鳳無缺急道。「還有，剛剛你在拼的是什麼東西？」
「一把弩弓……」鳳夕顏囁嚅道。
鳳無缺翻看著圖譜，發現女兒畫的地方都正是改良的妙法！
鳳夕顏趁他閱讀時已經聽話拆開模型，再拼一次她的弩弓，拿在手上，就著澄心燈裡的三味真火點燃了，只消驅動一下，就有燃燒的小鐵釘連珠炮發地射出來。
「如果，如果材料足夠的話，我可以做出更大的……」
鳳無缺驀地大喜過望，舉著她大笑大喊。
「我鳳無缺……沒有絕後！沒有絕後！煉心閣還有救──我能培養出一個最優秀的兒子，自然還能再培養第二個！」
鳳夕顏直覺敏銳，感覺到爹爹似乎不那麼討厭她了，央求道：「爹爹……夕顏可不可以出去？就出去一次……不會摔著，不會哭……」
「當然可以，你以後都不用待在這裡了。」鳳無缺兩眼裡綻放著光彩。「夕顏，你哥哥不在了，你想不想他？想不想長得像他一樣？」
「想啊。」她連連點頭。
「想不想像爹爹和哥哥一樣，能用三味真火，能拿起靈錘，煉出了不起的靈器？」
「想！」2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lUjGPZ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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