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慎盤膝坐下，琴擱在膝上，在吳智對面坐下，彈起曲子來。
琴音叮咚，漸漸織成綿密的曲調，既是一腔纏綿幽思，又是一腔熱烈情意，像情人間的呢喃低語，又像鳳與凰引頸長鳴。
五雅堂弟子一下子就聽出來是什麼曲調，不約而同低呼出聲：「是《鳳求凰》！」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6WixIiGB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31luN1FC7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tVp5pxEu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xWmPu0Fe
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y0gq0hjh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ETaW15Y9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琴音往迴反復，伍慎琴藝造詣極深，彈起來迴腸蕩氣，雖口不能唱，卻是無聲更勝有聲。五雅堂的弟子都知道伍慎曾多次赴吳智的邀約，幾乎立時懂了他琴中之意，都難過地哭了出來。
他們的大師兄一向風清雲淡、心澄如鏡，如同一塵不染的仙鶴，卻折了翼，墮入了凡塵，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吳智這個妖女。
多年來，吳智以玉潔冰清之姿示人，漫不經意的一點靠近，不動聲色地露出一點「豔」，就能誘得伍慎不禁為之傾心。
可是「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吳智總是待他若即若離。
一月邀他作客一次，名義是知音之交，卻親密得只容他一人進仙逸殿撫琴；無論伍慎如何含蓄地暗示心中情意，吳智卻沒有說接受，也沒有拒絕，欺伍慎是守禮的君子，就算得不到回應也不會相迫，把他一顆真心玩弄在股掌之中。
一年復一年，伍慎終日滿腔相思，痴痴地等待著每月一次的赴會。
琴音纏綿，情思懇切，伍慎才開始彈奏不久就眼眶泛紅，淚水不住灑落。
吳智有些疑惑，伸出手，拭去伍慎臉上的淚水：「慎郎，為什麼要哭？我們現在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哭？」
伍慎卻仍然流淚不止，吳智不解地打量著他一會，伸出手去：「慎郎，彈這曲子會哭的話就別彈了。雖然你哭也好看，可是我想看你笑。」
伍慎沒有聽她的，十指撥弦不停，琴音卻起了變化，依舊以《鳳求凰》為主調，卻少了點熱烈，多了點淒迷，有如巴山猿啼、杜鵑泣血，幽幽深深如夜間鬼魂鳴咽，淒淒切切，飄飄蕩蕩。
吳智的心就忽然漏跳了一拍。
「慎郎，這個調子不夠喜氣，改了吧。」
伍慎卻沒有回應，彈著那淒迷的琴曲，曲子裡突兀之處愈來愈多；吳智一顆心也不由自主地搏動得愈來搏急，愈來愈亂，一陣不安在胸腔間瀰漫開來。
「慎郎，我說改了，別彈這個……我，我聽得心口疼……夠了……啊……！」
心頭尖銳的疼痛來得既急且快，吳智忽地覺得全身都失去了力氣，仆倒在地，視線一陣晃動模糊。
她約略看到眼前的人站了起來，左手斜抱著不群琴，右手五指舒展，彈撥著琴弦，仿佛九重天上仙人的手，掬過瑤池的水，拈過瓊花異草，摘過最明亮的星子。
很熟悉的手，琴修的手。
她揉了揉眼，卻總是看不清那雙手的主人，只有那一雙漂亮的手格外清晰，除此以外，就只嗅到了桂花茶的清香，聽到了天籟一樣的琴聲。
是這個他？抑或是那個他？
「慎郎……方先生……」22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NfpYHBo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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