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雅堂退席，隊末的燕細語再偷偷回頭望了一眼上席，見雪公子根本沒在看她，有些難過地，轉回目光瞧見劉明背著副堂主，跟在伍慎後面，背影難得認真，又看得痴了。
她記得在她年紀很小的時候，還沒拜入五雅堂，在凡間被人販子拐賣到一處叫映紅樓的青樓。
那青樓不是一般笙歌燕舞之地，做雛兒的生意，鴇母從人販子處買了樣子可人的男童女童，趁他們筋骨柔軟，教他們跳舞，拉筋做出尋常娼妓做不來的侍寢姿勢，每晚服侍一些有狎玩癖好的達官貴人。
若這些雛妓犯了大錯，就會被關進暗房裡，剝光捆著吊起來，任由映紅樓裡的妓女和僕工打罵出氣，直至乖乖聽話為止。
一次燕細語不慎摔破了一個貴人放在枕邊的一隻貴重的玉鐲子，百般求饒還是被鴇母關了進去。那時她才十一歲，又怕黑，怕得發抖哭泣，無助得像隻待宰的小羊羔。
那黑房的門和牆都很厚實，隔絕了聲音，她在一片死寂中忽地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絕望地準備迎接打罵虐待，不料卻是一聲倒抽涼氣。
「哎呀！」一把清朗的少年嗓音叫了一聲，有人手忙腳亂地放她下來，解了眼睛上的布條，把她緊緊摁在懷裡，掃著她小小的背脊安慰。
「沒事了，乖，不怕了啊。」
那少年正是劉明，少時隨著伍慎和王思兩位師兄外出歷練，聽聞有青樓竟敢做雛妓這等勾當，就前來逼令鴇母把人全放了，賠了銀兩安頓他們，或是讓他們自行尋親。
劉明巡視時發現了這黑房間，起初以為只是柴房之類，但他耳目靈敏，隱約聽到裡面有小女孩的哭泣聲，就救出了燕細語。
劉明愛潔，常常焚香沐浴，終日隨身帶著盛了荷花碎瓣的香囊，滿身都是清爽沁人的荷香，卻把她一個早被許多人玷污過的雛妓抱在懷裡安慰，解下外袍裹著她小小的身體，親自背出了映紅樓。
許多雛妓都散去了，剩下燕細語呆站著，不知所措地摟著身上略嫌寬大的外袍，上面泛著淡淡花香。
劉明以為她嚇壞了，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言道：「別怕，你不用再留在那骯髒地方了，若記得自己家在哪，拿了銀兩快回去吧。」
「唔……」
她向來膽怯，那天卻不知道為什麼鼓起了勇氣，小聲地說：「剛剛聽人說，你們是什麼、什麼堂的讀……讀書人……我不想回家，我想要跟你們走，學寫字……」
她沒有說，其實學寫字只是藉口，她只想和劉明待在同一個地方。
哪怕劉明性格灑脫不羈，沒把救她的事放在心上，入門後發現他對每個師姐師妹都是這般親切呵護，也沒關係──只要可以遠遠看著劉明的背影，偶爾收到他興之所至送的小玩意，也是好的。
可為什麼每次看到雪公子，明明態度這麼差，卻還是讓自己念念不忘呢？這是喜歡他嗎？自己喜歡的不該是劉師兄嗎？
燕細語想不透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情思糾結，一路上都在發愁。
飛仙殿上眾人再留了一會，也都紛紛告辭去歇息了。
「明日是仙誕正日，無量天尊將於午時出關，雲宮靜候各位再到飛仙殿拜會。」3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QwxUshp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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