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昨天身披斗篷在滌塵塔入口與謝鳴淵擦身而過的男子。
那人推開了門,看謝鳴淵也在,又看到林寒玉那身單薄的衣衫破破爛爛的,幾近衣不蔽體,隱約可見傷痕累累,一怔後隨即怒得拔鞭相向。
「你……!我以為你終於心軟肯來探望他……怎麼卻是來折騰他,把他弄成這樣?!」
鞭子是純靈金礦打造的,謝鳴淵看著眼熟,很快就猜出了是誰。
「寧茗,是你?別血口噴人,林寒玉身上的傷不是我弄的,我還沒找你算帳呢──琳琅莊和雲宮沆瀣一氣,建這什麼滌塵塔,你和雪公子竟還把林寒玉囚禁起來折辱?」
寧茗瞪圓眼睛,氣急敗壞地喊道:「我沒有!雲宮經常借用我莊上積蓄的錢和靈石,我信得過伯伯和姑姑他們,之前從不過問,要不是前陣子莊裡招募的散修說漏嘴,我根本不會知道滌塵塔是如此腌臢的一個地方!誰要跟雪公子一樣?」
林寒玉看著兩人劍拔弩張,都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以為自己又要挨罵,怯怯地往後縮了一縮。
寧茗掀開斗篷,少年的臉上全是不客氣的表情:「別吵,我們嚇著他了。」
謝鳴淵深吸一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再三打量寧茗,確認他不似對林寒玉有惡意以後,才皺著眉頭問:「你有沒有方法解開林寒玉脖子上這鎖鏈?」
「這些鍍銀的東西很狠毒,我不會解,強行拆下來大概會把人活活疼死。」
寧茗來回一趟,帶來了一個包裹,打開來,拿出一瓶療傷藥和一件單衣,蹲在林寒玉面前,像逗弄靈寵似的放輕聲音哄:「寒玉,不疼不疼……等下敷過藥就不疼了……等下也換一件衣服。」
「我師尊名諱,你一個外人最好別亂叫。」謝鳴淵看不慣他那態度,悻悻然一把奪過寧茗放在地上的包裹。「我來幫師尊上藥更衣。」
「喂!」這一下出其不意,寧茗幾乎就要翻臉動手,不過看見謝鳴淵的確在認真準備敷藥,才放下了手。
謝鳴淵哄著扶著林寒玉坐到了榻邊,一打開盛膏藥的玉瓶,嗅出裡面多種藥草汁液的味道,卻不刺鼻,顯然是極上品的療傷藥,也才放下戒心,柔聲對林寒玉說了聲「忍一忍」,仔細地給他塗抹。
他敷著敷著,又覺得吃味,心忖寧茗也一定這樣敷過藥,照顧妥當,讓林寒玉睡下蓋好被子後,問道:「師尊,乖乖告訴我,這個寧茗有沒有這樣碰過你?」
「喂,你說話放乾淨點!」寧茗瞪他。
「阿茗……很好。」林寒玉抓著被子,溫順地回答。「他──和懲惡使大人,不一樣。」
「我不好嗎?你『阿茗阿茗』地叫他,對我就只喊貴客,師尊你偏心。來喊我一聲『阿淵』行不行?」
林寒玉卻累了,惺忪地撐了撐眼皮,嘟囔了兩聲,沉沉睡去。
「謝鳴淵,你把他害成這樣,他當然不會親近你!」寧茗憤然道。「這一年以來,他受傷疼痛的時候,你在哪裡?他被折騰到發高熱,燒到迷迷糊糊時,你又在哪裡?」
謝鳴淵張了張嘴,終是無言以對,只得服軟:「是我來晚了。寧茗,謝謝你的藥,謝謝你一直照顧他。」
「謝我做什麼?你要謝的是你師尊。你可知道,他是多麼好的一個人?」
寧茗說著說著就哽咽了,狠狠地擦了擦眼睛。
「我發現他被虐待以後,本來只是可憐他給他療療傷,可是我發現……你可能冤枉他了……或者說,我們……我們很可能一直都冤枉他了。」3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a1VsunJ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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