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不敢。」謝鳴淵連忙垂手立正。
徒弟終於乖乖聽話，林寒玉滿意極了。
他想起一事，道：「我記得你鑿冰鑿壞了越淵，是嗎？」
「徒兒慚愧，沒保養好師尊送的靈劍。」謝鳴淵從儲物的鐲子裡取出斷成兩截的越淵劍，愧疚地遞過去。「早知道就問鳳兄多借些靈器……」
林寒玉心忖：當年「劍癡」凌日月單憑一把本命重劍挖玄冰，挖得斷掉還丟了命，這樣看來，徒弟雖然修為及不上，可總算懂得準備妥當才鑿冰，比他師伯祖聰明一些。
「我分神回去凌絕峰一趟拿點東西。你一邊安靜打坐去，別亂碰我。」
謝鳴淵自然不會再如在陰山那樣胡亂碰林寒玉，乖乖應了，又想看師尊施展「分神術」的模樣，結果只看到林寒玉身影模糊了一瞬，人還在坐在榻上悠然自得地拭著兩截越淵劍，另有一條白影倏然飛出沒了蹤影。
怎麼師尊這一半還能活動自如？
謝鳴淵目瞪口呆地瞧著房間裡的「林寒玉」拭完了劍，起來百無聊賴地踱步一會，又摘下澄心燈，伸指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琉璃匣子。
匣子裡小小一撮三味真火怕極了林寒玉，一下子縮到角落，林寒玉又轉過來戳，像貓兒戲鼠似的逗弄顫抖不已的火苗。
謝鳴淵一邊覺得那撮火苗實在是可憐，一邊看著林寒玉這倨傲的神態很是眼熟，忽地福至心靈，小聲喚道：「前輩？」
「看出來了？不過現在三魂融合了，不全是靈魂。」林寒玉淡淡地瞥他一眼。「在冰壁前那麼聽話，現在讓你安靜別吵，你倒吵著我。」
「師尊，你是怎做到這一半活動自如的……」
「這才是分神術，你自己摸索學的不過是第一步出竅而已。本體臥床不起有什麼用？分神術是把自己的神識連著修為一分為二，分出來的一半面目如一，將多少神識和修為分出來都可以。其實只要修為足夠，一分二，二分四，再分下去，都可以活動自如。」
「原來師尊之前，就是用分神術把一點神識附在越淵劍裡送我……」
「早被你弄沒了。」
謝鳴淵自知理虧，眼巴巴地看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勸林寒玉：「前輩──師尊啊，那火苗很可憐的，不要欺負……」
「哪裡欺負了？我只是想碰一下，是這小傢伙不讓我碰。」林寒玉緊盯著手裡的澄心燈，戳得火苗在匣子裡四處逃竄。「和玄冰魄一樣怕我……為什麼活的東西都怕我討厭我，要不就是死掉……」
謝鳴淵心裡沒來由的一陣難過。
玄冰寒玉，他的師尊，自從靈智開了以後，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孤獨的。
一次一次地渴望接觸，卻求而不得；得到了，卻又很快失去。
「師尊是最好最好的師尊，徒兒會敬愛一輩子的。」他誠懇地仰著頭說。
「花言巧語。」林寒玉冷哼一聲，隨手將澄心燈掛回牆上。「一百戒鞭幾乎把你打死，你就一點都不怕我不討厭我？不是說『不敢恨』嗎？」
「是弟子不好，那時胡里胡塗的，亂說話。」謝鳴淵道。「現在知道師尊是迫不得已才會出手的。」
「過來，衣服脫掉，我幫你抹掉戒鞭的疤痕。」
「不不，現在就挺好的，不用勞煩師尊。」謝鳴淵搖頭，紅著臉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早就不痛了，就當是師尊提前責打徒兒好了。」
「我怎看著你臉色不太好，那次挨了戒鞭落下病根了？是你父親的內丹不合用嗎？我記得你身上的蝕心蠱應該拔乾淨了的。過來，讓我探一探你的內丹。」
「師尊真好。徒兒劣跡數之不盡，師尊還這般掛心。」謝鳴淵眼眶微溼，笑道。「徒兒沒事，真的。」
「不要瞞我。」林寒玉涼嗖嗖地瞄他一眼。
謝鳴淵一窒，只得道：「就是去玄冰境找師尊靈魂時，似乎有點著涼，鑿冰又消耗了點修為而已。徒兒會努力練回來的。」
「嗯，不要荒廢修煉就好。」林寒玉點了點頭。
這時候，忽地有一個白影翩然而來，分神出去的另一個「林寒玉」拎著一個儲物的匣子回來了，重影交疊，和留著的一半合在一起。
「好快……」謝鳴淵瞪圓了眼。「師尊你分神拿的是什麼？」
「玄冰焰。不然怎把劍駁好？」林寒玉像看傻子一樣看他。「你頭腦在玄冰境裡凍壞了？」
「師尊還、還替徒兒補劍……」謝鳴淵不可置信，吃吃地說道。「師尊你怎這麼好……」
「不是替你補。我煉造的東西不能有瑕疵，我的徒弟也不能是個連靈劍都弄斷了的劍修。」
謝鳴淵登時大受打擊，難過地低下頭去。
自己為什麼總在自作多情？
他不應該再奢求什麼了，師尊沒有直接說他無能已經很好了……
林寒玉奇怪地瞧他一眼：「怎麼？」
「沒事沒事。」謝鳴淵急忙抬頭，微笑著連連搖頭。「徒兒只是心裡感激。」
林寒玉沒多想，盤膝打坐，按在小腹上片刻，取出本體玉石來。
「玉石離體後，這具軀殼就什麼防備都沒有了。你替我護法。」
「好。」謝鳴淵緊張地點頭。
林寒玉打開匣子，將本體玄冰寒玉一把擲入玄冰焰的火種中，隨即閉目入定。2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9wc3ML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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