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逕自回到天機閣整理書籍,整理了半天後,到天機閣地下的「雅名室」打掃。
「雅名室」是個很大的地下室,放了歷代五雅堂正副堂主的畫像和牌位,另一邊有一本厚厚的門人名錄。
門人名錄每頁都繪有靈陣,入門時,由堂主親筆書寫門人名字,門人刺破手指,在名字旁邊滴一滴血,是生或死,一看血滴樣式就知,有門人死去時,名錄還會翻頁,引動堂中鐘聲宣告。
王思擦拭到故堂主方逸的畫像和牌位時,不禁嘆了口氣。
方逸帶門人赴落星島時,四君子年紀還小,王思、劉明才幾歲,司馬辨還是五雅堂老僕手裡抱的嬰孩,對這位堂主幾乎沒有印象,伍慎卻已經八歲,人又早慧,跟著方逸學過一會琴,兩人年紀雖然相差多年,感情卻很不錯。
後來,只有許墨生瞎了眼回來,拄著杖,神情悽慘。
王、劉、司馬三人還懵懵懂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向文靜的少年伍慎卻流下眼淚來,在紙上寫了十四字,吃力地舉起了自己的古琴,發狠摔在地上。
「弦斷人歿,再無知音,我要這琴何用」──他如是寫道。
許墨生曾經說過,伍慎和方逸很像,不論氣質、心思和琴音都乾淨又細膩,又因為伍慎身體孱弱,所以格外疼他。
「你們四人都不省心,但我最擔心的就是慎兒。」許墨生不時說。
王思問許墨生為什麼最擔心伍慎,就得到了這樣的回答:「和方師兄一樣,什麼都好,偏偏是個情種中的情種。」
到現在王思還是不懂。
畫像裡的方逸背著琴,手執書卷,穿一襲飄飄然出塵的儒雅青衫,青絲半挽,桂花抹額下眉眼俊逸、笑意溫和,和伍慎一樣都是畫中仙一般的人物,哪裡像是情種了?
王思又去擦拭那本門人名錄的封面,抹乾淨以後,隨手翻動了一下。
名錄前面很多頁都是故去的先代門人,名字旁的血滴都化成了一條細長的橫線,臥在名字上,與現存的弟子分別開來。
故堂主方逸的名字當然也早早劃掉了。
劉明曾笑言,這不像勾生死簿,倒像把死掉的門人除名踢出門派,被許墨生斥他不敬先賢。
王思撫了撫好幾個落在滌塵塔裡的弟子的名字,看著他們名字尚在,不禁鬆了一口氣,卻又憂心不已:這些師弟妹,雖然活著,卻正在塔裡受著生不如死的折磨……得盡快集結力量,討伐雲宮,把人救出來。
他瞥見外面天色已晚,就放下門人名錄轉身離開,卻聽到背後微風颯然,書頁翻動了一下。
「噹──」外面響起相應的一下鐘聲。
他愕然回來,看到書頁翻到倒數第三頁,一個姓鄒的弟子名字旁的血滴如有生命般橫移過去。
王思聽著名字好生耳熟,在響亮的鐘聲中一時間想不起來,一凝神細想,就失聲叫道:「不好!」
這姓鄒的弟子,正是自動請纓暗訪雲宮滌塵塔的其中一人!
他裝成散修赴吳仁的宴會,然後去逛滌塵塔,裝成身有暗疾,不能狎玩,只能看著解饞,暗中記錄第二層關押的修士特徵。
怎麼突然歿了?
這時候,書頁再翻到了最後一頁。
「噹──」
這次劃掉的名字,是個姓「岑」的女弟子。這個才十多歲的女弟子王思更熟悉,是協助他管理天機閣的一人,得知雲宮惡行,毅然偽裝成新收編入雲宮的弟子搜證。
如果折了一個是意外,那接連兩個呢?
王思心裡警鈴大作,一把抱起了弟子名錄,離開雅名室,找劉明和司馬辨商討。
豈知那本書不依不撓地在他懷裡不斷翻頁,還愈翻愈急,有如狂風吹落葉一樣,紙頁簌簌作響,喪鐘聲也一聲聲地響著,到後來根本跟不上名錄宣告死亡的速度,由悠長的一下一下變成了一連串交疊不清的噪音。
前三頁。後一頁。
前。後。後。前。
「噹──噹──噹!噹!噹!噹!噹!」
「名錄是不是壞了?」那一條又一條觸目驚心的橫線,那一聲接著一聲的喪鐘,駭得王思全身發冷,如墮萬丈冰窟。
理智告訴他,名錄沒有壞,皆因死的不是零星外出普通歷練的門人,都是潛入雲宮調查的人!
雲宮竟揪出了他們,正在清算?
怎麼可能,不是一直調查得很順利的嗎?
天色漸漸暗了,天邊最後一絲夕陽殘暉隱沒在雲霞裡,那些雲霞沒有了光芒映照,變成了顏色黯沉的一大團,漸漸聚攏,在五雅堂上空變成凝滯厚重的一大團。
夜幕降臨,風雨欲來。2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NMIAjqJl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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