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他又變回了前世的謝鳴淵。
剛長成的少年眉目青澀，天未亮就起來，打坐以後，取了越淵劍背好了，起來要到掌門寢殿外面練劍。
他繞過屏風，瞧見他師尊在几案前，提筆在紙上勾勒著什麼，遠遠瞧著是幅快將完成的畫。
林寒玉一如既往不怎麼睡覺，卻又不累，用一桿細長的紫毫筆作畫，落墨位置和力度都嚴苛得像用繩尺量度過一般。
畫中風雪呼嘯，遠景是一些形狀奇特的小山，留白的地方很多，似乎是雪山，不少卻是浸泡在水裡的；一個青年背劍站在水邊的岸上，俯頭瞧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小孩蹲在地上，雙手胖嘟嘟的，握在一起，虎口處留了點空隙，正在朝手心呵氣。
謝鳴淵不想打擾師尊作畫，又想悄悄看清楚，忍不住躡手躡腳地靠近一些。
林寒玉本來專心作畫，卻忽地頓了一頓，筆尖那一點蘸著的墨，就此滾落紙上，染在畫中青年臉上，暈開了一片。
林寒玉握緊了手上的毫筆，握得關節發白，緩緩地回過頭看謝鳴淵，牆上掛著的玉川劍在微微鳴動。
那是林寒玉少有流露喜惡情緒的時候，眼中甚至有懾人的青白冷光掠過，殺意陡漲。
他的師尊生氣了──為了那幅大概畫了一整晚的畫，被徒弟一打擾，就此毀了。
「師尊……對不起……徒兒、徒兒不是有心打擾師尊作畫的，對不起……」他驚惶失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師尊平日已經不怎麼理會他了，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再惹師尊生氣！
林寒玉擱了筆站起來，沉默地低頭瞧著他半晌，才淡然開口道：「一幅畫而已，毀了就毀了。」
「師尊，你罰我出氣吧，不要在心裡生氣好不好？不要不理我，師尊……」謝鳴淵見他舉步欲走，慌得連自稱「弟子」或「徒兒」也忘了，痛哭著求情。「師尊，不要不理我，我知錯了，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起來，出去練劍吧，把畫也拿出去燒了。」
謝鳴淵不敢再觸他逆鱗，起身應了聲「是」，雙手捧起畫，抱在懷裡，低頭啜泣著，退了出去。
那幅畫他還是沒捨得燒，偷偷揣在懷裡，繞到寢殿後的雪地，挖出一個小小的箱子來，裡面整齊地疊著一襲陳舊的月白色衣衫。
那是他師尊穿舊了不要的，叫他燒掉，他卻沒有燒，當成珍寶一樣藏了起來。
他抹了抹眼淚，把畫放進箱子裡，把衣衫抱出來，愛惜地摩娑著衣料，由衣襟摸到袖口。
袖子被林寒玉勾破過，謝鳴淵仔細補過了，本來想把補好的衣服還給師尊討他歡心，卻還是覺得縫得不好，配不上他最好的師尊；而且要是被發現沒有聽話燒毀衣服，一定會惹他生氣的。
少年謝鳴淵想起林寒玉那涼如雪水的眼神，把頭埋進衣衫裡，難過又懊惱地小聲自言自語。
「我今天又闖禍惹師尊生氣了……我爹爹造的孽一定報應在我身上了。根骨不佳，心思愚笨，學不會心劍……師尊這麼多年來沒有丟掉我已經很好了，我怎麼還惹他生氣了……？嗚……師尊對不起……對不起……」
他悶著頭一句一句地小聲認錯，明知對著他師尊一件衣衫道歉有多荒唐可笑，卻覺得仿佛是某種自懲一般，可以稍稍減輕內疚，給他一點慰藉。
林寒玉從不用薰香，更不曾見他身上臉上冒過半點汗，衣衫上莫名其妙染了霜雪清冷的味道，吸引他貪婪地嗅著。
不知怎的，就想到要是師尊出浴在穿衣服，該是什麼模樣。
林寒玉沐浴的時候總是不讓他留在寢殿裡侍沐，他其實從未看過林寒玉領口以下半寸身體，連袖子遮蓋的手臂也不曾見過。
可單憑著林寒玉冷若冰霜的臉，看他那一頭挽起一半垂落一半的黝黑長髮，露出來的一截脖子，寬闊袖口露出來的瘦削手腕和十指，愈是看不到，愈是遙不可及，愈能引人暇想，愈能在腦裡勾勒出一具最完美的胴體。
林寒玉，是對他恩重如山的師尊，更是他心裡暗暗戀慕的人。是遙遙高懸在他頭上的白月光，也是悄然長在他心口的硃砂痣。
「師尊是最好看的，最好的，我……徒兒真的很喜歡師尊……唔……」
他正是情竇初開時，雖知道不可以對師尊有這等非分之想，可就是忍不住衝動，嗅著嗅著，感受到下身起了反應後，更羞得無地自容。
他在做什麼啊？竟然對師尊起這等褻瀆心思……師尊要是知道了，定會生氣的。
少年急得幾乎又哭出來，匆忙疊好衣衫放回去，在雪地中埋好箱子，拎著劍跑遠了，在雪地上足足練了兩個時辰的劍，才敢蔫蔫地回到寢殿。
林寒玉不在，出去了，可能是去僻靜的地方練劍，也可能去了中峰練武埸觀望門人練習，寢殿空空蕩蕩的。
謝鳴淵驀地像得了默許，一顆心躁動起來，重新取了藏著的那件衣衫，脫光了躲在被窩裡，把那件月白色的衣衫蓋在臉上，反覆地嗅了又嗅，按捺不住了，就用袖子捂著下體摩擦，繼而隔著布料握著，生澀地上下抽動，閉著眼睛，發出隱忍舒服的呻吟聲。
「師尊……唔……哈啊……」
這樣的舉動總是讓他想入非非，愈想愈荒唐。
隨之而來的還有罪惡感。他每次動作都很笨拙，一個控制不好，那件衣衫就沾上了白濁的液體，濕漉漉的痕跡無言地控訴著他。
師尊最愛潔，可他卻弄髒師尊的衣衫。
他有著罪大惡極的父親，他根骨不好，他心思蠢笨，竟然還對師尊起了妄念，褻瀆了心中宛如神明的人。
他惶恐不安，穿回衣服，匆匆打水洗乾淨了，確保衣料沒留下一絲自己的氣味，再用靈力烘乾，小心翼翼地藏回箱子裡埋好。
處理妥當後，他打了水，狠狠由頭至腳來回擦洗自己下體，仿佛要洗掉自己的罪證一樣。
「以後不能再這樣了，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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