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Treasury Secretary (财务大臣)
羯伦耶特坐在北方行宫的会议室中,注视周围的装潢。她的对面,军务大臣阿默黛芬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未戴手套,骨头无处安放,显然坐如针毡,为当下的无聊而发愁,又害怕迫近的滚烫劳务,令羯伦耶特暗中嗤之以鼻:这座行宫对任何通晓历史的人来说都不至于无趣,而阿默黛芬的行为几乎与盲人无异。这行宫坐落在明尼斯美尔和诺德交界的大平原上,地处两地的辖区之间,历来是中部和东部的政事交汇之处,却也不尽然如此:正是在这座行宫中,“泪王”喀兰妲什卡度过了温和美好的少女时代,环绕在音乐和绘画中,她全然无法想象到后半生将经历的痛苦;这行宫中至今摆放着她定制和涉及的乐器,全是像海贝一样洁白的竖琴,仿佛能随风而动,响动她的哭泣——而,再往前,正如人可以透过会议室的窗户看见正门那座三人高的持剑雕塑所示,“蓝眼王”廷斯芙蕾德在这座行宫前的平原上击破了北方军队,将女神的教会带到了诺德,之后,孛林和诺德会议,大半是在这座行宫中举行——仅就历史而言它已经很重要,在羯伦耶特看来,谈及恰好就要发生在这一天的事件,它更是充满了使人恼火的象征意义。
所有这一切,显然,阿默黛芬都不至于会想起,也不关心。羯伦耶特看见她抬起手传唤仆人,因为她需要茶水。 “这地方真是干燥,是不是,亲爱的?”她微弱且神经质地对递给她茶水的仆人说道,其举动,考虑到她的头衔,实在是不可思议。军务大臣! “象院”会议时同僚时常调侃羯伦耶特,尽管是财务大臣,远比阿默黛芬,她们的“鬣犬皇后”要像军务官,乃至建议她辞去职务去军队服务。这事作为笑话被提起来,羯伦耶特却显然是最不能察觉其中笑意的。她对此事有十二万分的警惕,不能明白怎样的机构能提名阿默黛芬为首领。
羯伦耶特是个南方人。她年轻时经过严格的“鲸院七艺”的训练,最后进了数院学习,尽管如此,她的军务从来不差,已经过了四十岁,她的身体仍然健壮得体,堪称南方贵胄的典型,而像所有的南方人一样,她对北方人抱着潜在敌意。当阿默黛芬的手摸着自己银白色的短发时,她将她的举动解读为北方人特有的惺惺作态,每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她说话的有气无力被理解为企图混淆语义的技巧,至于,阿默黛芬当选了“鬣犬皇后”,羯伦耶特像每个南方人一样认为这是明目张胆的腐败。一个北方人!鬣犬皇后!
“来一杯茶,羯伦耶特?” 阿默黛芬坐在她对面,对她抬起手,她的声音同往常一样小,“北方的空气可不比中部,我觉得我随时都能生病。实际上,我认为,陛下也是不适应北方的气候,才病得这样严重。她病得原本接驾的王夫先到了。”
谈到一会会议的主人公,阿默黛芬忍不住叹气,全然是自找麻烦。羯伦耶特板着脸,拿了一杯茶,勉为其难地同她对话,心想也不会再持续多久——时针迫近九点,北方人,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从来都不迟到,她即刻就要面对女王那比阿默黛芬更使人厌恶的北方丈夫,将他伸出的任何东西,不管是手还是牙齿,打回去。
“我建议你下次外驻北方的时候多注意点当地的文化气氛,阿默黛芬。”羯伦耶特说,“这事留给教会是做不成的,光有书,没有剑,谁会听从呢?出访队由男人领队,放在南方要让人笑掉大牙。”
“噢,这是误会,亲爱的。”阿默黛芬嗫喏,别开了眼,“雷佩恩里尔……大人……他是女王的丈夫。王夫总是有点例外的,而且,南方人,您瞧,不也让男人主持过出访吗?上次的联赛,是不是,伊兰兹方廷王夫将我们的首席都给打下来了。他是南方的骄傲呢,亲爱的?”
“那是运动会!供那类野人玩乐的……”羯伦耶特几乎提高了声音,但作罢了。她低头抿了口茶水,却瞥见杯中的水,皱起眉头:“怎么是黑色的?”她问道。阿默黛芬神色轻松,甚至像在安抚她:“这是北方茶叶,亲爱的。很好的。”她摸了摸自己手背上的黑色血管,嘴角抽动了一下,承诺道:“很好的。”羯伦耶特喝了;她数下秒数,盼望这番等待尽快结束。
“不过,该怎么说这件事?南方男人……力气大,脾气也大。但……北方男人……”羯伦耶特听她说;她的手指仍然抚摸着自己的手背,仿佛在清理它,“北方男人,我自己的亲属,不好相处……”
“无可否认。”羯伦耶特说,“南方男人,吃一场败仗就回运动场上滚泥巴了,剩下自行去工会找事情干,只要有饭吃,有地方睡觉,他们能像猪一样快乐。北方男人总不满足他们在世界上的地位,就像他们会往自己脸上抹粉,企图显示他们的脸不是自己原本的脸。”阿默黛芬笑笑:“我的兄弟们……他们很有上进心。”
上进心,阿默黛芬用于表示北方男人狡猾的侵蚀和上升计划词语的实际意思是,启发性。她实际上正说了会让南方人勃然大怒的话,因为这词暗示了太多和南方信仰相悖的东西,几乎能将她俩瞬间卷入一场政治和宗教战争中:这个词是留给女人的,显然。但,登时,门响了。一切都,幸运地,没有发生。
一声门响。羯伦耶特放下茶杯,她的对面,阿默黛芬颤抖了一下。她听见她牙齿碰在一起的声音,仿佛陶瓷碰撞。她身体的骨头似乎根根都在彼此磕碰,当羯伦耶特转过身去,看见门打开,法务大臣堪法诗走进来时,阿默黛芬似乎就要摔下去。她有如处在某种痫病中,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抽搐自己的身体,撞到椅子,桌子,嘴唇里发出泡沫一般的声音,但显然,在堪法诗开口之前,这些动作都停止了,不比幻觉更长。
阿默黛芬将手放在桌上,佝偻着背。 “雷佩恩里尔在来会议室的路上了。”堪法诗说,手上拿着文件,大步向她们走来,“教会派来的人正在和他谈话。我刚才搜集了一下他们可能的要求,情况紧急,你们都看一下,不要被他的把戏钻了空子。”
她将文件扔给她们,然后拉开椅子坐下,翘着腿,没和她们对视,而低头扫视文件的内容。阿默黛芬打开文件,手指摸着一行行字,嘴唇打着哆嗦,最后,发出了一声:“啊!”
她惊呼道。羯伦耶特摇了摇头。她低头浏览文件,显然她也有什么想说,根据情况不同,她甚至可能咆哮——但,不,不行了。她听见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时针和分针重叠在一起,教会牧师柔软的声音细密传来,说:“欢迎您,雷佩恩里尔大人,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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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站起身来。门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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