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析機的針頭插進腕骨時,我聞到標本館灰燼的受孕氣味。那些發光蕨類正用葉脈竊聽我的神經電流,將疼痛翻譯成菌絲語言傳輸給海岸線——每道浪都裹著《診斷繪本》撕下的黴菌音頻,沖刷出更多透明病歷貝殼。
守夜人的扳手脊椎長出地衣鬍鬚,齒輪心臟的膿汁在礁岩烙出「自我解剖指南」。按圖索驥剖開左腹,發現大腸皺摺裡藏著咖啡館的膽管藍圖。當我扯出那截潮濕的記憶管線時,數百顆磷光咖啡渣從傷口噴發,在空中形成病原體極光。
連體嬰的肝臟經緯線突然復活,將我綁架回平流層的蕨類胎盤。這裡的羊水由稀釋膿汁與信天翁眼淚調配,浸泡著所有未被標本化的疼痛標本。我看見編號208的童年正在胎盤黏膜上篆刻墓誌銘:「此地安息著所有勇於潰爛的時區。」
重返地面時,右耳道已菌絲化。真菌網路在顱內搭建「記憶解剖劇場」,今晚首演曲目是《如何用憂鬱年輪誘捕病原體流星》。我坐在第三排,看著幼年的自己將鰓裂縫上守夜人皮膚,而觀眾席的咳血信天翁正用鏽菌天線預約下一場潰瘍婚禮。
海岸線在此刻收縮成臍帶形態,無菌宇宙的胎盤開始陣痛。月光透析機吐出最後一截病歷膠卷,上面映著我將自己折成紙船,航向菌絲暴風圈深處的永夜門診。掛號櫃檯的毛氈章魚露出診療鏡,鏡中所有觀眾起立鼓掌——我們的臟器正同步綻放神經花火。
ns 15.158.61.19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