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聽見了麥Sir在音樂室教員房間裡面,在唱著《借來的美夢》的期間,卻突然中斷、哽咽及傳來了偷偷的飲泣聲音;我才發覺了大人的世界是遠比我想像中的複雜、無奈,以及令我有不知如何說才好的的感慨?
「人漸老 那希望變做遺憾……」的歌聲,也不知為何縈繞著我的心好一段時間。
究竟,我應該慶幸的是:沒有打開音樂室教員房間而退走離開?還是應該主動開門走進去安慰麥Sir?這一些「兩難抉擇」的困局,有時候往往在一剎那就要作出決定的;而我在那一刻決定了退出離開,或導致了我對麥Sir產生了疏離的感覺:我好像背叛了他?所以,當日後我面對類似光景的時候;我又有了不同的抉擇,這是我跟木工「醫生」老師之間的小秘密……有機會的話,以後再談了!
話說回來,那時候的我,為什麼常常面對著別人的秘密?是「好奇害死貓」(Curiosity killed the cat)的現象?我曾在學校圖書館讀到了這樣的英文諺語,後來知道了還有下一句的……
早前說過「三條Dee」之中的Windy,居然在音樂課上拉著Cindy、Wendy坐到我的身旁來---這又引起了王嘉明的不滿;但為何她們肯會坐在我的身邊來?其實,故事是這樣子:
一直以來,給母親寫信回鄉下廣州的外婆及舅舅,是我的「工作」之一,可以賺些零用錢啊!因為,郵票用完了;母親給我錢去郵局買,這也是母親容許下可給我賺錢的好機會啊!於是,某天下課後,我就匆匆忙忙地離開學校。跟Windy她們不一樣,「三條Dee」一下課就不知所蹤,絕少參與任何課外活動的,而這一天我是有任務在身的哩!
但問題來了,原來在舊城區的郵局關閉了,搬到了新城區那一邊去。但如果大家還記得我在《14歲の殘酷青春物語_序章》中說過的小混混,他們把分隔著兩區未開發那一大片樹林及草地,當作了自己的地盤而不許任何附近少年學生等出入!
於是,我本想走學校後門,穿過那一片地方直接前往新城區去的;但結果,我在三思之後,還是望門輕嘆,並決定繞一大圈子循大路向新城區去。
「咦?前面的不就是Windy嗎?」
雖然,Windy已經從學校換上了便服並化上了妝---這,其實是違反校規,會被記缺點甚或小過的---但她們一樣偷偷地照做不誤!恐怕在Windy她們三人記滿三次大過被趕出學校之前,「三條Dee」也會忤逆訓導老師而繼續我行我素的吧?
Windy換上了藍色的吊帶工人短褲加上米色的短襯衫,在十月天的微涼下,顯得格外清爽。她有一雙細眼,不是那一種人見人愛的少女模樣;她的化裝著重於眼簾,據聞這可加強氣勢,罵人時也可以用眼神唬住人!我就曾給她唬住了好幾次了。
「究竟,Windy會到哪兒去?好,跟蹤她一下吧。」
就在「好奇害死貓」之下,我決定悄悄地跟在她的後面,看一看箇中究竟。她在途中,好像覺醒了什麼似的,從斜背包裡拿出了一個粉紅色的口罩來。啊,原來如此!我記得學校訓導老師組織了「校外巡邏隊」,會不定時地在新舊兩區巡邏,一旦看見穿上自家校服的學生在街上流連不去,就立刻上前「逮捕」。小則罰抄學生手冊上的規條,重則會被記缺點啊!
「噢,給她驚醒了我這夢中人!」
於是,我也在書包裡拿出了口罩,又外加了薄薄風衣遮蓋校服;我相信當時如果要在街上蹓躂的學生---至少是2E班的學生吧,也會像我和Windy一樣做法以掩人耳目的?
走了十多分鐘,來到一個小商場的門外,她踏進扶手電梯向上走。我停下來,還從書包裡拿出了太陽小帽子來戴上,真夠諷刺:外面陽光普照時不戴,進室內才戴?怕只怕被Windy認出有麻煩嘛!
當我走到二樓,看見轉角處的一間小小的賣女性時尚服裝店子裡面,Windy跟一個聲音像中年婦人在交談。由於,剛好這兒有一個凹下去的轉角位;隔著兩間關上門的小店子,也能夠聽見不遠處的兩人對話。
「Windy今天遲到了,現在都四點多,下一次要準時一點啊!」
「對不起!對不起!老闆娘,因為要避開學校老師的巡邏隊,所以繞了一圈,走了遠路,下次不會!」
「明天,星期六有空嗎?」
「有啊,是朝十一晚八嗎?」
「明天約了別人打麻雀,要麻煩你看鋪子了;這兒是捲閘的鑰匙,你先拿去,星期天我來才還給我吧。」
中年婦人走出了小店子的門口,以上說話的聲音也隨之而加大了。Windy也走出來送中年婦人,然後回到店子去。我待了一會兒,也沒什麼動靜,於是想著要撤退了。原來,Windy每天下課來這兒打散賺錢的;就在我轉身離開之際,突然後面來了一把中年男士的聲音。
「風,終於找到了你啊?原來在這兒工作嗎?也不給阿爸說一聲!」
咦?我立刻轉身,又再偷偷地鑽進了轉角位去偷看及偷聽。
「你來幹什麼?你怎會知道我在這兒工作?你偷偷地跟蹤我嗎?」
「不!沒有啊,我是來看看你和阿媽……什麼時候回家?」
「回家?門外的追債的紅漆及招紙,清潔了沒有呀?你的欠款還清了沒有呀?我們搬走到外面居住,心就是怕了你的債主呀!」
Windy走出了小店門外去,跟在店前的大叔對峙著似的。中年大叔一頭亂髮,似沒有洗頭多天,側面的臉容憔悴,一件黑色薄薄襯衫配上髒兮兮的短褲子,踢一對殘舊的涼鞋。
「所以哩,風!聽我說,明天是我最好的機會,跑馬一贏了,就可以立刻轉運,聽我說……」
「你來是要錢嘛,對不起,我沒有啊!」
「你沒有不重要,你的老闆娘有嘛!在你回來前,我來看過,她在抽屜裡數了數鈔票,紅紅的有很多張呢,借我一些保證明天雙倍奉還!」
「你瘋了沒有!你有病就去看心理精神醫生嘛,怎麼會來這兒搞我?這都是人家的金錢,你還如此下流跟到這兒來,偷看人家數鈔票?別人家是相信我才會放錢在這兒呀,這兒沒錢的話,怎做生意?」
「來吧!借錢給我啦!」
我只見大叔不知怎地突然繞過Windy,跑到店裡去;但見Windy隨手拿起放在外面的掃帚,轉身回店子裡去「拍呀拍」地響起了巨大的聲音來。「走呀!」「風,聽我說」這樣的聲音此起彼落之中,居然越來越接近我的這一邊來……我探頭出來,也看見了好幾間店子都有人走出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當Windy拿著掃帚拍到我的跟前地下來的時候,Windy跟我的眼神一剎那對接之間……
「盧仔!怎麼會是你啊!你在這兒幹什麼?你不會是我的衰阿爸一樣,跟蹤尾隨我到這兒來嗎?」
Windy喘著氣,拿起掃帚,那一副瞇著眼要殺人的模樣永遠難忘;可她現在轉身看著的卻是我呀!她的父親已經三步夾兩步向著走廊前方溜走了,而我轉身想向她辯白之際,但只見她的掃帚已經臨到了我的頭上來了!
Windy姓什麼我忘記了,但她的中文名字叫「如風」,我卻記得很清楚。她的掃帚也如風一樣地快速從我的頭上掃過,落到了地下來的時候,我也被她逼嚇得僵直了,只好踮起了腳跟,緊貼牆邊僅僅的閃避了;或者應該說的是,Windy手下留情,我才能夠避開吧?
「你們……這一些臭男人,總是這樣子的,偷偷摸摸,沒有一個是好人!真是下流……」
我聽見了以上的聲音,是伴隨著飲泣的哽咽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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