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過去,阿絲蘭拳頭上的傷已經好了。快得驚人,但仍留下了一層不可磨滅的戰績。黃毛頭沒介懷,當然了,她從不在乎身上的疤痕,但為她拆開繃帶時,格羅德發現女孩指節上的新皮粗糙、堅硬,摸上去比熟牛皮還要強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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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越來越確信他在書中看到的知識——他這幾天又找到了一些戰鬥筆錄、草原戰士的詩歌和史官紀錄。無一不指出,狂戰士不畏痛楚,而且好不容易獲得將他們殺死的機會時,必須把握,否則他們能從任何傷患復原,並且變得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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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發瘋的時候,阿絲蘭怕痛。為了確認,格羅德還回頭捏了她的臉一下,她生氣地鼓起了腮。於是他想,也許阿絲蘭並不是純粹的狂戰士?是介乎於人與狂戰士之間,在理智與瘋狂之間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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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理智的時候,也沒多少腦子就是了,格羅德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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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想再深入之前,蘇柏安派人來找他,說是準備好和他一談「七罪族」的事。格羅德讓草原少女帶阿絲蘭去練劍,他隱約覺得,蘇柏安要和他說的話題並非那麼容易讓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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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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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上的一切還好嗎?迪阿斯閣下。」蘇柏安的書房雖然寬敞,但樸素,讓他想起北洋的廳庭。然而那些詭異的磷光燈,還有帶有精巧暗花的木書櫃,都細訴着騎士已經離家鄉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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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好地方。」格羅德早已知道了此地的現實,他不帶情感地評論:「比外面悠閒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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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今天不是邀請你來閑話家常的。」蘇柏安搖搖頭,似乎察覺到騎士對他的話題並不感興趣,便說:「你仍想知道什麼是七罪族還有七神詛咒,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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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想,我不會在這裏。」格羅德不客氣地坐在舒適的靠椅上,一拍大腿,說:「我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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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有個地方我想展示給你看。」蘇柏安露出禮貌的微笑,揚手說:「請隨我來,迪阿斯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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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穿過圖書館的廣場,沿着螺紋似的旋轉樓梯級級下降。頂端鑲嵌的幽火聖皓,從底部看上去,光芒越來越微弱,像個遙不可見的井口。格羅德記起他第一晚在圖書館離開時,就看到一群修士聚集在底層——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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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座橋隱藏着什麼秘密?別說笑了,格羅德暗忖,這不是廢話麼?一座幾百年前建成的橋,巨大得像城市一樣,還聳立於雪山的懸崖上。比人還大的幽火聖皓,只為了照亮圖書館——隱藏着秘密?不,它滿滿都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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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部的空間小得出奇。格羅德感覺,他現在大概正站立於大橋倒半圓廣場的最底部,但從外面看來,這裏應當更龐大。他跟隨館長,沿着走廊前行,終於看到一扇鐵門。讓人不安的冷意竄過了他的背脊,溜進了腦海裏。格羅德下意識將手放到了劍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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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送者之上傳來了異樣的感覺,龍骨劍熟悉的冰冷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炙手的熱,格羅德疑惑地瞥了老戰友一眼,它卻彷彿不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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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準備看到的,是奈落圖書館幾百年都沒向外人披露過的秘密……」蘇柏安說着應當驕傲的話,卻是苦笑,道:「當然,除了那些曾宣誓成為修士,發誓守護大橋秘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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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你們之中出現了背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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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瞇起眼睛,看着鐵門被緩緩推開,一陣危險的氣息撲向他。騎士警惕地後退兩步,中年人卻拍拍他的肩膊,苦澀地說:「我們都是,但無可奈何,若我們再不找到他,橋就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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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踏入黑暗之中,看見磷光燈點起,中年人的背影看上去瘦弱無比,尤其是站在那巨大的漆黑之物面前。它像意識到有人來到,收縮了一下,鼓起的勁風立即撲面而來,像金鐵鏽蝕的氣味,帶着一股格羅德難以言喻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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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惡,他是這樣想的,腦海裏別無其他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