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卡雯.克利汎......?」
聽見緋銘時疑惑地喊出這個名字,女童沒有回應,只是以槍口輕敲自己的腦袋,稚嫩的聲線和滿懷惡毒的語調揉合成詭異的嗓音。
「站到我能看見你的地方。」女童冷冷地說道。
兩度與子彈擦身的緋銘時又怎麼可能輕易聽話,透過聲音方位的辨認,他確定了女童於陰影中的站位。
眼見對方猶豫不決,女童以槍口抵著左耳,毫不猶豫地扣下板機。由前向後的金屬攢積的動能瞬間擊飛了女童的耳殼,年輕的深紅泉湧而出,染黑大地,浸紅衣襟。這一幕讓緋銘時憤怒得難以自已,雙手拇指的指甲刺入掌心,顫抖著壓抑喉中的厲聲。
「這傢伙只是來充當臨時演員的。」儘管鮮血直流,中了一槍的女孩依舊不改其色。「下一槍不會再打偏了。」
為了更加刺激緋銘時的神經,女童露出了惡趣味十足的嘲謔笑容「還是你有興趣看腦漿在地板上會灑成什麼圖案?」
緋銘時的面龐今晚第一次展露出憤怒,咬緊的牙關讓他俊秀的容貌擠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會用這種下三濫招數的恐怕也只有你這種敗類了吧,路卡雯。」
女童非但沒有暴怒,臉上的笑意反而更加猖狂,她不聲不吭,與緋銘時保持著這份恐怖平衡。緋銘時倒也無意打破僵局,他計算著時間,目光落在遠處的天際,距離第三部隊抵達的時間只剩兩分鐘,只要否思能在托爾奇塔區的『維序士』到來前終結地的面戰局,那麼路克再神通廣大也無力回天。
地表上,眩目的紅光再度燎原,於光芒至盛之處,黑白二色的女武神重返現實。即便心思縝密如路克,也不自覺地透過女童的雙眼將注意力投往戰場,在短暫的驚鴻一瞥中,他看見了薇單膝跪在彌帢呼的胸口上,後者則在夢魔符文的束縛下動彈不得,緋紅的能量鎖鏈與血色蛛絲將他的四肢與二人下方的六芒星法陣牢鎖一體。
縷縷紅煙自彌帢呼的七竅徐飄,夢神咒的強大穿透了那金剛不壞之身,直取精神之核心,落敗的巨人張口欲言。
「妳必須......明白......我們,從來就不是......敵人......」
手執戰錘的薇神色高冷地俯視著彌帢呼,發自心底的由衷之言讓她的思緒更加搖擺不定。從最初路克計畫帶來的疑問,到緋銘時的提問,似乎種種跡象都表明著一件事,那就是她未必站在天平正義的一端。
看著動彈不得的彌帢呼,薇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長氣,她的一邊眉上裂了一道長約二吋的傷口,殷紅打溼了右眼,令浸潤於鮮血中的黃瞳緊闔。
「我知道,彌帢呼先生。」薇柔聲說道,玉白的食指放在彌帢呼的額上「好好睡吧。」
龐如浩海的洶能化作一顆緋紅的露珠,悠然滴落於男人的眉心,一圈圈瑰紅玉白的漣漪逸散出強大的魔力,甚至連百米之外的帕希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來自魔咒的睡意。終於,否思的頭號戰力在混血人魔的催眠中闔上了雙眼,狂暴的猛獸終被馴服。
然而天臺之上,情勢急轉直下,就在路克分神的那三分之一秒,緋銘時迅捷無比地旋身睜目,纖瘦的三四指將大開的右眼撐得近乎圓形,蝶翅般的網紋在能流的催動下漸逸出耀眼的白光,現實的因子在瞳力的控制下不穩定地擾動著。
琉璃綠的能量絲聚成洪,無瑕的萬華鏡之下,洶湧海淵的能量已經來到了爆發的臨界點。蓄滿力量的右瞳抓緊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代代相傳的奇異之眼毫無保留地將御時一家的致勝絕技祭上檯面。
慢緋銘時一拍行動的女孩在變故發生的同時扣下了扳機,奪命的音爆震盪著空氣,科技的殺人造物將致命的錐形金屬送入槍管,但,也止步於此。
「『瓷鏡』。」望著面前的女童,緋銘時平靜地唸出這二字。受到異力干預的現實倒映於無數琉璃中,每一片不規則的明鏡都反射著同一幅不可思議的光景。
以女童為中心,方圓八呎內的空間被相片囚禁般凍結停滯,風月與光影,呼息與心跳,有機物與無機物一視同仁地停下了流逝的腳步──時間的流逝。
幽暗的長影中,鈷藍的真瞳同樣因所見所知而駭目無比,在那一刻,路克終於明白緋銘時的秘密,為何這名和自己相差不過二歲的男孩得以坐上異能組織的王座,以及他那從未被勘破真身的奧秘。
即使下方依然戰火喧囂,於緋銘時的手掌心內,萬事萬物都靜止無聲,彷若不曾擁有生命。繃緊的肌肉、戰慄的神經、火藥的爆發、任何一點動靜都因這無法違逆的時間之力而戛然而止。
在與路克的較量中,佔得最終優勢的緋銘時終於暗自鬆了口氣,他大步前邁,如入無物地行入『瓷鏡』的範圍內,擾動的力量在無形的空間中盪起圈圈漣漪。少年的手指從動也不動的女童手上接過手槍,空出的右手若無其事地一彈指,將凝結在空中的子彈敲離原本的射擊軌跡,徹底清淨路克手上的籌碼。
『時間』嗎......原來這就是能與阿蘭霍斯家族的『緋紅』旗鼓相當的力量。路克暗自思索,手上的動作卻並未因此停下,即便對方的實力再怎麼強大,終歸處在預料之內的變量。
眼見緋銘時徹底解除了女童的武裝,路克利索地後拉槍機栓柄,托腮板抵肩貼上頰側,被冬青夷平的重重大廈加上高地的優勢讓無光的右瞳透過瞄準鏡,與緋銘時的太陽穴連成一線。
雖然距離原本計畫施行的時間尚有片刻,但在失去人質優勢的狀態下,路克勢必得親自除掉絆腳石,即使無法成功做掉緋銘時,也強過讓他高枕無憂地洞悉自己的陰謀。既然這『老大』對於現代兵器依然有所忌憚,那麼代表他並非如彌帢呼般刀槍不入。
蒼白的左掌托住冰涼的槍身,純黑的狙擊步槍與風衣幾乎讓路克徹底隱於樓頂的障礙物間。非人的冷心未有遲疑,在準心對上目標的瞬間,微屈的中指搭上扳機,低聲誦念的咒法成了致命的細節。下一瞬,擊針激發了火帽,噴發的藥焰將彈頭加速到致命的強速,拋甩的銅黃彈殼與消音的疾彈撕裂了空氣,紅銅色的尖彈在百五米的短馳中旋扭著業火狂風,挾帶著『不死』法則的力量誓要撕碎『時間』。
千鈞一髮之際,耀銀的青光與奔流的緋紅佔盡了狙擊鏡的視野,古代的神兵利器在看似輕巧的揮斬下釋放出不亞於熱武器的衝量,精靈鑄造的青鋼刃鋒將狙擊的金屬死神一分為二,高昂的激能燃盡了火藥,僅剩無害的彈身叮噹響落。
於緋銘時的身前,薇以踏碎地面的凌厲之姿駕到,因守護而燃起凶意的黃瞳怒瞪著因背叛而圓睜的藍眼。愛人與戰友,同為舊日的後代,橫跨四百年的半人半魔在暴力與守護之間選擇了後者,縱使她無法逆轉時間,拯救所珍所愛的人事物,也不會容許如此顯著的殺業降臨於故人之子上。
「抱歉,路克。」薇低聲說道,幡然醒悟的她終於明白自己當初究竟同意了多麼瘋狂的計畫。恐怕從一開始,鎮壓否思就是路克與烏里蘇姆聯手唱和的一齣戲曲。17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BVRSNeLO3
已經夠了。在路克的腦海中,薇的聲音赫然出現,伊沓夸與夢魔的血脈促成了這分跨空間的共感。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想殺死這些人的不是你,是烏里蘇姆,一直都是。
路克沒有做出任何回應,狂暴的震怒在胸腔沸騰,懾人的寒意從這頭年輕的災厄上釋出,方圓數百米內,恐懼與絕望如同瘟疫一般隨著暗潮洶湧的黑影感染全域。
察覺到伊沓夸的力量正逐漸暴漲,薇試圖進入路克的意識,然而這一次,她在來得及發送任何信號前,大腦便被無數恐怖的畫面佔據,那是潛藏於路克心中的無盡夢魘。
換作是常人,在這波精神傷害之下肯定無法再維持理智,陷入癲狂,可即使是馳騁沙場,縱橫夢境數百年的薇,也因這突如的狂潮而受了些許傷害。在畫面入侵的一瞬間,過往的痛苦盡數湧上,杰西的犧牲,赤迦蘿的戰死,無數屍體堆疊而成的勝利與失敗......嗡鳴的大腦頓感天地倒轉,一滴紅血流出了鼻腔,抖軟的雙腿幾乎要跪倒在地。
「停止。」薇的雙眼猛爆紅光,俏麗的面容刷地嚴肅,她以劍指向百米多外的路克,刃尖直對槍口。「不要逼我這麼做,路克,現在還來得及挽回一切,停止執行你的計劃,不准派遣軍隊。」
透過準鏡的讀唇,路克看清了薇的言詞,但還不等他回應,既薇的轉變之後,第二重變故徒生。在翠綠的極光閃耀中,否思的第三部隊從天而降,整整四十六名身懷絕技的楔諾斯戰士降臨戰場,在強力的異能輔助下,他們跨越了萊茵喀爾區的防線,一舉直搗黃龍。
眼見援軍抵達,在場所有人紛紛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情。勉力支撐的帕希三人無力地遙望軍團,戰鬥的理由霎時成空,以三人面對將近七十名的敵手無異於自殺。緋銘時驚愕與感動交加地注視著薇的背影,心底的激動溢於言表,但卻又帶著幾分無法理解的不信。薇則咬緊牙根,她為緋銘時護下這槍並非決意背棄夥伴,就像這名年輕領導人說的,如果她拚盡全力,或許真能隻手遮天,消弭一切戰端。
「我這麼做可不是為了你。」薇毫不領情地說道。「如果你的眼睛能看得跟赤迦蘿一樣清楚,那麼就快吩咐你的人馬停手,否則最後鷸蚌相爭,獲利的決不會是我們任何一方。」
看著薇堅毅決絕的面龐,緋銘時慎重地頷首,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琉璃般的彩瞳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一樣,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獲利的一方......
薇的腦海中閃過烏里蘇姆的面龐,否思與破火,這兩個水火不容的組織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究竟有多少責任要『歸功』於他?這名既熟悉又陌生的摯友究竟是為了什麼,不惜將杰西的血脈放上棋盤,促成如此巨量的死傷?
想到此處,薇再也無法分清究竟孰對孰錯,她只知道自己得力挽狂瀾,否思對破火特工的傷害已經不能挽回,但或許她能阻止更進一步的毀滅。
黃與藍相互對視,事已至此,薇明白只有一種方式才能為今晚的紛爭劃下句點。皮革下的皙指向前斜伸,兩人的身影相互倒映在對方的虹膜,歪曲失真的視覺將彼此的靈魂拉入現實之下,三維的造物如墜地的稜鏡粉碎成五光十色,亞次元的泡沫在意識的牽引中再度聚合成人形。
摹諭區(Metaphorstrict)無規則的景象覆天蓋地,再度具備形體的路克一語不發,凌亂的黑髮掩住了他的右瞳,僅剩單眼以令人背脊發涼的惡意凝視著對面的女武神。混亂的色彩與無意義的萬千造物浮游凌空,被遺忘的、被遺棄的所有在兩人身周漂流。不同於以往的緩移漫遊,肅殺的戾氣似乎穿透了現實,擾亂了虛幻空間的穩定度,玩偶、破損的抹布、通往家門的鑰匙......無窮事物宛如身陷激流,飛速穿梭於空間的各處。
「路克──」
還未來得及闡明一切,凍蝕的藍痕如絞人藤般爬上薇的肩頸,風信子的霜印現於她的玉頸上。察覺敵意的薇當即喚出護體能流,緋紅的光芒驅散了邪骨的惡意,但路克並未因此收手,立於虛空之上的雙足踏步疾衝,明晃的獵刀自袖口探出,直取她肋下的柔軟臟器。
薇的左手向齊腰的右側一抓,破開玻璃空間的深灰槍柄疾探而出,在五指的掌握下猛地前掃。儘管刃先槍後,但在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之下,後發先至的槍尖逼退了路克的進擊,零星的緋紅能量如火如煙地跟隨斬擊的軌跡弧劃,補足了因左揮而露出的破綻。
「偽君子。」路克不留情地冷哼,後剎的腳步重整態勢,隨著戰意燃起的智力在腦中絲路風馳電掣。在戰技與兵器上,薇的優勢毋庸置疑,數百年沉澱的經驗與深不見底的『煉金工坊』徹底輾壓僅有數月訓練與街頭實戰的路克。即使解放伊沓夸的邪力,要想壓過緋紅家主的實力一頭也依然難如登天。
「妳如果不願成為我的夥伴,那麼還有什麼理由能說服我妳不是敵人?」路克倒持刀柄,飛身上前,神情宛若受激的野獸。「否思已經出手,難道我們不該予以還擊嗎,殺死殺人者又何錯之有?」
「在那之後呢?路克,在那之後呢?」金屬相擊的火星與銅響自獵刀的刃緣與槍柄爆現,試圖說服路克的薇以守代攻,以長槍的灰桿架住刀身上的鋸齒,在力量上占據劣勢的路克即使以右手壓刀背,也無法再使刃身前進一分。
「它們殺了我們的人,我們殺了他們的人,這循環永遠不會停止,這就是你想要的嗎?直到盡頭都無法安寧的殺戮與復仇?」
路克的眸光降到冰點。薇從他的眼神看出了不平的憤怒。
「我只是要你好好想想──」
路克鬆力潛身,試圖利用薇身體前傾失衡的瞬間發起突襲,但未出全力的手臂在僵持失效後旋即朝路克的下盤掃去,又一次阻斷前擊。
「路克,用用你的大腦!」薇忍無可忍地大吼。「傷害否思的人,削減他們的力量,究竟得到好處的會是誰?是誰,今天晚上的背叛者究竟是誰,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這句話終於制住了路克的血性,他定在原地,神態依舊高度警戒,卻落了幾分騰騰殺氣。回想起突然兵臨戰場的六名武裝戰士,路克心理咯噔一聲,隨即,蛇薄的雙唇緩緩開口。
「薩坦納斯教堂......」路克一字一字緩吐「我見過一樣的士兵出現在聖安福村,他們傷害了冬青和塔班。」
對於路克的吐露,薇自然是一知半解,畢竟當那批士兵來到萊茵克爾區時,她正疲於疏散平民。
「艾爾梅德,這一切都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無論哪一方受傷,最後佔得優勢的都只有他們。」路克冷靜地說道。「今晚否思的人沒有殺死任何艾爾梅德的探員,我的『眼』看得一清二楚。」
「艾爾梅德希望我們自相殘殺,讓異能者的勢力大幅削弱。」見到路克終於看清大局,薇心底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
「但是,否思放過的人,不代表我會放過。」
意識空間中的氛圍倏地冷冽,以路克的身後起始,一排排身穿西裝的爛肉死骨環繞兩人現影,路克的身形忽明忽滅,時而披上人的血肉,時而僅剩焦黑的枯骨。見到此景的薇驚駭不已,她舉起長槍,高度戒備地望著路克。
「路卡雯,你做了什麼?!」盛怒的女武神厲聲喝道。
路克的微笑逐漸張狂,低笑的咯咯牙音令人不寒而慄。「為什麼妳不去問問埃蜜妮莉芙呢?幸好那時追蹤艾爾梅德的撤離部隊時有認出她的幻形,否則現在這裡又要多一名死者士兵了呢。」
危險的赫光自薇的黃瞳驚現,路克的左二三指向下勾去,右手則向左掌心清彈兩下,下一秒,近百道死魂所鑄的瘦長黑影自他的足下孔雀開屏,夢魔所造的異維空間在這股力量的撼動下土崩瓦解。崩離的色彩轉眼間將兩人彈回現實,萊茵克爾的廢墟再度映入眼簾。
鳥瞰著飽受摧殘的城市,遠望著昏迷不醒的冬青,路克放下狙擊槍,雙手合握,吸氣閉眼。有那麼一度,極怒褪去了顏色,如深海生物扭曲搖擺的夜影也不再狂舞。路克理解薇的意思,艾爾梅德、否思、破火,所有人都打著如意算盤,而他,路克.卡雷恩,正是除掉所有變量的毀滅者。
鈷藍的雙眼再度睜開,平靜而涼冷地注視著溢滿瑰紅的眼眸。
「洞悉戰爭的真相不代表我會停手。」路克輕聲吐出審判的終結之句「為了同伴冬青,無論妳選擇了生命與否,我將義無反顧地撕碎敵人,直到不再有威脅留下為止。」
路克鬆開揉緊的十指,現出薇贈與他的寶石,剎那尖,瑰紅的輝光燃亮了黑暗,同時也將路克骨削的面龐完全隱沒於墨黑。轉瞬即逝之際,緋銘時與薇看見了那匿藏於人類皮囊下的怪物,那具就連惡魔本尊見到也會退避三舍的焦黑人骨。
空洞的眼窩中,數百雙苦哀慘絕的黑色蜷手渴求著,威脅著要將世界拉入深淵,在路克下令的那一刻,薇出手收回力量。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褪去的色彩被玄色的深墨填滿,玫瑰的蕾瓣花蕊在黑影的侵蝕之下複寫了緋紅,逆行法則的回死之力強奪主權,蠻橫地開啟了通往幽冥的大門。
「芮雯,開槍。」
時間彷彿凍結了,命殞的氣息如落雷籠罩著整個萊茵克爾區,彷彿就連死神都感應到了即將上演的好戲,手中的鐮刃高舉,只待靈魂的消亡。
於路克腳下的樓層中,一名膚色月白的女子勾起一抹嘲謔的微笑,暗藍妖紫的異色瞳充滿殺戮之喜。她將準心瞄在與蘇西激戰中的露娜頭上,緊接著,大樓的層與層間,無數隻無魂的眼球將殺人視線集中在六十八名團起的否思成員上。旋即,溫迪戈的狂暴面縱聲高笑,一具具肉人偶的視界盡數連上黑髮少女的狂眸,置錯法則,顛倒生死的古力與她完全合一。
「不!」薇驚駭無比的尖叫響徹空蕩的廢墟,她舉劍釋放奔流,可就算雙腿快如電閃,又能攔住多少發超馬赫級別的流星?
肉色的手指扣動板機,點點火星映入緋銘時色彩斑斕的瞳孔中,爆鳴的狙擊槍響迴盪戰場。浪湧的紅能宛若離弦之箭,純能量構成的滔天巨浪將黯淡的廢墟地帶點得燈火通明,勢要攔下所有子彈。但熟知薇性格的路克又怎麼可能沒有預料到這一點,過分精細的思維為每一枚擊發的火藥附上了焦黑骨骸的魔咒,殘煙滾捲,黑霧重重,伊沓夸的奧術與奔騰的浩瀚紅河相互抵銷,而金屬不減其速。
流星追月的焰光成了索命靈的代行者,自它行走之跡,朵朵赫花自碎裂的顱髓盛開,死寂的煙硝攫住一具具倒下的人體,轟鳴不止的喧囂頃刻間蕩然無存,唯一存留的,只剩下遠處的救護車鳴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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