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當下,隨著會議的時限愈來愈緊迫,一切的走向與數天之前,路克與她在夢中再次相會時所展示的沙盤推演逐漸朝同一點上契合。看著帕希將房門打開,沉思的薇暗暗對路克的計畫之縝密程度感到驚奇,她的腦中浮現出當時的種種畫面,好奇每一條路線的發展是否會真如這名少年所料。
「路克、塔班、薇,你們三個人負責哨衛,由薇擔任你們的隊長。定時通訊時間是一百二十秒,三號頻道,站崗位置都標記在地圖上了。」
帕希伸手扣動房間內床底的機關,只見原木製的床底板發出類似氣密閥減壓的噴氣聲,接著在滑軌的導引之下外延而出。木製的外殼之下隱藏著令人眼花撩亂的金屬機關和LED燈點,三個黑色的圓筒包整整齊齊地擺在上方,方才被點名的三人一手接過一個。
「了解。」路克簡短答道。
「是的,大姊!」塔班壓著內心的緊張,活力十足地大喊。
「很好。」帕希滿意的點了點頭,儘管內心如千斤重,她依舊向隊員露出了放心的微笑「這次任務的目的是保護破火與艾爾梅德的談判會議不受到干擾,別讓自己陷入不必要的戰鬥中。必要情報都在圓筒包內。」
帕希頓了頓,深吸一口氣。「最重要的一件事,別死。」
在離開房間之前,路克瞥見薇在帕希的耳邊低語,不擅長讀唇的他僅能推斷出『別擔心』三個字,但帕希的神情明顯緩和許多。告別之後,薇風也似地疾步出房,領著路克和塔班。路克面無表情地瞄了她一眼,不得不說,薇雖然平時總是以輕浮的樣態示人,但真遇到要緊事時,她的心思卻比任何人都要細膩。
薇斜睨了身後的路克一眼,他胸有成竹的神態讓她回憶起了曾經與杰西共同度過無數夜霄,兩人聚精會神,一同在會議桌邊討論策略直到天明。鬱而不陰的冰藍瞳眸,因揮劍而傷痕累累的手掌,杰西的一切依然那麼鮮明,彷彿歷歷在目。被牽動少女心的薇俏臉一紅,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拉回現實,同時暗暗祈禱身後的路克與塔班沒有察覺異樣。
雖然兩人無論從外貌還是性格上都天差地遠,但薇卻依稀能在路克身上看到杰西的影子。藍眼中那份將一切拋諸腦後,近乎偏執的果決與杰西神態的重疊度高得可怕。隔了數百年後,烈火再一次於克利汎一族的眼中燃燒,只不過,這一次是為了復仇。
「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未來的道路多麼艱辛,我都希望妳能夠無悔的活下去。」
想到此處,薇哀憤參半的握緊拳頭,這個自私的傢伙......完全沒有顧慮過她的感受,就這樣放她一個人在這片惡濁的土地上孤零零地活著。如果他性格不那麼高尚,不會將對世界的大愛放置於對她的私愛之前,或許......
「具體來說,究竟會有多少小隊參與到這次的行動內啊?」看著空蕩蕩的走廊,塔班好奇地問道。
雖然烏里蘇姆表示,為了任務的隱蔽性,他只打算讓收編小隊擔任護衛的工作。但路克聯想到他那真假參半的情報,不禁懷疑,這名多慮的法師的話是否值得信任?
「看情況。」薇神祕地應道。路克皺了皺眉,對她含混的說詞不予置評。
天臺之上,一雙擦得油亮的皮鞋立於圍牆邊緣,瘦弱的身姿隨高處的勁風搖曳,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墜落。靛藍的軍用外套披在少年的肩上,迎風的衣袖飄盪不定。與深藍的衣著大相逕庭,一頭齊肩的漸層紅髮在夜空下格外鮮明,髮根的緋紅,髮梢的酒紅,奇異的色彩讓男孩的頸部以上宛如沐浴於鮮血之中。
「真美啊,這座城市。」鳥瞰著入夜的萊茵喀爾區,男孩有感而發地抒嘆,臉上的廉價墨鏡倒映出五光十色的燈火。無論是那張俊美的東方面孔,還是字裡行間的的奇特腔調,甚至是輕敲著節奏的手指都表明了一件事實:對於眼前的光景,男孩確實樂在其中。
入夜的商港在船光街燈之中宛如夜明珠閃耀,卻又帶著幾分虛幻浮華。岸邊的一艘艘船隻靜浮於這被稱之為『藍鑽港』的海面上,命名的由來正是那閃爍著寶石藍光芒的深水。
「你們知道嗎?藍鑽港到了晚上後,海水會發出藍光的原因?」稚氣未消的少年回身向兩名同伴問道。那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露娜與赫曼。
「我們可不是來這裡遊玩的,緋洛,給我把皮繃緊點!」露娜喝斥著少年,但對方不但沒有因此收斂,反而開始在危險的天台邊緣上悠閒漫步。隨興的歌謠自男孩的浩齒間傳出,迎著高處的強風,他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享受僅有夜晚限定的美好。
眼見男孩如此目中無人,爆脾氣的露娜作勢就要上前教訓緋洛,金屬摩擦的聲音自她的袖中不祥地傳出。察覺危險的赫曼連忙擋在兩人之間,面朝露娜。
「別動粗,露娜。」赫曼握住露娜的手腕,試圖將劍拔弩張的氣氛打消。「這不是平時的妳,別讓路克做的事擾亂妳的大腦了。」
露娜咬著牙根,宛如一頭被激怒的獅子,因為頭罩的關係,她無從得知赫曼現在的表情。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一聲刺耳的金屬鴉音貫入耳膜,露娜疾疾回首,她斜上抬手,讓烏鴉停於食指上。
「不好了。」隨著烏鴉的訊息湧入腦海,露娜感到大事不妙,她的腦中回閃過路克的身影,難道是這小子......她甩開赫曼的掌握,焦慮地捏緊雙拳。
「發生了什麼事?」赫曼問道。
「我們的第二部隊被截擊了。」露娜來回踱步,腦中盤思著下一步上頭會怎麼改變作戰計畫「不出意外的話是路克幹的好事,那傢伙一定向破火通報了我們的行動,好一個雙面間諜......不過讓我更在意的是,究竟是誰能夠攔住──」
「第二部隊?」赫曼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樣地復述「那兒可是有『那個男人』坐鎮啊,怎麼可能會落到要拖住破火特工的窘境?」
「誰知道。」露娜沒好氣地說道。「幸好老大在行動前特地增派了人手,否則現在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慘狀......不行,再不開始行動就沒機會了,跟緊點,緋洛,我們要走了。」
緋洛心不在焉地自天台邊緣躍下,如頑童般踏著輕快的步伐回到兩人身邊,他繞到露娜身前,身子前傾,雙手置於背後,笑意吟吟地說道:「露娜小姐,請別忘記老大交代的事情喔。」
如此漫不經心的態度與其說是來戰鬥,不如說是來郊遊的。但下一句,緋洛的聲音陡然一沉,陽光燦爛的笑容後透出幾絲威脅。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0zn9giDmr
「請別太放縱了。」
露娜先是一愣,隨後不悅地冷哼一聲。臭小鬼......架子可擺真大啊,以為自己是老大親自派來的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還有,老大的腦袋真的沒問題嗎?對方可是破火,那個招收了無數詭異傢伙,行事標準幾乎沒有底線的混亂組織。雖說艾爾梅德保證不會阻撓否思對破火發起的進攻,但在兩方交戰的情況下依然留手,是不是過分仁慈了?
面對像這樣權力龐大,卻又腐壞到骨子裡的組織,真的還有必要保持道德底線嗎?
再說,就算我不想殺人......露娜輕撫著金屬烏鴉的羽翼,這些傢伙也不能沒飯吃啊。
當然,這件事露娜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要是被老大發現麾下居然有一個需要靠人類血肉作為祭品才能維持能力的成員,到時可不只她會受到嚴厲的責罰,就連作為搭檔的赫曼也難辭其咎。
請別太放縱了。回想緋洛的話,露娜神色一凜,直到此刻她才想通這句話背後的意思。難道說老大已經知道了?不,即使他再怎麼神通廣大,但她可從沒讓自己露餡過啊,這不過是自己嚇自己罷了。
「我知道。」面對緋洛的警示,露娜的回應異常冷淡。她一揮斗篷,轉眼間化為一群紛雜的漆鴉,在落日的餘暉下乘著暮風,朝遠處的飯店高速馳去。翱於無物之空,化身飛鳥的露娜甩脫腦中的雜念。
洞見。露娜默念道。
意念電閃,所有的烏鴉朝四面八方散去,無數雙珍珠黑的眼珠閃現出詭譎的灰霧,一波波金屬藍的偵測波橫掃過方圓數百公尺內的建築。街上行人的交談、海潮翻湧的浪音、甚至是腳步帶動的沙礫,萬事萬物一介不漏的透過波的反射回傳至烏鴉的大腦中,在她的眼前構築出一幅完整的立體投影圖。
東北角,六百公尺,『四兵衛』的目光齊向斐舒特飯店的天台。露娜順著他們面朝的方向探知,飯店的天台邊緣,強大的能量場甚至干擾了『洞見』的偵查波,令她無法看清場源中心,但那股直擊靈魂的脈動決不可能錯認。露娜咬緊牙關,緋紅的海嘯在她的腦海中閃過,這和在恆眠宙中差點把她連鴉帶人一同殲滅的氣息完全一致。
斐舒特飯店南方四十公尺,混雜於人群中的『撿骨人』和『鱷牙』已經等候多時。瞧見『撿骨人』嗜血難耐的可憎神情,露娜不屑地別過頭去。
不過只是個半吊子的凡人罷了,憑什麼參與這次行動......
透過銳利無比的鴉眼,她看見了飯店大廳的路克,他雙手交叉環抱,斜倚著樑柱,一副好整以暇的樣態。詭異的是,從他的身上完全感知不出任何一點異常之處,好似站在那裏的就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甚至連楔諾斯人都談不上。
這難道是某種感官支配型的法術嗎?
在燈紅酒綠之上,數十條模糊的身影在飯店四周的建築之間穿梭,形同鬼魅,又似夜影。看來『多重』也開始行動了,憑那些破火的普通特工,要想攔住他可說是天方夜譚。
不過最讓露娜擔心的還是位於商貿大樓中的『獵火者』。雖然那傢伙對於火焰法術或異能特別有一套,但那副過於偏執的性格總讓她敬而遠之。
算了,想那麼多也沒意義。她需要做的工作只有一件:引起騷動,點燃狼煙。藉著破火那幫傢伙轉移注意力的時候,讓其他人能夠伺機突進,雖然她們的第二部隊遭到了拖延,但這也改變不了對方能搬上檯面的戰力僅有個位數字的事實。只要艾爾梅德言而有信,一切按照作戰計畫進行,絕對可以將這群禍害人間的蟲子一網打盡。
數量龐大的鴉群在短短數秒間便捕獲了街道上行人的目光,無論男女老少,所有人紛紛對此般異象指指點點,困惑的皺起眉頭來。唯有接到信號的否思成員當即行動了起來,由四面八方,如見獵的狼群,以沉著穩健地步伐地朝帕希一眾身處的飯店逼近。
斐舒特飯店的屋頂,夜燈映於水波粼粼的露天泳池上,無人使用的躺椅孤零零地呆坐原地,幾張絲布織成的吊床無聊地隨風搖曳。精緻奢華的娛樂設施寂靜無聲,僅有一人立於屋頂之上。
站在天台邊緣遠眺,鴉群的來襲在薇的眼中清晰無比,她並沒有出手,只是靜靜地將雙掌交疊,握抵著巨劍的柄底。如此明顯的襲擊,除了佯攻之外別無可能,真正的敵人應該會藉著他們人員注意力被轉移的那刻發起行動。
「晚上好。」
柔和而帶有腔調的聲音在薇身後不遠處響起,她略略吃了一驚,早在聲音響起的前一瞬間,她便察覺到身後出現的異樣存在。可是居然能夠到如此近的距離才被她感知到,這人究竟是誰?
薇無聲施展咒法,只見上百公斤重的巨劍忽然出現了無數道裂紋,蛛網般的裂痕與緋紅的能量使她手中的兵器如冰雕爆碎,碎片的噴濺僅僅持續了不到一眨眼,接著便遁入超脫現實的玻璃空間中。
「請原諒我的不請自來,薔薇小姐。」緋洛誠懇地深鞠一躬,維持身子成九十度的姿勢,他繼續說道。「恕我冒昧一問,今夜的妳雖已明艷動人,但何不為了接下來的宴會盛裝打扮?」
少年的問題令薇神色一凜,她仔細地打量面前的男孩,那一頭漸層的血髮觸動了她記憶深處的身影。但她很快地否決了自己的想法,畢竟發生那種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麼,這名少年究竟是從哪裡得知她『薔薇』的稱號呢?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提到了她的打扮,這人明顯知曉那場『不存在的戰爭』。種種的懷疑讓薇再度拾起被自己拋棄的念頭,深思地望著少年那對反映出自身容貌的墨鏡。
面對少年的問題,她以銀鈴悅耳的輕笑回應,緋紅的能量流繞纏上曼妙的身姿,在強大的脈動之外,點點逸散於夜空的紅能似火星、似流螢、又似閃耀如孩童眼中的星光。沐浴於紅裳中的薇宛如浴火鳳凰,而隨著侵襲而上的瑰紅,破火的戰鬥服被吞沒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華麗的中世紀禮服。左半如白雪一塵不染,右半則如深井中的晶礦黢黑深邃。
百褶的裙擺在涼風的吹拂下曳空飄搖,及至腕部的袖套上點綴著形色各異的圖紋,左半身的白袖套上繡著荷魯斯之眼的圖樣,右半身的黑袖套則是頭頂月輪的隼頭人身。分離式的禮服與布袖使肩頭的雪白肌膚暴於夜空,為一身華麗衣裝的薇更添魅力。無塵的白衫上,繡金的花藤蔓生於布褶邊緣,絲製的金玫瑰妝點空白;相較於左半身的美麗花紋,右半的黑衫顯得簡約許多,僅有一枚爛銀殘月織於胸前,好似無邊黑夜中的一彎勾玉。
「您說的沒錯,確實是我疏忽了。」薇優雅地行了個提裙禮,慣用手的皮製手套上,指掌間的關節處鑲著閃銀的扁圓金屬,黃銅的雙眸中盈滿笑意,插於髮間的玫瑰頭飾輕微晃動。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Wj8OnX7Gh
「那麼,請問我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嗎?」
緋洛舉起雙手,示意自己並無惡意,不過薇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即使隔著一層無害的面皮,她依然能感受到異樣的違和感。
「這場戰鬥對妳我而言都毫無利益,不是嗎?」緋洛平和地說道,儘管外在依然從容有禮,但薇所展露的存在感幾乎壓倒了他的感官。墨鏡後的視線注意到了薇的頭飾,在那含苞未放的花瓣之中,一顆沉睡的眼球靜寐於花蕊。
「說來慚愧,直到現在,我依然想不明白,為何一個時代的英雄會選擇與邪魔外道同流合汙。」緋洛的用字遣詞逐漸大膽「『破火』中藏著什麼樣的牛鬼蛇神,妳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可即便如此,即便妳就生活在『死亡』的三步之內......」
靈光閃過薇的腦海,一瞬間,黑髮藍眼的少年閃過她的腦海「所以這一切的刺探與作戰都是為了路克?」
這句話讓緋洛疑惑地歪頭。「路卡雯.克利汎,背負著數十條人命的惡徒,同時也是為這次的宴會搧風點火的混亂存在。是的,他很危險,但他不過是眾多目標中的一員,我不認為這名殺人犯的身上有什麼值得令人駐足的亮點。難道妳另有所指?」
「不。」薇冷靜地應答,於此同時,她聽見了下方的戰鬥已經打響。人們恐慌的尖叫,各路人馬施展力量的奇聲異響此起彼落。薇強忍住內心的躁動,繼續說道。「但在我所身處的隊伍中,他是唯一的渾沌。」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呢......」聽著陷入混亂的城市,緋洛喃喃自語道。
與薇的一問一答讓他確定了否思與艾爾梅德的聯手計畫依然沒有露出馬腳。他輕笑著,從軍服外套的衣袋中取出一本掌心大的筆記。隨手翻到一頁,緋洛將筆記的內容展示在薇的面前。
「這本筆記裡記載著所有參與這次行動的破火人員,從最基層的後勤到最核心的護衛,甚至是後備兵力和主要戰力都記錄得一清二楚。」緋洛此舉的行為無異於亮出底牌,但他得速戰速決。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m4i5zgVQ7
「否思的要求很簡單:交出所有被標記的人員。只要這麼做,這場無意義的戰鬥就能從根本上避免。」
此時的薇已經料到緋洛的目的,她不帶感情地問道。「而這些人是?」
「需要被肅清的......邪惡。」墨鏡之後,緋洛的眼神倏地銳利「路卡雯.克利汎、冬青、斐爾許.連、布利茲.克利汎、卡納萊茲......我應該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吧。」
冬青的名字讓薇的內心咯噔一聲,眼下謎團重重,她沒有多餘的心力再旁生枝節。暴動的人群已經逐漸擴散,一個街區、兩個街區,不需要過多久,方圓數百公尺內都會淪為戰場。
「『即使我真想這麼做,我也沒有那份權力』,妳是這麼想的吧。」緋洛的言詞步步進逼。「但真是如此嗎?名為薔薇的戰士,同時握有緋紅一家與夢魔血脈,這世界上真的有妳做不到的事嗎?」
頭一次,薇的內心出現了動搖。想到與烏里蘇姆在高塔之上的對話,想到路克那渾沌邪惡,卻隱隱透出保護之意的瘋狂,她深吸了一口氣,甜笑自紅唇綻放。
「很抱歉,但我有必須遵守的諾言。」
兩人間的空氣凝滯了幾分,薇不動聲色,靜待著緋洛的回應。事已至此,她不認為這場談判還有轉圜的餘地。
「是嗎,那還真是遺憾呢。」寂靜過後,緋洛緩緩摘下墨鏡,棕色的塑料之後,一雙奇異的雙眼令薇雙目圓睜,霎時間,無數的回憶湧上她的心頭。
「真是失禮呢,到現在都還沒有自我介紹。」緋洛再度深深地彎腰鞠躬,他緩緩抬起身來,柔和面龐上的一抹微笑顯得高深莫測。「很榮幸能與您見面,薇.阿蘭霍斯小姐。在下是緋銘時,御時一家的第二十五任家主,同時也是否思的現任領導人。」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EBHqNkZD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