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日墜扶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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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苴蒂苦。」林間飛馳的兩人終於在隱蔽處停下了步伐,滿身樹膚的穢居顯嘶啞著聲說道:「你這叛徒居然還敢來見我!」
同樣是一身樹皮狀疙瘩的苴蒂苦低笑道:「我亡慧者一族因創族慧首的血中暗藏著樹人的血液而造就我們如今的詭異樣貌,如今你忝居慧首不思如何解開一族的苦痛反而以能暫緩痛苦的扶木樹液為要脅要眾人聽命於你藏身江湖暗處,對我亡慧者的命脈存續而言你才是所謂的叛徒!穢居顯!」
「不用說這麼多了!」穢居顯說道:「我也不想殺你,你要做什麼我差不多也知道了。你孫子就是陰陽道的領頭苴陶然對吧!這一次是想趁混戰中奪取扶木樹液好在亡慧者中得到更高的位置嗎?」
苴蒂苦冷笑道:「老實告訴你,我可沒有再回到亡慧者的打算,我要的也不只是扶木樹液而已。」
穢居顯低吟道:「傳聞果然是真的,你已經和魔靈氏合作了對吧。你要的東西是為了讓屍首復生創造出超越人與衊的怪物對吧!」
「差不多了,」苴蒂苦陰笑道:「只是我將要到手的東西更能幫助我脫離如今的外貌…」
話沒說完穢居顯忽然長嘆一聲打斷他說道:「你錯了!我們這一身的沉重負荷並不是一種限制而是為了更讓我們貼近於自然、更接近於大道而超越於爭奪名利與生命的人與衊。蒂苦,你如今想依著外物增強自身的本事其實只是在捨本逐末,全然的錯了呀。」
苴蒂苦聞言冷笑罵道:「老衊!瘋了嗎?衊族如何成就大道!我聽你在鬼扯!」
「哪麼歡喜佛呢?」穢居顯說道:「這世上任何一種生命形式其實都是源自於無上大道,衊族只是在精神與肉體上的改變,存在於意識深處的靈魂並沒有不同之處。切記,我們是入了衊的人,縱然是衊族源頭的血族其實也只是入了血族的人類,他們可以說自己是高於人類的存在但其實那只是依體能心智而言,真正的東西從頭到尾都不曾改變過。蒂苦,你如今踏上的路是一條冤枉路呀!」
苴蒂苦咬牙道:「說夠了沒!跟了這麼久為的就是對我唸經嗎?」
「你既然不想聽…」穢居顯忽然牙伸爪張,原本醜陋的臉也變得更加猙獰,兩人不再多說相同的體質瞬間在幽黑夜中爆出一場如有如野獸拼搏的生死之戰。
風聲呼嘯著遠處火光裡傳來的戰場殺聲,而這一邊的嘶喊聲雖微但戰況卻是更加驚險。
兩人的拼搏到了高潮忽然聽聞淺淺琴音泛波而來,倏然放鬆的眼瞳中穢居顯只覺一陣頭暈,他心知有人插手戰局,一咬牙穢居顯忍痛受了苴蔕苦一爪轉身便尋得機會遁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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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泛波間一陣冉冉香煙亦同時飛襲而來,琴音再拔高聲震動著空氣將香煙撩撥地婉轉萬千,千萬瀰漫中忽有四人從四方各踏輕波步履而來。
聚首的四人各自拿出信物相認,東方持琴女子說道:「在下清音門琴清英。」
南方持香女子說道:「小女子持香樓曼香嵐。」
西方紅衣女子說道:「我是眾妙門通甜兒。」
北方舞衣女子說道:「掛斗迷樓沐夢簾。」
「迷樓的人只有你來嗎?」通甜兒一聽迷樓的人也赴約便急著問道。
沐夢簾好似早準備地說道:「樓主帶多數的人赴族長梅大哥的會,餘下的人願意來這的只有我和沐娘、清姐還有俞大哥四個。」
通甜兒笑道:「是沐巧韻、清函薰和俞綰星嗎?這下有趣了。」
沐夢簾聞言也道:「清姐有些話要我先轉達給各位,就是這一戰我們的目標只為剪去鬥天狂的一臂也就是吞天寨,至於其他人的目標與行動我們一律不參加。」
「這麼快就劃下道了!」通甜兒笑道:「是怕我們針對誰?」
沐夢簾冷冷地不回應,曼香嵐這才問道:「聽說百草門的人也到這附近了,妳們有見到嗎?」
琴清英說道:「我昨天才見到萇夜光,他說百草門只有他到。還說不方便出面等會兒就要我回去見他將這裡的事通知他。香嵐,妳需要他身上的東西配合妳的瀰香煙對吧。」
曼香嵐點頭道:「沒錯,我正需要他身上的靈芝草幫忙。那餘下的織夢樓依舊不願意加入圍剿吞天寨的行動嗎?」
「毫無回應。」琴清英說:「門主試過好幾次,她們卻總是意興闌珊。門主其實是想直接去尋蘭燼落幫忙,但到了八寒地獄附近卻沒他的下落,眼前吞天寨的事逼在眉睫沒法子再等只有讓我們先行動。」
沐夢簾說道:「妳們是打算是以音聲起陣震撼天根地窟是嗎?」
琴清英點頭道:「這是吞九野訂下的戰略,但我們想在這一陣後讓吞九野以為自己成功了,再等他進入天根地窟時合作殺他。」
「不可能!」通甜兒說道:「妳們不知道這一次佈計的人是誰嗎?是楓飄颻耶!」
琴清英說道:「這件事我們早就探清楚了,但我們也知道現在他們多了一位領軍的人物可以幫助我們突破困境。」
通甜兒聽到這不自覺地輕笑道:「是誰?」
琴清英說:「林寒空!聽說這人身上有蟠族之血,只要有辦法以琴聲讓他爆發這樣陣勢就會出現缺口,在吞九野突破戰局前往天根地窟後我們就有辦法在他落單時聯手擊殺他。」
「不行。」沐夢簾一如通甜兒所想反對道:「我們說過對於其他目標我們絕不插手,要殺吞九野就得在地窟通道之外殺。」
琴清英搖頭道:「這不可能。天根地窟的通道中吞天寨的嘍囉不能全數進入,這種情勢下我們才有機會動手若在外頭我們根本就不可能辦到。」
通甜兒笑道:「不會還沒開打就要拆夥了吧?這林寒空跟妳們是什麼關係?這麼緊要?」
「不行就是不行。」沐夢簾又重申了一次卻沒多做解釋。
琴清英和曼香嵐對望了一眼無奈後才說:「若真是不行,那我們就下一次再合作吧。門主剛剛交代我今天機會若失以後只怕我們的處境會更危險,如果迷樓真沒有辦法配合,我們也只能說聲抱歉了。」
沐夢簾見他們心意已決當下也沒說些什麼就轉身離開,身後的計謀隨著各自計較的利害不斷延展,但沐夢簾的心思卻是停留在從前那好姐妹身邊的少年的憂鬱眼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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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遇上嗎?」三十多歲的女子一見到沐夢簾回來便趕緊追問道。
營火的忽明忽滅中沐夢簾淡淡搖頭道:「沒遇上,但有討論到…」接著沐夢簾便將會上提到寒空的事情以及被婉拒合作的事情說出。
營火旁的兩女一男心思難測,各自揣度著這一戰中的重逢將會是如何,撫瑟女子先說:「罷了,夢簾妳先休息吧。」
女子說完抬頭望著對面本該是一對璧人的男女又說:「綰星、函薰。準備一下,我們等會也要進戰場。」
「韻姊…」清函薰回望撫瑟的沐巧韻說:「寒空還會願意見我們嗎?」
沐巧韻當然知道她指的其實是俞綰星,但沐巧韻還是點頭道:「會的,看在霞依的份上他一定會見我們的…」看似確定卻不真切的結尾忽然同時觸動了在場四人心中的漣漪…
沐夢簾望了義母一眼又回望俞綰星和清函薰這對本該結為連理而今卻是生疏地如同陌路的情侶一眼,兩人交錯卻不相融的眼神中她知道那個阻隔的牆是一個霞依用笑眼斷起的長長阻礙…
回憶中的笑眼像是橋一樣連結起每一個認識她的人,她總是這麼的討人喜歡。回憶裡在掛斗迷樓中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們除去本就不喜歌舞的煙織不說,餘下的自己、清霞依、樓焰舞以及梁雪竉四人當中就屬清霞依舞藝一般卻是最得人愛,包括那個因為背負著仇恨以及沉重毒患而每日鬱鬱寡歡的林寒空。
只是這一段看似互補契合的兩人中清霞依卻是在這最不該的時機中讓自己的親姊姊身邊的男人將眼光轉而注視她…
「波!」火焰燃燒木材而爆出的輕響忽然打斷了沐夢簾的回憶,沐巧韻緩緩收瑟說道:「我們準備一下,等會…」
說到這遠處忽然火光大盛,清函薰豁然起身說道:「開戰了!」
俞綰星也微微起身道:「該走了,跟著琴音尋去吧。」
俞綰星和清函薰並肩向前,懷抱著複雜糾葛的心情步入黑暗卻也因此回身走入了他們這半生都揮之不去的回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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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空。」清霞依不同於平常歛起笑眼問道:「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寒空停頓許久才擠出一句說道:「妳笑起來很好看。」
清霞依微微彎眼笑道:「還有呢?」
林寒空又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說:「就…妳笑起來很好看…」
寒空也知道這答案爛地離譜但他確實想不出其他的話,只是期待著霞依可以如平常一般再展笑顏一解心中的憂愁,只是這一次清霞依卻是微微點頭以腳尖踢翻了碎石子說:「就這樣?」
寒空見她似乎緊蹙著眉心中不由得一急更是說不出話。
「算了!」清霞依終究是展顏笑道:「你還是對下棋比較厲害吧!說不出來就不要勉強了。我們走!」
寒空舉步跟上但其實在這時他的心中已經知道有些東西在兩人之間發酵了。
回憶的畫面忽然清晰,林寒空這才驚覺原來她需要的說不定就是一個懂得情話綿綿的男人,就像俞綰星這種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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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空!」路慈雲用低音量盡其可能地喚回陷入記憶的林寒空說道:「你瘋了嗎?大將軍!這時候失神!還看我!看前頭!」寒空豁然回過神只見眼前密林眾軍所圍之地已是大魚入網。
寒空見機會已近待得太陽教眾還想推進之時手勢一下,身後血穹堡之人率先一聲發喊往正北方也就是太陽教的後路截去,接下來其餘四堡的兵眾也依計畫轉五行相生之理遁入棋兵陣的九星之位,九星化作九宮、五行軍分合進擊以亂敵軍,甫開戰已傷得太陽教潰不成軍!
第二陣再開!五堡軍突然集結向天元之位合擊又忽然散開旋轉不停,進退接力攻擊間已將太陽教眾擊潰,但寒空志不在此旗號一變五堡軍士各自分頭逐漸合圍太陽教眾將其圍困於九宮餘處依五行相剋之理互相合作令其進退不能。
不到三十回合盤根軍已佔上風,這時路慈雲才不敢置信地說:「真的假的!就這樣!」
林寒空微笑道:「還沒完呢。」說著又下令五堡軍士不得濫殺太陽教眾,這一下兩邊自有默契逐漸安下。
寒空走進陣找到太陽教領頭的奎杉檯說道:「奎先生嗎?」
奎杉檯回頭望了身邊的中年人一眼見他許可才說:「閣下是…」
林寒空行禮道:「晚輩林寒空,現今暫代血穹堡軍首之職。」
奎杉檯身後的中年人接口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林寒空說道:「不怎麼做,就是想請各位稍安勿躁而已。」
中年人笑道:「你不怕等會吞天寨殺進來和我們裡應外合嗎!」
林寒空也笑道:「若真是如此,晚輩也只有在這裡先請前輩等會兒手下留情三分了。」
「你剛剛說你叫什麼名字?」中年人終於在稀微月光下瞧清楚寒空的面容說道:「楓飄颻為什麼會這麼容易將兵權交給你…」
語音停頓間的震驚來自於久遠前的記憶,中年男驚聲道:「你和木樨啟明是什麼關係?」
林寒空聞言依舊不動聲色輕聲道:「這其實我也不清楚,只能說我和木樨前輩長得很像吧。」
中年男見他說的輕描淡寫這才將他拉到一邊說道:「我不信萬槃王這種自閉的老傢伙會這樣就將血穹堡的兵力交給毫無關係的人!不能說是嗎?那你知不知道木樨啟明生前有幾位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不知前輩這麼問的意思是…」林寒空依舊將話說的模模糊糊,這時中年男才說:「你就是當初啟明托孤給彌芥的孩子對吧!若是真的那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你可是還在你娘的肚皮裡呢!」
親切的笑容忽然勾出寒空心中久遠的痛,痛化作一根針刺回心裡,但長久以來的練習讓寒空順勢將所有的感覺狠狠鎖在如如不動的眼皮之下再展開禮貌的微笑道:「晚輩確實不是前輩所指之人,真是抱歉了。」
笑容形成一道牆關住記憶中想衝出的痛楚也打斷了中年男的所有話頭。
「是嗎…」中年男頗為失望地盯著寒空許久才說:「我想如果是木樨家的人的話…」說到這中年男又收起了臉上的關心表情道:「既是如此,我想我們就不必再多說了。」
寒空絲毫不覺可惜繼續問道:「未請教前輩是?」
中年男見寒空面容和故友相似又一意結衲便說:「丹墀爍天,我在太陽教中是大祭司但其實是個閒人,這一回東方教主讓我替他領教眾先來。」
林寒空問道:「東方教主還未到嗎?」
「這我沒有必要告訴你,」丹墀爍天語氣堅定道:「要不是先前聽初拂說過你我也不會這麼親近你,只是既然你和木樨家沒有關係,我想這些事我們就不必討論的這麼多了,畢竟我們現在還不是朋友。」
林寒空笑道:「但也不是敵人是吧!我想吞天寨一定和你們有過約定,只是我懷疑這個約定應是各自包藏禍心的吧!」
丹墀爍天盯視著寒空許久才說:「你真的很像啟明,一樣聰明、一樣果決只是有一點不像…」
「是背負的東西!」丹墀爍天見寒空沒有要問的意思便自行說道:「你們兩人不知之為何都看似將某種東西背負在肩上,只是啟明是扛的甘之如飴因為他總是將所人的喜樂懸在心上。至於你,年輕人!我知道你也揹起了不少東西在身上,但我也知道你根本就不想揹起這一切。孩子,與其讓自己與他人都痛苦,何不學著放開一點…」
寒空依舊無語,但這沉默卻突然逸出一絲哀傷,只是在月華流淌的轉瞬之間寒空便趕緊將這哀傷收起…
「咚…」忽然一聲低沉鼓聲遠遠傳來震撼著寒空的心跳,丹墀爍天望著遠處繼之而起的殺伐聲說:「是清音門,吞天寨八成也有動作了…」才說完連續而來的鼓聲已讓寒空噁心難耐!
丹墀爍天望著寒空突然的變化一直緊盯著他的面容和眼瞳,只是寒空除了噁心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變化,這時鼓聲又摧寒空終於忍不住將藍映蟾交給他的藥丸拿出服下才稍減苦楚。
「怎麼了?」丹墀爍天試探地問道:「這鼓聲讓你這麼難受嗎?」
寒空才搖頭想否認眼前又是一陣帶著淡粉清香的飛霧襲來,寒空只感受到皮膚上浮起一陣疙瘩,疙瘩快速結成塊就快成為尖銳的鱗片時寒空暗運內息五臟中的毒素隨著筋絡周天遍走全身瞬間便壓制住寒空身上的變化,但五毒內息一開反讓寒空感到全身乏力,就在這天旋地轉的當口四面八方再度泛起了陣陣殺聲。
殺聲盡處一道娉婷紅影蒙面移步而來。劍光上倒映的月光如雪,雪華照上了倩影、飄飛的面紗裡也凜冽出了一朵若隱若現的緋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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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盡處總讓人期許會是一道純粹的光明,只是如今這想望卻是讓化名尚黎風的風孤虛瘋狂殺來的嵐鎌撕個粉碎。
陳淵雪移著足尖轉動著腳步,身形像是骷髏般生硬閃動著,忽然近身後又是一派如棉武式舞開瀟灑身形。
風孤虛見狀嵐鐮入袖指轉撥動間以九風指疾點硬拼陳淵雪初現的詭骨綿掌。
兩人相鬥越是逼近高潮就越見隔閡,觀戰的蕭靜波一聲輕笑喊道:「風三軍師!不會是想手下留情吧!」才說完風孤虛眼一冷袖袍一轉嵐鎌居然飛出攻向蕭靜波!
蕭靜波一聲輕笑飛身再持簫,一聲越雲簫聲破空而出,風孤虛雙眼頓現龍睛!而陳淵雪卻是心神震動就連形體也逐漸散出點點光華。
孤虛知道音波雖容易震盪出自己體中沉睡的蟠血卻也容易讓淵雪依意識凝住的形體出現渙散,當下嵐鐮一收孤虛不再多所保留袖中再出一支鞭劍與嵐鎌一合組成一把蟠龍鐮刀。
鐮刀對黑劍,兩人在簫聲音陣中一人因蟠血的覺醒越戰越狂、一人卻因為是陽神出竅之體逐漸的震盪而更顯無力!
失傾的戰局中風孤虛鐮刀激起極大的旋風,風沙遮蔽眼前而陳淵雪身上卻是光芒越來越盛,光芒中淵雪逐漸緩下了動作孤虛也緊緊壓制住體中的狂亂。
再度相視的四目交接中淵雪渙散著一片光明盯視著孤虛被光明包夾的那一線虛無黑暗說:「時候終於到了。黎風,失卻了人的感受成為了龍,你所想要的東西就能掌握到手中了嗎?」
風孤虛按下心中的衝動讓呈一線黑暗的龍瞳回復成圓形的人瞳說道:「決定身為人亦或是成為蟠族從來就是由我來做決定,我想要的也從不緊握在手上。老實告訴你,所謂的時勢從不逼人,我今天決定對你動手也只是因為我做下了決定而已。」
「我並未提到時勢,」陳淵雪身上的光明忽然開始強烈發散道:「我也知道一直都是趙構仰賴你而不是你依附他,只是如今你所做的真是你所希望的嗎?哪逼著你不斷進取的心是因為被空洞的過去追趕還是為了追尋豐盛的未來而奔走,你能分得清嗎?名利你不屑取之、美人權勢你亦棄如敝屣,那逼著你的心浮動不安的、造就你時晴時雨的情緒偏走極端的又是什麼你知道嗎?」
風孤虛取下頭帶露出帶著璇玉的雙眉盯視著陳淵雪久久不語,直到陳淵雪留下的疑問擴大成心底再也填補不滿的巨大黑洞時戰場中才忽然竄入一道紅色身影!
身披紅衣的慕壁藏忽然現身一手就先撈起昏厥在地的祝如飛接著就是拉著不停散發光芒且身軀越來越不穩定的陳淵雪飛身疾馳,蕭靜波本想攔下但風孤虛投射而來的強烈殺意卻讓他頓步放任三人離開。
蕭靜波笑道:「就這樣?」
風孤虛回瞪一眼道:「你回去自己和趙構交代!」
蕭靜波冷笑道:「風三公子好大的口氣!這要我如何交代?皇上要的是陳淵雪和林寒空的首級,你現在一個都沒殺還要我幫忙掩護你,這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林寒空!」風孤虛冷笑道:「早和你們說過了!九藪流最重要的樞紐閭山就是要他來開,你們就別想打他的主意了。至於陳淵雪則是我用來接近他的最佳人選,現在你們搞成這樣還想要我繼續才是說不過去。」
蕭靜波冷笑道:「這也只能怪你,宮之冓的殺手團全讓你給攪亂,現下他沒事就在皇上身邊說三道四的,你自己想辦法應付吧!還有,他要我帶話給你說除了白碎雨、姬孤辰和宿寡蘭三人,黑洞的混戰現場還少了兩具屍首,就是朱滿路和紫成林這兩人…」
「關我屁事!」風孤虛不想聽蕭靜波囉唆暗罵一聲就想走,這時蕭靜波又說道:「這兩人離奇失蹤後宮之冓這幾年研究的天權音陣的陣術譜也消失了,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這天權派的音聲陣局是為了什麼而研發的吧!不對,你根本就知道所以才會趁機將他的殺手全部搞死對吧!至於這兩人的心機手段我想你也是知道的,他們可不比白碎雨這些只會殺人的狗,你自己小心哪天陰溝裡翻船吧!」
蕭靜波說完就走,而留在原地的風孤虛回望離去的背影時眼瞳又再度凶狠瞇成了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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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一向惜字如金的慕壁藏難得展開詫異的臉色望著眼前不停渙散著光芒的陳淵雪問道。
陳淵雪搖搖頭沒多說,慕壁藏背著祝如飛領著陳淵雪回到地道的中繼小房間打開先前已經崩塌阻塞的那條路。慕壁藏走進在亂石堆中一推一壓,只見亂石堆後居然在隆隆聲響中出現一條小道。
原來眼前亂石的景象竟是以石堆黏塑而成的一道暗門,進了暗門又走了一段路三人這才暫時在一間小房間裡安身。
陳淵雪一進屋便開始盤腿打坐,而慕壁藏正想將祝如飛救醒時卻是讓陳淵雪檔下。
「你有話要說?」慕壁藏知道陳淵雪心意只見他順下氣息暫時壓制住光芒的流失後才說道:「我需要你傳個話給寒空和碎雨、慈雲三人。」
慕壁藏說道:「要透過夢術嗎?你就是公主的那位朋友對吧!但你的年紀…」
陳淵雪搖頭說道:「這事情來不及解釋了,夢術我如今也不能再用也最好別借道夢術傳遞這消息…」
聲音逐漸微弱的當下慕壁藏已知時候將至便說道:「是要我通知風孤虛之事嗎?」
陳淵雪搖頭道:「告訴他們,當來即來、當應即行、不失不忘、休留休悔。」
慕壁藏聞言尚自思索間眼前的陳淵雪已是全身放出強烈光芒,就在光芒再度暗下的同時淵雪的身形也逐漸消散於虛無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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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頭痛尚未止息,眼前迷霧中蒙面女子刺來的一劍又讓林寒空飛快地沉溺於回憶之中。
相同的劍光相同偏斜的一劍,左胸前的傷口雖讓衣衫遮蔽但如今依舊是隱隱發著燙,彷彿迎接著重疊而來的身影為自己的生命帶來救贖以及結束。
光芒瞬逝間忽然一聲輕響只見路慈雲已持棍擋下蒙面女子的一劍喝道:「寒空!沒事吧!」
林寒空瞬間回神只見眼前女子已在其他相似裝扮的女子掩護下悄然而退。
「快回陣!」路慈雲對尚在發楞的寒空急道:「傻了嗎你?」
丹墀爍天問道:「是鼓聲的影響嗎?」
路慈雲聽聞也不遮掩就說:「又要變成蟠人了嗎?」
丹墀爍天聽聞心中已是暗暗留心,而寒空則是以眼神示意慈雲閉嘴沒料到他居然又笑道:「變了也好!記得殺出一條路呀!青龍大人!」
林寒空無力嘆息拎著慈雲回去,半路上丹墀爍天卻忽然道:「要合作可以,但我們這一行的任務其實就是要將吞九野趕進天根地窟去。」
聽聞丹墀爍天忽然開誠佈公林寒空卻是不知所措地楞了一下才說:「若是不合作,你們又有什麼辦法衝進萬槃堡的範圍?」
丹墀爍天說道:「我教佈計者本想利用三蔓軍和六侯堡的矛盾進行突破,但是你的出現順利讓楓飄颻得以抽身緩出手讓兩邊各自發揮戰力,所以我們現今的方針就是和吞天寨表面的合作再於關鍵的時刻露出縫隙讓吞九野進入設下的羅網。而剛剛出現的女子我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但我聽我軍佈計者說過這一戰將有幫手…」
「我知道了,」林寒空忽然打斷丹墀爍天的話說道:「但你們確定這一計能成嗎?」
丹墀爍天笑道:「我軍這佈計者可是不下於楓飄颻的智者,前些時候鬼蜘蛛還特許讓他加入了他的會議。」
慈雲聞言失笑道:「鬼蜘蛛?和這人扯上關係有什麼好高興的?」
林寒空心下也是不以為然但丹墀爍天卻說道:「這人可稱為天下首智,還聽說當初風伏希被設局對上炎辰昊正是出自他的手裡呢!」
路慈雲又笑道:「好啦!這一牽起來他果然夠聰明了!就連武林的大魔頭也敗在他手下,但他之後的行事作風呢!我倒是沒聽說過他做過幾件好事就是了。」
「善惡這種事可不是這麼說就說得準的!」丹墀爍天笑道:「年輕人,你如今襄助的十三盤根你又可曾聽過他們做過了些什麼好事?」
路慈雲眼珠子轉了一圈笑道:「有哇!他們熱愛大自然,到處種樹!」
林寒空終於笑出聲唸道:「鬼扯你最行!」
慈雲也笑道:「發呆我倒是比不上你就是了!差點就讓人殺了還呆呆站在那裡等人家刺!真不要命了嗎?」
寒空聞言想起了先前刺殺的女子再四顧周圍時發現粉色淡霧尚在這才趕緊揚手招呼眾軍戒備。
只是這時眾兵士已出現許多昏昏欲睡的狀況,寒空心一凜喻令眾人起身活動並要五堡派出一部份的兵士向五方蒙面探查迷霧的來向,餘下兵眾則是在寒空帶領下尋求上風處避霧,沒料到來到上風處後寒空忽然回頭喊道:「撤回原地!快!」
眾軍驚愕間只見上風坡上已出現一陣濃重紅霧飛襲而來,寒空急領眾人下坡這時眼前卻是闖進一支全身黑甲的兵士對著眾軍狂聲叫囂,寒空正疑惑間丹墀爍天已低聲道:「是吞天寨。」
說完轉身又疾聲高呼領著太陽教眾向外衝,內外交逼之際寒空不由得只能依著丹墀爍天的想法領著五堡暫避鋒頭。
吞天寨和太陽教合兵之後也不多想就是一個勁地向扶木衝去,寒空領著五堡在後追趕甫接觸之際再開九星陣法沒料到帶著疤留著鬚的吞九野卻是一聲嘶笑吼道:「娃兒!給爺爺開九野陣來!」
吞天寨九野陣開五行九星之陣駐地隨之被佔,雙陣交戰中萬槃兵士逐漸被圍,寒空計上心頭大喝道:「血穹、夢華兩堡跟我!其餘三堡成一軍隨閻怪誕開兩儀大陣!」
陣外的吞九野見寒空臨危不亂讚賞連連,又見五堡本自頹危居然在陣中兩儀一開後隨即得以自保便又喊道:「九娃娃!給我活捉帶金冠的小子!」
吞九野的九個兒子吞鈞野等人一聽陣勢一轉紛紛朝向寒空襲去,寒空的壓力遽升但也讓怪誕抓準機會闖出一條路。
寒空見狀親自和光熾、慈雲斷後護送眾軍突圍可惜陣勢延展過長到得半路又被截成兩段,寒空領殘軍拼死殺出這時忽然又聞外頭傳來陣陣歡呼聲,只見楓飄颻所領三蔓三公軍已成六氣之陣合圍而來!
士氣大振之際林寒空也趁勢率領眾軍殺出會合,但這時紅霧琴鼓聲忽然同時襲入,寒空心中巨震險些跌到、再站起之時眼前已是『嗖』的一聲一支飛箭刺進大腿!
「馬的!」林寒空低啐一聲折斷飛箭再度奮起未料才跨出兩步腦後已是衝出一道龍吟充斥耳中,接著就是不受控制的憤怒與回憶逼著他再度現出青色龍身狂亂戰局中!
凶惡的面容、毫無理由的開殺終於讓戰局隨之屏息,眼前逐漸模糊不再自主時紛雜的戰場吼聲已被狠狠拋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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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空!」慈雲追尋在紛亂的戰場中想喚回瘋狂殺出戰局的林寒空,可惜這重重的混亂局勢卻容不得他這麼做。
耳邊的雜沓間路慈雲還聽得見站在樹椏上的楓飄颻蒙著面指揮調度,過沒多久雖然暫時穩住了戰局卻因為五堡軍力的鬆散造成吞九野逮到機會突圍而去,樹上的楓飄颻以扇揮去身邊紅霧暫屏氣息間卻是蒙面下的嘴角輕輕揚起…
混戰過沒多久已漸趨平緩,吞天寨和太陽教築起的人牆正自抵抗著萬槃軍再深入追上吞九野,沒料到這時萬槃堡中忽然傳出一陣紛雜接著就是一聲慘叫和一陣陣的雜亂撤退聲,聲音越來越響只見吞九野第一個披頭散髮的衝出,頸上還有一道沛然湧出的鮮血!
眾人正訝異他的驚惶時已見到月光照拂處忽來一道光,光下的風聲讓眾人同時凝滯住眼神,這一個凍結的時間就這樣停留在穿過吞九野胸口的那支飛箭之上。
「上呀!」停滯間丹墀爍天率先嘶吼出聲衝向吞天寨,接著萬槃軍也隨之跟上。
吞天寨在吞九野的長子吞鈞野的帶領下急急撤退,吞九野的屍身也讓他的女兒吞朱野一併帶走,戰爭結速的快然而路慈雲眾人卻毫無心情慶祝一會合後就往寒空離去的方向追去,來到半途居然遇見了金絢兒!
路慈雲瞧了她一眼酸道:「仗打完了才出現!你這位女俠可真講義氣!」
金絢兒也白了她一眼酸道:「只有沒用的男人才會要求女人出征!」
「隨便妳怎麼說!」路慈雲啐道:「出現在這裡是不是有見到寒空!」
金絢兒奇道:「寒空!他怎麼了?我是在這裡捉兔子的。」
慈雲一聽就碎唸道:「又想抓朱姑娘的小辮子!妳省省吧!人家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壞人,倒是妳這麼處心積慮的嘴臉…」
金絢兒回瞪她罵道:「你們這些男人都是一個樣!色胚!」
閻怪誕見兩人又想抬槓搖搖頭就往前追去,絢兒也跟在眾人身後急問寒空的情況。
「那隻箭一定有問題!」絢兒聽完慈雲描述後便斷定道:「這件事一定是太陽教設計的!他們一定還會另外設陷阱等著寒空。」
靈光熾尋思道:「妳是說他們早就知道寒空的體質所以在箭上動了手腳等他落單…」
路慈雲說:「好像有點道理但我不覺得太陽教會這麼做,先前我聽丹墀爍天說其實寒空的出現也在他們的意料之外,我想這箭要是早就準備好的話實在是不可能。倒是戰場上的琴鼓聲以及紅霧比較有可能,還有、有個女人想刺殺寒空!」
「一定是朱顰兒!」絢兒聽完慈雲述說後又再度斷定道:「這臭婆娘恨寒空!所以糾集了太陽教眾人一起算計他!」
路慈雲大吐一口氣不敢恭維地說道:「妳判案倒是很行嗎,要不要請閻叔幫忙讓妳在閻叔大哥那裡找份差給你呀!」
金絢兒扁嘴道:「十殿閻羅?拜託!那些囚犯看到我如花似玉的面容鐵定會沒心情受刑的。」
慈雲點頭唸道:「對!對!對!我看是看到妳就想早點去死才對!」
才說到這領先的閻怪誕忽然停下腳步,慈雲和絢兒還以為是惹毛了他,沒想到再往前卻是見到三女一男正圍捕著遍身靑鳞的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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