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連續的沉悶掌擊聲中林塵寰穿梭人影裡竟是略顯吃力,而戰局之外豪奢貴、象召齒等高手也已負傷正在蛇閩八人的團團護衛下靜坐養息,其中黃鎏暈更是緊盯戰場淚流不止。
雖是猶有戰意但如今與林塵寰對戰的雙人卻讓他滿面愁容不知該怎麼下重手反撲,只見這兩人一人身穿黃衫、神情剽悍,令ㄧ人則是一身黑甲神情冷漠,相同的卻是他們行動中暗藏的囂狂殺意以及一股無能解釋的濃重死息。
「終於成功了嗎?」藏身在八熱地獄幽影下的白衣人影對身邊的磨鬼蛻說:「這兩人的行動已有自我的意志但為什麼另外兩具屍人卻依舊毫無意識?」
「沒遇上熟人呀。」鬼蛻帶著滿意的神情望著場中三人陰笑,「這姓黃的和恨狼王都與林塵寰有很深的關係,恨狼王的大腦已讓蠱物佔據而少數的遺留記憶則會摧動他的毀滅本能,所以不管他生前和林塵寰的交情究竟是好還是壞現在的他都會以毀滅他為主要任務。」
白衣人影又回望了身後一紅衫一白甲的兩名屍人說道:「現在他們四個除了眼神如死水之外其他都已行動無礙所以這算是復生嗎?」
鬼蛻眼盯戰局思索許久才搖頭嘆道:「不算,他們軀體外觀雖然是好的但其實五臟都已腐敗許久,而且當初讓他們進行蛻變時沒能將招魂術以及落魂術也加入,所以他們現在只是依著本能行動的傀儡而已。」
白衣人影又盯著空下的四座恆生池問道:「那她們呢?我記得你不是說還會有兩個女孩要加入嗎?」
鬼蛻聳肩道:「她們沒出現也是她們的事,總之八熱地獄的地氣已經暫時保存住了,要是她們來了儀式再進行就可以了。怎麼?你不知道她們的下落嗎?」
白衣少年略略吃驚道:「我需要知道她們的下落嗎?他們和我有關係嗎?還是和太祭或星辰宮有關係?」
鬼蛻瞄了白衣少年一眼陰笑道:「你還蠻聰明的嘛、南宮元沒和你說這些事事嗎…算了、這事你就自己去問他吧。」
白衣少年耳聞如此心中已猜出不少再回望戰局時只見林塵寰已在盛怒中逐漸拉回頹勢,白衣少年嘆道:「真不讓後頭這兩位出手嗎?說來也是、一位算得上是繼承你蠱術的傳人,另一位更是和前輩你關係匪淺…」
「匪淺?根本就毫無關係吧!」鬼蛻回望身後的白甲、紅衣身影冷笑道:「一個找上我是為了他自己的野心,另一個和他有關係的是靈珠而不是我。打得也夠久了、啐!」
只見鬼蛻耐性忽失、口中低吟聲起竟逼得白衣少年頭痛欲裂,就在少年抱頭暗罵間身後的兩具屍人也突然縱身戰場一圍林塵寰!
「馬的!」暴喝聲中只見塵寰身形再度暴漲雙劍飛旋欲以一對四沒料到戰局依舊是難以回天就在塵寰將受紅衣人雙劍圍攻時竟是一道藍衣身影伴隨著琴聲高昂來救!
圍觀眾人讚嘆間身披藍衣的少女已自劍鋒揮灑間投出一丸又一丸的橘色火球,只見橘火一觸屍人身、屍人的動作馬上遲緩了下來,再加上琴聲加持沒多久情勢便再度逆轉。
眼見情況不妙鬼蛻急忙再施低吟招回四屍人轉身遁走,但遲了一步的白衣少年卻已讓盛怒的林塵寰以及持琴未息的董幽韻雙雙檔下。
「南宮絕是吧!」蟠變漸退的林塵寰依舊是挾著糾結的面容冷哼道:「我今天就不動你,回去告訴磨鬼蛻、神田霰瀧和那個取血的東瀛武士,這筆帳我總有一天會討回來!」
南宮絕冷睨而去,幽韻這才為塵寰介紹身邊的泰琰晞眾人。塵寰聞名頗為驚訝正不知該如何開口時琰晞已淡笑道:「久仰了,林閩主。我代我姑姑問候閩主。」
幽韻瞄了塵寰尷尬的臉一眼才苦笑道:「不會吧?算了。倒是我們剛剛所見的不會就是…」
塵寰點頭嘆道:「對、跟著恨狼王、絕獨仙圍攻我的就是玄戰還有朱玉清。只是沒想到居然有人能將他們的屍身保持的如此完好,我猜八成是磨靈珠做的手。」
琰晞搖頭笑道:「這就麻煩了、知道我們剛剛才從哪裡過來嗎?」
塵寰疑惑但見到幽韻略帶悽楚的神情這才嘆道:「放心,她們夫妻倆的屍首是我移走的,如今就葬在這八熱地獄之下,我剛剛才中了計讓磨鬼蛻以八個小娃兒的血解了封印這會兒也該將他們夫妻倆的屍首挖出了。」
「你將他們葬在這裡?」隨後走出的閰怪誕以及藍映蟾難得地同帶怒容說道:「你是想利用他們的屍身加強封印嗎!」
塵寰冷瞪兩人許久才嘆息道:「我是想保護他們的屍首,你們的竹林陣我轉了三轉便破了、我怎麼可能讓彌芥他們留在那裡。」
閰藍兩人見他這聲嘆息也有些內咎,當下道了聲歉才隨著塵寰走回八熱地獄中心,這時蛇閩等人也都療傷療得差不多了塵寰便指著中央的恆生池說道:「就在這下頭,只是我怕如今這恆生池應該是移不了了。」
羅列宿問道:「移不了?為什麼?」
塵寰解釋道:「地氣呀,這八熱地獄的血印解封後地氣就變成了可讓人所用的巨大能量,但因為恆生池設置在八方與中央的九個位置所以我猜磨鬼蛻應該已用特殊的汲取地氣機關將九座恆生池連結在一起了。如今要再移動這些恆生池只怕是需要將地氣消化後才行了。但聽說這九座池尚有兩座的地氣未導入人體只是不知道是哪兩座而已,不然我們可以直接選人讓他們在池中進行接引地氣的儀式。」
「進池就能導氣了嗎?」列宿懷疑道:「這裡頭一定還有些特殊的動作吧?不然磨鬼蛻怎會這麼看中這些恆生池?要不我們先試試能不能移動中央的池子吧。」
說完列宿便和幽韻同上前推動恆生池只是不管兩人如何出力這機關池便是絲紋不動。
塵寰點頭道:「果然呀、現在我們就直接開挖恆生池旁的土地將彌芥夫婦帶出來吧。」
說著塵寰便第一個要動手但一直藏身人群的撥無因卻忽然一撥手中水晶琴,琴音雖是渺渺茫茫但其勁竟是衝波越池地激盪出九水池的高昂水花!水花未靜、只見九池同時帶起一陣晃動緊接著又形成了一次小型的地震。
依舊披著面紗的撥無因搖頭嘆道:「不成,九池底下八成已是盤根錯節,這樣貿然掏空地基若造成中央池的低陷恐怕會讓已與恆生池連結的地氣爆發,而且…」
「而且什麼,先生就直說吧。」塵寰自然知道眼前人便是幽韻的父親所以話中也多了少許難得的恭敬。
無因問道:「我只問閩主當初埋令郎夫妻屍首時埋的夠深嗎?」
塵寰聞言久久不語,直到深深嘆息後這才頹然倒地苦笑道:「我其實也猜到了些…只是沒親眼見到我就是還抱著一線希望…」
「還記得蟻則天吧。」琰晞分析道:「這人當初在擋竹口對彌芥先生夫婦的屍首也是汲汲營營,我猜要是磨鬼蛻得到屍首的消息一傳出她就一定會找上他,而且她的目的也是暗藏在八熱地獄之下的地氣加上磨鬼蛻也不會隨便放棄這裡,我們乾脆就在這等著他們倆再度出現不就成了。」
列宿點頭道:「這計畫可以、只是不知道該由誰將這消息放出去,若是讓我們自己來恐怕會激起他們的戒心。」
眾人思索良久這才聽見地窟之上忽來的數道清淺腳步聲。
「你是說這有人打起來了嗎?」悄聲方出地窟下的常妙跡已大笑道:「好你個鹹魚、給我下來!」
只見帶著笑容飛身而下的果然就是易鯤蜦,而且其後還跟著羽蓬萊以及吳傳里。
「怎麼、這麼想我嗎!」鯤蜦笑語間已察覺不尋常的氣氛遂問道:「林阿空呢?閭山後就沒有他的消息了,他還好吧?」
幽韻苦笑道:「我們也沒有寒空的消息,還是先將眼前的問題處理掉吧。你知道磨鬼蛻到這兒了嗎?」
鯤蜦聳肩笑道:「知道是知道、但他之前有向我家老頭打過照面所以我就沒去管他了,怎麼了?這些池子又是做什麼的呀?」
幽韻將事情解釋了一遍後鯤蜦才笑起了奸問道:「那沒用上的兩座恆生池在哪?」
列宿睜大眼笑罵:「幹什麼、瘋了嗎你?進了這池子你也不懂怎麼汲取地氣不是嗎、更何況我懷疑在這池子經過再造的人一定會受到磨鬼蛻一定程度上的精神控制,怎樣、還想試嗎?」
鯤蜦打了個哆嗦詭笑:「真的嗎?那還是算了…」說到這地洞深遠處忽傳來連聲呼喝,鯤蜦驚道:「是我二師父!」
驚聲狂走間幽韻等人也一塊追上,直來到一處讓錯綜石柱所擋的地道時這才見到辟寒廬、辟暑扇正與一名身披黃衣甲的男子激戰中。
「搞什麼!」鯤蜦暗啐、正要跳下戰局卻讓塵寰拉住道:「慢、這傢伙也是接受磨鬼蛻改造的人,你認識他嗎?磨鬼蛻趁我不注意解開血封後這人便第一個跳出恆生池,磨鬼蛻還指點他來找你爹。」
「我爹?」疑問中眾人也隨之注意到黃甲男子不便的行動模式,羽蓬萊嘆道:「他的腳,我爹也會這樣。看來害他行動不便的筋骨萎縮之症和我爹一樣正是讓你爹給打傷的,現在我好像知道他是誰了…」
「是誰?」就連藍映蟾也好奇了。
蓬萊嘆道:「鯀皇禹,這人身上的傷當初也是他的未婚妻能淒舞上我扶木借得息壤才暫時按下來的,只是聽說他們已經另往東北尋醫去了,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列宿眼見鯤蜦臉上陰晴不定只有替他說道:「先解下這件事吧,兩位辟道長也算是並肩過的戰友。」
只聽幽韻才啟弦後頭撥無因已是水晶琴上手轉眼便奏出一波波的無因之音,強大的音力壓境而去戰場上瞬起變化,只見因為音波而變得模糊扭曲的視線中忽然竄出一道身影向皇禹攻去!
情勢瞬變,就在攻出的人影將下殺手時鯤蜦也冷冷沉聲吼道:「放他走。」
人影聞聲、一段瞬間凝止的猶豫中皇禹已是一個如龍攪雲的精妙身法翩然遁去。
眾人靜觀直到人影帶著嘆息眼望鯤蜦時他才為眾人介紹道:「各位,這便是家父易蜄鯢。」
「久仰了。」眼見氣氛依舊有點僵列宿趕緊跳出來。「獄主之名、常繞於耳。閭山之戰還是獄主相幫才能成事,列宿在這先代眾人謝過了。」
易蜄鯢還了一禮才笑道:「沒這回事,閭山之戰我是為鯤兒而做也算是替他為各位還個人情。」
笑的清淺但話卻說地深,列宿略略搖動手中陰陽棒正測度著眼前這江湖中皆知的變節者心意時他的身後已走出一人對著常妙跡笑道:「常兄弟,怎麼在這又見到你?」
妙跡略略皺眉道:「你誰呀?唉、你不就是…」
「辛玖諭界主。」妙跡還沒說完列宿已搶著回頭向妙跡猛眨眼笑道:「他爹辛迷蚺和你義父是結拜兄弟,喚你兄弟自是應該對吧。」
「耶…對、對。」遲疑中妙跡急急張開一張不自然的笑臉迎上辛玖諭,只見兩人遠離人群低聲說了許久這才分頭各回陣營,妙跡回來後又和列宿低聲說了幾句就聽列宿朗聲道:「各位,我們已有金鰲島的消息了,只是時機難得這就要先告辭了。等我等出海歸國這才與眾位相聚如何?」
只見蜄鯢先是瞄了玖諭一眼才要開口卻是讓辟暑扇笑道:「這好,我兄弟倆這就恭送各位,等你們回來後我們大伙一定好好招待你們。鯤蜦、幫個忙送各位上去吧!」
鯤蜦聞言本還想直接由地底通道送眾人到潮岸去沒想到暑扇又催促道:「從上頭去,這裡的地道崩了不少也不知道能不能到潮岸去,快走、快走!」
眾人不疑有他跟著鯤蜦回到翻身小築去終於在接近潮岸時塵寰才問道:「列宿,說吧!剛剛妙跡和你說了些什麼,易蜄鯢是不是在打什麼歪主意?」
妙跡偷瞄了身邊鯤蜦一眼才又聽塵寰說道:「說,他也需要知道。不過真沒想到你們居然也會心軟,當初彌芥在你們身邊時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居然會這麼顧忌他人的父子之情。」
列宿苦笑道:「這可不是我們的事、彌芥和我們的交遊可從來就沒提過『伯父』您。」
塵寰聞言心中不知是酸是甜,就是不知道兒子對自己的隱藏究竟是怨懟還是維護。
心神恍惚間妙跡終於吐實:「這…辛玖諭剛剛告訴我的其實就是這蟻則天已經來了,而且她正在說服易蜄鯢還有辟塵夜圍捕我們,此外就是聽說進入恆生池中改造的蘭仙鉤也在。」
「這兩個瘋女人…」映蟾嘀咕道:「任何事和她們扯上絕對沒好結果,以前她們倆勢同水火大家還能見縫插針喘口氣,現在她們已經走在一塊我瞧是麻煩了。但他們想圍捕我們又是為了什麼?」
妙跡聳聳肩大家也很自然地將眼光聚焦到一旁苦惱的鯤蜦,蓬萊代他搖頭道:「這是我們都不知道,對吧、吳大哥。」
話題的轉向帶出一陣心虛的眼光,直到鯤蜦瞪大眼望著吳傳里時這才見他苦笑道:「這…我其實也不知道蟻則天為什麼到這,直到各位這麼一提我才知道的。」
鯤蜦嘆道:「所以大師父就派你來支開我們是嗎?」
傳里苦笑,鯤蜦這才冷哼罵道:「易蜄鯢也知道這件事對吧!三師父剛剛急著讓我們走就是因為大師父和易蜄鯢決定和他們聯手了是吧!」
語未答,戰鼓已倏然翻騰。
視線中兵眾突湧,騰騰怒意前鯤蜦刀劍一拔便衝向圍軍陣首的辟塵夜,只見塵夜一嘆清拂翻塵已瞬間制住鯤蜦。
嘆聲裡師徒相望許久塵夜這才喊道:「傳里、帶回羽姑娘,結陣!」
傳里無奈回望卻見蓬萊已退了一步和幽韻等人連成一線,傳里知道就算喚不回蓬萊也不能不服主子命令只有一個人回到陣首接上軍旗,心中還寄望能有轉圜時塵夜已暗施手勢,傳里見狀也只有在喊聲下帶人衝殺。
戰事來地突然傳里也狠不下心,只是這混亂卻綿延難解的迷離戰局中唯一清晰地令人驚駭的竟是自海岸線一路衝來的紅色軍蟻!
塵寰知道再不破軍便是眾人送死、與撥無因一個對眼兩人已是心意相通跳至陣首強力摧陣、直破包圍!
只是未到三步對陣中竟有蒙面人影突然奔出、手上長槍更是瘋狂兇狠地神秘莫測,塵寰對上三招立時狂笑大喝:「蒙面、易蜄鯢!你真以為我認不出你嗎!」
眼見身分被破蜄鯢顧不得身後鯤蜦的罵聲執意向前未料異軍再突起、竟是鯀皇禹再度闖陣纏上易蜄鯢!
塵寰趁隙領人過關沒料到後頭又是一陣混亂,只見赤紅軍蟻陣已撲上將眾人一分為二。塵寰忍痛先送蛇閩等人離開,再回頭欲相助無因、幽韻父子時已見眾人滿身是傷正和蟻則天對峙中。
「馬的、臭婆娘!」塵寰喝罵道:「妳究竟想做什麼!八熱地獄的地氣我已經解放了、妳還想做什麼!」
蟻則天提起身邊讓軍蟻咬得滿身是血的列宿笑道:「他,我要他。回去告訴林寒空讓他找出他師祖羅星碁,她會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語畢則天又是一陣陣口中低吟,在軍蟻的簇擁下她放了其他人卻緊捉列宿不放。大家都知道闖不過陣只有咬著牙見她將列宿帶走,但捧琴的幽韻卻是在一陣心冷下聽聞數聲弦崩,這無端斷去的弦似在訴說些什麼…
「只是短暫的別離吧…」
眼見列宿的身影漸遠,幽韻只能這麼在心頭安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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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襲依舊,只是如今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那一葉飄搖小舟卻讓眾人更心驚。
路慈雲眼見海面上的顛簸小舟搖頭歎息道:「這傢伙瘋了嗎?怎麼會駕這種河船出海…」
「應該是真的瘋了吧…」就在白碎雨跟著嘀咕時慈雲已瞪大眼肯定道:「對、他就是個瘋子!屠三叔!這邊!」
喊聲方起林寒空已是奮不顧身以銀絲繞縛船舷將自小舟跳起的屠人腳一把攬起。
「他爺爺的…」才上船便聽見屠人腳嘰哩咕嚕地罵了一長串的髒話才向寒空問道:「圖一醉和我大哥呢?見到他們了沒?」
寒空和慈雲等人對望了一眼才愣道:「沒有,為什麼圖一醉也會在這?酒黨在這嗎?」
「還不止呢、就連張難…」沒說完屠人腳又盯著站在人群後的桂秉燭吼道:「好小子、你在這裡做什麼!爾朱籌和那四個老瘋子呢!」
秉燭笑了笑本不想說直到眾人的眼神逐漸犀利後才嘆道:「我和爾前輩還有四位國老其實也只是萍水相逢,屠三哥突然這麼問我也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老子的、還裝死!」眼見屠人腳大步邁出就要衝上還好寒空急將他拉住,沒料到人腳嘴上依舊不休,「還裝、當初你和爾朱籌這幾個渾蛋就是想和我們借船出海找紅衣的漂亮小鬼、說、現在他們在哪!那些傢伙一上船就搞得烏煙瘴氣的、現在你還想說你不知道他們的下落!你不知道會這樣跟出海來嗎!」
「紅衣漂亮小鬼?」碎雨冷道:「喂、桂秉燭,你現在就將話說清楚,這紅衣漂亮小鬼究竟是誰。」
「還能有誰!」屠人腳又放大聲喊道:「就是朱城璧這渾蛋、當初你和爾朱籌還有鴅東帝這些老渾帳就是為了找回朱城璧這才上掛斗迷樓來借船的、你現在還想不認嗎!」
眼見眾人臉色越來越凝重秉燭趕緊搖手道:「錯、錯、錯、小弟上掛斗迷樓確實是為借船但我和國老還有爾先生可不是同路人,大家千萬別誤會了。」
寒空眼見情況越來越僵只有先向人腳問道:「人腳叔,先說說你怎麼會在這吧,樓主和族長也在這嗎?」
「當然,要不是遇上了大黑天和燭九陰…」聽到這眾人眼睛終於一亮但寒空還是急急按下眾人情緒讓人腳續道:「說來也奇怪、這一回東渡我本是聽我大哥說這大黑天和燭九陰是和我們一路的但沒想到這兩人不知怎地突然翻了臉,之後我和他們倆人大戰了三百回合…這才…這才…」
眼見人腳聲音越來越低風孤虛終究是忍不住調笑道:「這才跳下海來準備再和這當世的兩大高手大戰下一個三百回合,只可惜他們居然不敢追下船是嗎?」
「當然、當然、」人腳眉開眼笑,「還是你這小子懂我、不錯、不錯!」
孤虛瞧著他的傻樣憋住了笑給了寒空一個眼神這才讓他問道:「人腳叔,還是先說說你為什麼會落海吧?人頭叔和人手叔也落海了嗎?」
這時人腳才見到了人群中走出的慈雲和香塵大聲道:「正好、你們也在,我們會跟上船就是因為你爹讓人給帶走了,我大哥說是在什麼鳥山來著的、還說你爹是翼族的人但一直沒讓人知道,現下他的翼血讓人強制喚醒變得神智不清還讓幾個小鬼給拐走,我大頭哥的意思就是要先擒下他再帶他上南衡山。」
「被抓走?是誰做的?上南衡山幹什麼?」慈雲心中焦急問著,這時知寶錦才難得地開口:「應該是為了還生池,聽說這南衡山上有一座密池能壓制因異血暴衝而變化的人,但同時也聽說這池中的水會令人永遠停留在獸化的型態。遽聞因為這座池的兩極作用所以在炎辰昊和庚桑百草尚在南衡山時便讓他們封閉了,這些年磨靈珠創立鴸靈並選在南衡山崛起我猜除了炎夢島之秘外應該也和這池脫不了關係。」
「還生池?」寒空奇道:「與恆生池有關嗎?」
「有,」寶錦點頭道:「同源而出,這兩池都是出自於已滅的長生宮。據說山海聯盟有許多組織都得到類似恆生池的機關,其中安天派的機關池輾轉為玄冥宮所收而司天派的機關池便是在當年鴸靈之亂時被藏了起來,老實說我龍宮中便有一具名喚藏龍池的機關水池,只是這機關池卻是我龍宮自己依長生宮遺譜所打造的,我想到時候若真的尋到路前輩的下落說不定不必再回衡山便直接上我龍宮吧。」
人群中聽見妹妹自提藏龍池之事的知威首心頭不由得忽然一驚,但所驚的並不是妹妹少見的粗心自曝而是他知道這造出這藏龍池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長生池遺譜而是寶錦依江湖傳言所造的…
「翼血覺醒…」風孤虛沉吟道:「你說的四個國老應該就是鴅東帝這幾個讙頭國的瘋老頭對吧、只是他們為什麼會找上朱城璧?就血緣關係來說應該是爾朱籌和他們有關才對…」
「欸、欸,不要老是這樣自個兒說自個兒的好不好!」慈雲不耐地問:「這幾個老頭你認識嗎?」
孤虛聳肩笑道:「怎麼、想知道嗎?你求我我說不定就會想說了、怎樣!」
「馬的。」慈雲啐聲才起威首已說道:「不用求了,我說吧。這讙頭國四老便是鴅東帝、鴅西王、鴅南冠、鴅北仙四人,在名義上繼承讙頭國血脈的分別有丹朱兩家,其中的朱家其實便是朱城璧一家,只是他們並不是真正的繼承人而是在原來的繼承人失蹤後才讓朱玉清以義子的身分繼承,而丹家的血脈便是化名爾朱籌的丹蛛綢,這位丹先生不但曾任金天樓的丹鳥一職更是我八熱地獄八人集會的重要發起人,只是不知為什麼就在最重要的關鍵時刻他卻忽然退出還將位子讓給了當初還少有人知的城璧。」
「還少說了一點吧,」風孤虛酸道:「當初為鴸靈和鬼蜘蛛牽線的不就是這位丹先生嗎?所以我想他才會出於補償地將八熱地獄的位子讓給朱城璧,還在知道他的下落後又扯出歡頭國的老瘋子一起出海尋他。」
聽到這眾人不管立場如何皆是默然許久,直到天邊挾帶著如哭如嘯的狂聲穿雲而出大家這才不約而同摀起了耳回頭望去。
只見遠天雲中緩緩浮空而來一座巨大黑影,就在大家都以為是日蝕奇象時這才看清那敝住半天雲的竟是一座浮空的鳥型碧綠島嶼!
鳥型島雖在陰影包圍但其上依舊綻放著不可思議的璀璨光華,孤虛瞇起了眼在眾人正以為這就是炎夢島的紛紛議論中冷冷說道:「不對、炎夢島沒有這麼小,這座島只怕不是我們的目標,而且剛剛的尖銳嘯聲應該是翼族特有的呼聲才是。」
才說完只見鳥型島上忽然又竄出十多道黑影,黑影由點而線、由線而生雙翅,直到眾人認清那是插著雙翼的飛船時船上的狂嘯聲已隨著猛烈的攻勢撼動眾人而來!
落船的數十名帶羽翼人攻得眾人出其不意但為首一身金甲的少女卻是徹底地惹動了孤虛的殺機!
嵐鳳鐮動、帶出一陣狂放卻陰狠的殺意,寒空不忍、手中半截的金劍輕轉已為少女擋去這殺招。只是沒想到孤虛爆裂的鐮招忽龍忽鳳轉眼已逼得寒空險象環生,而受寒空庇護的少女纖腰閃轉騰挪也是手上金劍連斬而出!
相同的殺意在一瞬間交錯過多少回憶,在寒空不得知悉的過往裡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段因緣會走到這一步…
他猶記得孤虛在化血池那段令人哀傷不已的斬神之言…
『…我終於尋到我這一生都不可能再掌握的人了、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過去那些我唾手可得的東西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我一直將她視為我的信仰、我的神…現在…我要鏟掉我心中的神了…』
就為了這一顆難挽的傷心寒空周旋其中不願輕放但身邊的戰況卻是越來越紛雜、越來越混亂。
終於在碎雨、慈雲的飛跌身影闖入視線後寒空這才喊道:「黃姑娘,這是何苦、兩位也算是相識一場…」
「正因為這不該的相識…」身穿金甲從天而降的少女正是該在金鰲島上的黃離緣,只見她手上殺招不停嘴中還是輕描淡寫的說:「注定了這不得不終的結果…」
「對!」狠聲中孤虛手中龍鐮再變、化龍的身形終讓步步留餘的寒空招架不住。
闖破戰局的是一尾惡龍,吞噬了戰局、在黃離緣圓轉無隙的劍勢中不見ㄧ絲留戀。只是在那逼命的一刻,那尾龍的張狂爪牙卻是離奇地偏了一吋…
這一吋道盡了所有算計、殺招就是避不開那曾有的溫情,這一吋的天地風情無限就在孤虛的心莫名軟下的那一瞬他同時也感受到一縷堅如金石的寒冷沁進了心窩…
孤虛冷笑、寒空狂吼、離緣卻是蓄滿了淚帶著笑將手中已抵入孤虛心前的金劍如春風輕送。
劍穿身、兩人終於拉近了距離。對視的眼婆娑模糊,孤虛不再輕笑漸復的面容中他只是輕抹了離緣眼角川流的洶湧,靜靜地望著她…
「撤劍!」吼聲中寒空飛斬而來!未料竄至身前的白衣身影已帶著半張似毀如鬼的面容斷去他的前路。
相似的幽暗自他眼中散出這時的寒空才回憶起與眼前人初會的那一日,未交上手的時刻倒轉回眼,但真正令他崩然回憶起的卻是那相似的際遇。
「天真子!你在看哪裡!」暴起的白碎雨也不問為何天真子會出現在這裡就是發了瘋地再度狂攻。
寒空心知眼前身穿白衣的天真子只怕今非昔比迴掌間便為碎雨擋下了攻勢,只是沒料到兩人甫接掌,寒空體中闇火竟是爆竄而起!
紫火由內而外循經絡在寒空掌心騰騰燒起,而對掌的天真子也在盡力忍耐的悶哼聲中自掌心竄出一蕊又一蕊的白色火燄與寒空掌中紫色闇火相抗衡。
「天火!」驚喊聲自混戰中傳出,正指揮著眾人應付翼人戰士的知寶錦忽然喊道:「林教主小心,此天火是七燄光中少數能與闇火抗衡的神火!」
話還在耳邊縈繞,寒空已感受到腹中的闇火逐漸熾盛,漸狂的心志同時燃燒。終在金銀雙劍的揮灑鏗然中,兩人越戰越狂、越戰越洶湧!
峰迴路轉的戰勢不停變化,眾人在寶錦的指揮下逐漸穩住陣腳。但高空中卻是忽傳一聲巨大爆響,只見那半浮在空中的碧綠島嶼竟冉冉搖曳起了一道悠長烏煙,接著就是半璧玉山的不停崩毀…
屏息暫歇間畫面更是駭人,只見鳥型浮空島竟傾斜緩飛地直墜入海!
眾人尚不知該不該繼續這一戰時寶錦已大喊:「大家小心!大浪將襲!」
空島掀濤、只是這所謂的大浪竟是如山狂壓而來!眾人無措之際寶錦又再度指示避入船艙,就在艙門關緊後又是一陣連綿的機關聲不絕。
連連隆聲後眾人屏息以待只覺船艙開始稍稍傾斜,接著就是一陣引起連聲驚嚎的大翻轉!
混亂中寒空撇見黃離緣始終緊抱著心口猶入劍的孤虛,他心中雖緊急孤虛傷勢但也不能多做些什麼,眼見混亂稍息寒空已抓準機會將劍鋒抵緊了天真子喉間。
天真子漠然無懼擎著半張附燃在白色天火中的鬼臉冷冷盯視著寒空,寒空嘆了一息眼見船艙中的眾多翼人已讓寶錦領人圍上這才鬆了劍鋒轉身照料孤虛去。
寒空掌握插在孤虛胸口的金劍卻是忽感一陣小小暈眩,他也不望向離緣淡淡問道:「這金劍也能克制血異族類是嗎?」
離緣愣了一下才清醒:「可以,與你過往所穿的金甲一樣能壓制蟠血之人,但和你手中的對劍全然相反。」
寒空本不想管她話中的意思直到見著孤虛心口最後同樣偏去的那一吋這才嘆道:「妳提這柄劍來就是想殺他嗎?」
離緣不語,寒空冷瞄了她一眼這才起手點了孤虛胸口上的數大穴,直到寒空又將手搭上劍柄時離緣才急道:「你現在就想拔劍?」
「不然呢、妳說什麼時候拔、妳說說該什麼時候將這柄對蟠血人有克制效果的金劍拔出。」
一連串的問號皆帶著嘰諷的語氣,離緣心中雖有氣卻也無奈。直到一陣金光飛出後才又見到寒空疾指數點止住了孤虛湧出的鮮血。
寒空不顧離緣的眼神轉身將金劍拋至遠處向寶錦問道:「知姑娘,妳這船上可有止血的金創藥?」
寶錦接過劍還未答,離緣已從懷中提出一罐小玉瓶嘆道:「用這個吧,這是我家獨傳的秘方,尤其是對異血族類有療傷的特效。」
寒空見她不似作偽這才接過了藥瓶,才將瓶中似漿似泥的綠膏倒出。未料一觸手寒空便感一陣雞皮疙瘩,手背上更險些爆出龍麟。
寒空冷望,離緣嘆道:「這真的有效,只是藥膏中藏有天根粉末。你該知道風家人和天根的關係吧、放心、這藥對他還有特別的療效。」
寒空思索一番知道她不會在這關口再施毒計只好將綠膏抹上了孤虛的傷口,只見綠膏抹上後竟放出了淡淡如星的光芒接著就是孤虛的一陣悶哼,哼聲中一道又一道的小小螢光由傷口處不斷匯流成河順著形似經絡的奇紋散佈他全身。
寒空見狀狠眼再度回瞪離緣時孤虛竟已坐了起來開始放聲大笑,笑聲中有悽涼、有狂妄、有說不盡的悲、有訴不盡的苦…
耳聞長笑的艙中眾人忽然都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不管一個人可以有多冷漠、可以有多深沉,那深藏的人心都是會寄望著某道光芒照臨他心底的幽暗…
就為了這道光芒,他會放棄他的深沉城府、他會綻開他的冷漠臉龐、他會訴盡情衷期待一個回應,即便是一個小小的眼神也行…
笑聲迴盪船艙許久,孤虛起身、卻是連一個小小眼神也無法再回望了。
寒空知道,這個背影也許會是一個終結,終結眼前他與所有人的連結。
寒空還想追上說些什麼,但他不知該如何開口、不知該如何起步,和眾人相同,最後他只能默默用眼神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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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影中寒空忽然想起了城璧,想起了他在戰場中送別澄暮的聲聲狂豪、那刺心的痛哭。他想著也許這世間都是這樣,每個人心中都有著一個幻覺支撐著自己,支撐著那個為崎嶇世道苦苦折麼著的自己…
『孤虛執著著離緣,我迷戀小清,城璧依傍著心中的澄暮活著…』就某個方面來說,他們的是我們各自心中的信仰,是我們在幽幽無盡黑暗中期待的一線光明,是我們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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