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這裡做什麼?」生死輪會議眾人回塵林後惡鮫幫的幽潛蛟照著磨靈珠劈頭就問道:「妳讓鴸靈來、說是要幫妳準備重建生死輪的東西,但這下連魔靈氏這些傢伙也牽進來了是怎麼樣!妳不會是想讓血簑衣的人都加入吧!」
磨靈珠笑道:「沒這麼快,倒是試魔會對這裡的事很感興趣就是了。」
靈太妙聞言對苴陶然冷笑道:「當初你們將我們拉進這會議不會就是想讓我們當打手吧!」
苴陶然輕搖蒲扇笑道:「非也,生死輪還有許多要件是要各位幫忙的。」
「終於說出口了!」幽潛蛟冷笑:「你要的就是我暗藏多年的鮫人涙吧。」
磨靈珠道:「不只,磨鬼蛻負責的醫術方面除了鮫人涙之外還需要塵氤教的五陰重煙以及元無礙自元寒無處學到的寒冰術、神變的機關方面需要紫耀派的斗圖好對準天上星辰、我負責的巫術方面則需要陰陽道的喚魂術幫助,另外回生鐘也是很重要的道具。這一方面我已經商請試魔會的皇甫光幫忙了。」
「還是擋不住對吧!」幽潛蛟啐道:「終究是讓試魔會加入了,我想這根本就是從一開始就設計好的。不過,先說說為什麼魔靈氏會到這裡!」
磨靈珠轉望身邊的紅衣少年道:「城璧,你說吧。」
朱城璧朗聲道:「原因無他,魔靈氏想復生逆血氏的首領殘英拂好拉攏他們,所以才會這麼積極要奪得生死輪的控制權。」
無礙問道:「逆血氏?這逆血氏不是戒盟的一份子嗎?」
朱城璧說道:「沒錯,這逆血氏是戒盟中最具戰鬥力但也是最叛逆的一支氏族,他們不停背叛於戒盟與魔盟之間而且還沒人管得上,如今這氏族已分成三派其中多數狂衊所在的一派也和魔靈氏接上了線,明示只要救醒因重傷而陷入長眠的族長殘英拂就轉投魔盟。」
「重傷?」靈太妙問道:「他是哪號人物?又是讓誰給重傷的?」
朱城璧說:「從側面了解很有可能是神天心和神無兄弟,這對兄弟當初還沒有鬧翻,他們為了尋求戒盟的協助而找上尊血氏的昴昭卿,最後昴昭卿開出擊敗殘英拂的條件,而殘英拂也從那一戰之後就開始沉睡不醒了。」
靈太妙奇道:「而你拒絕了機秉兇?」
朱城璧道:「當然,這人在崆峒山就想殺我,我實在沒必要再讓他加入。」
「他想殺你?」無礙問道:「為什麼?」
朱城璧笑道:「也沒什麼?我告訴他將翻天印丟入空同之窟後我就有辦法幫他尋到祖血,只可惜我忘了告訴他這所謂找到祖血指的是先放出王闤闍後再從他的紅水之中抽出祖血來。」
無礙冷笑道:「你這根本就是騙他以肉身一探空同之窟嘛!誰都知道這紅水紅砂雙術都是藉由祖血提煉而來,但要從這兩樣東西中再抽取出祖血簡直就是鬼話,我開始覺得和你這種人合作很可怕,我本來還以為你是個好人…」
「好人?」朱城璧聞言忽然放聲狂笑,笑得連靈珠不斷喚他的名字他都沒聽清楚。
朱城璧笑中尚帶著涙,忽然又是一聲狂吼道:「誰!是誰告訴你我是好人的!」
眾人聞吼都是一驚惟有無礙緩緩道:「你又何必如此,當初鮫島地下的那一戰大家都承了你的情…」
朱城璧聞言驚道:「鮫島?我什麼時候…」說到這城璧忽然又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們說的是他…」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納悶,朱城璧卻是睜大了眼猛望後方!
「怎麼了?」靈太妙的疑問帶起了眾人的眼光,只見城璧的視線盡處忽然衝入一名面帶血紅掌印的人,狂奔的身影讓眾人都知道他想做些什麼,但見城璧腳步輕移轉身間赤劍已帶出一道血花與一聲哀嚎!
就在大家都以為事情將輕鬆解決時沒料到塵林的風沙中又飛出了一道紅影,影下的眼挾著淚,伸出的牙卻訴說著再也分不清楚的愛與恨,咬下頸喉的瞬間朱城璧這才以眼角覷盡了朱顰兒那視之若死灰,燃之如星火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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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面!」古墓前金絢兒高興地揮舞雙手招呼著身後的小莫向前說道:「就是這!我就是從這裡的地下水道先到了蜀地後才又回到中原的,只可惜我們現在沒有潛龍船。」
小莫聽見蜀地時忽然頓了一下,絢兒見到他不言不動的樣子忍不住扯著他的袖子向前說道:「走!走!走!想不起就算了,我們先下去再說。我這一次一定要將墓裡頭的奇型文字抄下來,這東西說不定和什麼寶藏有關也說不定。」
兩人再度進入古墓但這一次絢兒卻是發現了許多遭受到破壞的地方,兩人在混亂的古墓中且停且走終於來到絢兒上次見到刻有奇異符紋的地方。
可絢兒一見卻是大嘆了一口氣,原來之前刻有奇紋的石板不知為何已讓人用刀劍之類的兵器劃的亂七八糟。
絢兒嘆道:「怎麼辦?沒了!」
興嘆未止小莫忽然瞇起雙眼開始橫掃四周,絢兒也感受到小莫的動作趕緊躲到他身後問道:「怎麼!怎麼了!」
小莫始終無語讓靜謐的空間更加緊逼,忽然之間一聲大喝帶出一道白衣身影,小莫聞聲亦是一聲狂吼衝上前去!
但見小莫身形流轉手腳瞬動就有如跳蛛沙戰令人耳目繚亂、而白衣人卻是圓轉如意伺機而為、身形雖緩卻是招招落點破鋼儼然一代宗師風範,只見兩道身影交纏紅蛛白龜之戰便眩然眼前!
戰中白衣人無意間望間小莫臉上的傷痕忽然住手喝道:「小子!你是朱霈孃的誰!你身上的彤蜘蛛已經發作了對吧!」
聽見『彤蜘蛛』小莫動作突然一緩,白衣人覷準時機雙掌反疊轟然擊出,只見小莫當胸被擊橫飛而出,絢兒將他扶起時竟為他身上流竄的寒氣給凍傷。
白衣人半駝著背望向倒地的小莫忽然驚道:「你?莫八牛!怎會是你?葛一條呢?」
小莫聽見八牛忽然全身一震抱著頭開始狂吼,絢兒雖不知小莫來歷但聽到葛一條的名字時也嚇了一跳,身軀稍離間小莫忽然又跳起身對著白衣人開始狂攻。
這一回的戰況完全反轉只見到小莫動作快了數倍不止,再加上小莫手指尖忽然竄出許多紅色蛛絲遍佈滿空登時扳回了頹勢。
白衣人見狀極力閃躲蛛絲、雙掌一翻寒氣運於掌心竟將一絲絲飛向身前的無向蛛絲凝結成冰使其破碎於袖舞之中。
兩人相鬥許久白衣人終於不耐一聲大喝正要反攻時小莫卻是突然暴喝張嘴欲咬,白衣人心頭一驚縮身之間又是讓小莫逮到機會狂攻逼退,這一來一往間情勢再度逆轉但見白衣人敗得荒唐,混亂間衣袖已被小莫撕去大半。
兩人戰圈逐漸拉離但絢兒卻是全神專注在白衣人掉下的東西,絢兒撿起許多書卷時眼一撇這才見到小莫兩人已經往地下水道的地洞行去。
絢兒驚道:「小莫!小心!那裡有個洞!」
才說完忽然一聲驚吼小莫的紅衣身影已然消逝眼前,而白衣人正笑得猖狂卻是忽來成束蛛絲從後緊鎖腳踝將他一塊拉下去,絢兒急奔而來已不見兩人蹤影惟見到地洞下的陰暗湍急水流…
「小莫…」雖然一個月來的相處兩人實無多少交集但絢兒依舊是望著水道默然涕零,忽然一道風來只見一道紅影利用水道旁尖石黏著的蛛絲盪了上來。
絢兒歡呼道:「小莫!」
小莫著地後依舊無言卻向絢兒點了點頭,絢兒這下又開心地將心神轉回展示剛剛撿起的東西說道:「你看!這些寶貝我們一人一半如何!」
小莫走來低望著絢兒手中的數捲書卷全沒有興趣,倒是拾起了一顆絢兒也看上觸手即生寒的珠子。
「欸、小莫!這麼多武功秘笈你不選,要這個小姑娘的東西做什麼!」絢兒見珠子已被拿走嘴上正想將珠子拐回來時小莫竟是一口就將珠子吞了下去。
絢兒傻了眼苦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胃口這麼特別…」
小莫吞下珠子後不久居然掀下面罩笑道:「怎麼!這珠子可是我打下的!我要吞要吃妳有意見嗎?」
絢兒見小莫臉上的蛛網傷痕忽然消失就連講話也正常了許多,突然之間竟說不出話。
「怎麼!沒見過帥哥嗎?」小莫又笑道沒料到這一回金絢兒卻是睜大了眼衝上去就要挖小莫的嘴說道:「吐出來!這珠子一定是寶貝!」
小莫巴住金絢兒的臉將她推後說道:「瘋女人!見錢眼開!先看看手上的書卷是什麼吧!」
絢兒知道這是要緊事只有聽話展開書卷讀來:「寒冰術、落魂術、八元譜、這些…就是這些!」
絢兒又張開三四張奇異符紋指著被劃亂的石牆說道:「他早就將石牆上的東西記下了,這石牆八成就是他毀的。」
「有可能,」小莫走向石牆說道:「但不太像,元寒無自恃甚高不會輕易毀去他人的東西,而且這牆上的刀劍痕看來雖兇猛但功力卻非是高,所以我想是他的機會並不高。」
金絢兒問道:「既然不是他毀的,那不就表示他根本就不屑這些奇異文字,那他為什麼又要將這些東西抄下來?」
小莫聳肩道:「我又不是他肚裡的蛔蟲,這件事妳問我也沒有用。」
絢兒懷疑道:「你真不知道?看來這珠子也沒多厲害嘛!我還以為吞下這珠子就能讓人變聰明了呢!」
「看得出來妳很需要。」小莫又酸了絢兒一句,見她狠眼瞪來才解釋道:「我只是需要這珠子來鎮壓我體內的蛛毒,至於你說的聰明我想這是我天生的吧!」
絢兒聞言做了張鬼臉道:「你最好是有這麼厲害,對了,你認識那人嗎?為什麼他要叫你八牛?你跟葛一條這傢伙又是什麼關係!」
小莫說道:「八牛是我的小名、我本名叫做莫禦朱。一條伯父是我的大伯父,我爹是他的結拜八弟,我爹死的早所以我從小就是跟著葛叔在莫亟門學功夫的。」
「怎麼?」莫禦朱見金絢兒眼神有些怪異便問道:「妳認識我大伯父嗎?」
金絢兒冷笑道:「算是吧!之前他還在追殺我們。」
莫禦朱聞言驚愕,接著才道:「鴸靈!你們是讓鴸靈靈主下令追殺的對吧。」
絢兒想起懸崖上那人不禁搖頭嘆道:「算是吧,但我總覺得他有時不像是個壞人,但下一個瞬間他卻又突然變了一個樣。」
莫禦朱冷笑道:「朱城璧是吧。他是個瘋子!妳不知道嗎?」
絢兒猛搖頭,莫禦朱才說:「他有遊魂症,一人雙魂!聽說是他小時候讓自己的母親出賣了才變成這樣的。」
金絢兒驚道:「出賣!我以為他會如此是因為朱玉清被殺才會變成這樣。」
「才不是。」莫禦朱說道:「朱玉清的死只是一個起點,後來他娘朱素華為了報仇才將他當成籌碼賣給了鬼蜘蛛,最後鬼蜘蛛為他朱家設計一連串的復仇計畫更幫助他們找回了磨靈珠和朱霈孃。」
金絢兒奇道:「賣給鬼蜘蛛?是當他的僕人嗎?」
莫禦朱也不知該怎麼說只有輕聲道:「這鬼蜘蛛也是個一人多魂的瘋子妳知道吧。他…其中一條魂聽說是對童男童女很有興趣就是了…」
絢兒聞言先是一愣才不敢置信地大聲『蛤!』了一聲。
莫禦朱點頭低聲道:「對,就是這樣。」
「怎麼…好噁!」絢兒臉色因心中的齷齰聯想而變了模樣,莫禦朱這才勸道:「別這樣嗎!這就叫可惡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嘛。」
金絢兒搖頭道:「不是,讓我覺得噁心的是鬼蜘蛛!他怎麼會這樣?」
莫禦朱聳肩道:「這我可不知道,可我也覺得朱城璧這小子很可惡就是了!」
金絢兒說道:「他不是你的上司嗎?」
莫禦朱冷笑道:「上司?這家人當初是以彤蜘蛛為引騙我說這是能增長功力的寶物,等我吞下去後他再又以我要脅控制我大伯!雖然我確實是受到鴸靈的栽培但沒想到他們卻因為我不奉他們的命令就派人引爆我體中潛伏了十多年的彤蜘蛛,害我變成先前那副失魂模樣!」
「原來那是彤蜘蛛搞的鬼。」絢兒笑道:「我還以為你天生就是個傻子!」
莫禦朱瞪了她一眼,絢兒才將話轉開:「那磨靈珠和朱霈孃又是怎麼一回事?」
莫禦朱說道:「磨靈珠是鴸靈的創始者,朱霈孃則是他的長女。聽說磨靈珠的次女在懷胎數月時忽然流產磨靈珠就趕緊將長女朱霈孃送走了,之後磨靈珠在好多年後才又生出了朱玉清、朱素華和朱函君三兄妹。」
金絢兒驚道:「朱玉清和朱素華是親兄妹!?」
莫禦朱點頭道:「對呀,聽說當初和磨靈珠生下朱霈孃的也是她的一位兄長,這種特殊的習俗現在聽來駭人但在他們生活的地區說不定才叫做平常,沒必要大驚小怪。」
「平常哩!」絢兒又做怪表情說:「這是哪裡的習俗!」
莫禦朱想了想說:「我聽我大伯說這磨靈珠是從西域來的而且當初她也是將朱霈孃送往西方的。」
金絢兒聞言奇道:「西域?送到西域哪?」
莫禦朱想了想又搖搖頭說:「這我可不知道,只知道朱霈孃不知如何在西域學到了機關鏡術後就成為絕截的人。」
金絢兒探問道:「你說她會不會是向金照派學的?」
莫禦朱想了想才搖頭道:「這金照派是二十年前雌一宗的傳人金繡天所創,朱霈孃在她之前就加入絕截了所以我想應該不是向金繡天學的才是。但說到這我就覺得奇怪,這顏玉練、靈太妙、金繡天三人出現江湖的方式十分突然,因為這雌一宗已消失江湖多年不像是雄一宗分下的各派已成江湖棟樑,這三人一出除了金繡天悄然西遁之外,顏、靈兩人都是和趙宋王廷有著很深的關係在江湖上也吃的很開表示雌一宗在眾人心中依舊是不減威勢,但她們的師父是誰卻始終無人能知。所以我猜想這雌一宗必有一支流甚至是主脈就留在西域。」
「對、對、對!」金絢兒聞言自語道:「難怪她老是躲在地底下研究機關!一定有其他的秘密。」
莫禦朱聽的莫名奇妙,絢兒又扯著他說:「算了!路上再聊!回中原去、不!先到崆峒山去吧!」
莫禦朱望著絢兒扯著自己衣領的手故作嬌羞道:「又是我們孤男寡女上路嗎?」
金絢兒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別妄想!我早就有個人了!」
莫禦朱驚問:「真的假的!是誰!」
絢兒噁心地望了禦朱一眼才說:「關你什麼事!快走啦!」
再上路的兩人氣氛始終融洽但絢兒卻是忘不了心中牽掛的那雙憂鬱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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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可能醒不過來是什麼意思?」地穴中林塵寰望著躺在石床上始終昏迷不醒的林寒空向泰晴朗說道:「你不是說他體中的五毒已經穩定,而且他的五臟也已經讓紫蠶修補完畢了嗎?為什麼醒不過來?那個已經離開的朱顰兒不是活蹦亂跳的嗎?」
泰晴朗說道:「這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朱姑娘是衊血化成為衊族,等同於重新活出一條命。而寒空的狀況則只能算是重傷後被醫治,其實現在我也覺得納悶,我想現在最有可能的應該就是寒空下意識不願意醒過來。」
「不願意醒過來!」林崆崡說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泰晴朗細思說道:「應該是夢,我想寒空可能希望留在夢中…」
聞言眾人一陣沉默,路慈雲苦笑道:「一定是夢中有勝過這世間一切的人對吧…」
林塵寰搖頭道:「怎會如此,你如何確定是因為夢而不是其他外傷?」
泰晴朗說:「我這些天一直注意寒空發現除了脈象暢行無阻之外,他的眼球始終呈現快速顫動的狀態。這種情況我在我一位同宗身上見過,他說他幾乎天天都會做夢,我想這表示寒空很有可能一直都在夢中,所以如今能將寒空喚回的方式恐怕只剩下一個…」
「夢術!」林崆崡和林塵寰異口同聲說道。
泰晴朗笑道:「沒錯!正是夢術,兩位前輩有練過嗎?」
雙林老聞言同時愣了一下才又同時搖了搖頭,但林崆崡卻又想起了什麼急道:「我認識陳師骸!待我修書一封…」
說到這林崆崡突然注意到路慈雲和白碎雨的相視而笑問道:「怎麼?你們倆也認識嗎?」
路慈雲偏著頭說:「應該是說認識他的一部份吧…」
說著路慈雲就將和陳淵雪相識的過程說出,聽完林崆崡讚嘆道:「陽神離體,不過百來年的功力骸師居然就能造出一個這麼完整的化身,真是太厲害了。」
「厲害!」林塵寰冷笑道:「要是他真這麼厲害又怎會敗在龍橐龠手下?」
林崆崡說道:「當初是因為我和大哥、二哥受了傷他才會在傷勢未癒的狀態下讓龍橐龠勝出,更何況當初兩人可是三掌之約的君子之爭,考量到四弟消失江湖已久骸師才決定代為出戰,要不是他出面的那一敗不落威風,我們林家和乾派的紛爭不知道還要堅持多久呢!」
「龍橐龠!」泰晴朗聞言驚道:「這位前輩不是在西域嗎?為什麼會在這和林家起衝突?乾派又是什麼?」
林崆崡說道:「乾派是六個交情匪淺而且又同時身負蟠族血統的人所組成的集會,這六人分別是亢有悔、龍橐龠、源惑淵、厲健惕、神田霰瀧和幽潛螭。其中亢、厲、龍三人其實常年都在西域,那一次在我家廟外的鬥爭其實是龍橐龠被請來這裡助陣時發生的事,因為當時在閩地的幽潛螭無端被殺而神田與源兩人又為各自的立場而戰了起來,最後才會由龍橐龠出面和我們一戰。」
「那乾派和林家爭的是…」泰晴朗又問。
林崆崡想了想才說:「八熱地獄呀,其實當初還有個坤派和乾派配合在八寒和八熱地獄各自安下三人,最後我們想將勢力擴展到八熱地獄時才和他們起了衝突,而這些紛爭也是一直到骸師介入後才逐漸調停,沒料到卻是讓別人撿到了便宜…」
語盡處林崆崡卻是轉頭望向了塵寰,林塵寰笑道:「何必計較,我的蛇閩也不過占了不到半年就撤走了嗎。到頭還來還不是讓神田和源惑淵這兩隻狐狸佔盡了好處,只是相對於多年前的汲汲營營如今的神田好像對八熱地獄不甚關心了。」
「當然,」林崆崡說道:「你沒聽說坤派的元亨利早就將八熱地獄的秘密給帶走了嗎?」
林塵寰笑道:「聽說?這傢伙和你還有木樨父子這麼好,你會只有聽說嗎?」
崆崡笑容忽歛道:「怪只能怪他走的太早,關於八熱地獄的秘密就連小貞也不清楚。」
塵寰聽聞元貞眉頭亦是一凝說道:「她要是真不知道會被元寒無追殺嗎…也對!她就算說她不知道元寒無也不會信的吧…但我想坤派的其他人說不定知道就是了。」
林崆崡嘆道:「這些事就先別說了,我還是先準備請人到華山去將骸師請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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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是誰?」半空中身軀呈半透明的寒空忽然將眼神從火陣中奮戰的自己移回身邊的藍衣老者問道:「為什麼我在這又在那?」
藍衣老者輕笑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過去、未來、現在亦如是。又何來這裡那裡?」
寒空聞言一愣,老者又笑指著光明頂上火陣的激烈戰鬥說:「你覺得這段時光中的你快樂嗎?」
寒空回首卻是見到了跟在自己身後亦步亦趨闖進陣中的清霞依,正當寒空眼神忽然溫暖之際老者又道:「我問的是你,不是你所追逐的幻影。」
「幻影?」寒空聞言回首問道:「這一切不是正真真切切地發生過嗎…」說到這寒空忽然又懷疑起現在這個懸於半空中的自己究竟算是什麼?
老者展顏笑道:「我之所以問你是否快樂並不是說快樂是唯一的途徑,而是希望你藉由這個問題而開始疑惑自身的存在。說起來不只眼前這一戰是幻象,你這一生經歷所有的一切其實都包含在這幻象之中,你的喜、你的悲都只是這世界結合你的五官知覺所交纏出的一場戲,一場無由無始亦無終的大戲。」
「戲?」寒空的臉上雖是疑惑但飄渺的意識中卻是因為這疑惑而更清楚了一些。
只見老者點頭微笑道:「對!這一切都是假的但他們卻是建立於真實之上,就像有生於無而這飄渺的無才是這一切的源頭。你知道你這一生所執的愛恨情仇就是牽繫著你流轉在這生死之中不得解脫的最大主因嗎?就因為有執所以有行、進而造了業。而世人因此再來到人世間,為的不是償還就是索討,再因這還與討之間再造下更多的業,進而為這一個不得安寧的心困鎖於這苦濁惡世之中。」
寒空聞言晒然道:「苦…確實,這一切皆是苦呀…」
情苦、心苦。如今的這雙眼雖是聽聞了世間的真相卻是不由得又停留在火陣中的娉婷人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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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陣之中焰高焰低進退之間盡顯機關之險,因為寒空的一語道破列宿指揮起眾人更是得心應手。
就在眾人即將聯手破陣時忽然天氣倏變一道狂雷急襲光明頂直中火陣圓心,眾人驚愕之際火陣開始高速旋轉。常妙跡、符天巧等數人反應不及紛紛跌倒慘遭火焚,列宿見狀分派餘下眾人上前相救但寒空卻是見著只餘一步之遙的圓心大喝一聲飛身而往!
未料這一個離陣突襲卻是造成火陣極大的震盪,只見火陣七個同心圓區忽然開始高速上下跳動,其速急其力重兼之火舌四竄當下陣中眾人除身在圓心的寒空外皆受火傷!
就在霞依的呼聲傳入耳中時寒空這才從震撼中驚醒,一低頭寒空只見到圓心銅板之下竟似有著不同於火陣的震動,寒空再無猶豫金劍轉一劍便刺穿銅板直貫其下,果然火陣逐漸趨緩再不多時一道消氣聲中火陣已然停頓。
寒空見火陣已停便急急飛越到霞依身邊為她檢查傷勢,清霞依笑靨再開:「破陣了!寒空,我們破陣了!」
寒空欣喜之餘卻是忽然之間心中好像空蕩蕩地不知該怎麼說,清霞依見著他的愣樣笑道:「怎麼了,不高興嗎?你將火陣破了耶!」
寒空聳肩搖頭回望其餘人的歡欣表情時,竟又呆了。
這時火陣忽然再動驚得眾人急忙撤出,未料踏上光明頂時眾人這才發現不只是火陣而是個黃山都在劇烈搖動著!
地震中只見火陣又開始緩緩移動直到地震停下後火陣也已經平復為原來的平坦圓陣。
眾人休息了大半天後董幽韻忽然望向山峰附近以及天空說道:「你們不覺得這附近的霧氣以及天上的雲越來越濃越來越厚了嗎?」
列宿撕下身上已被燒毀的衣袍扔到一邊說:「我聽說古時商人祈雨必是要燒掉一大堆布絹才能求來豪雨,我想這些雲氣說不定就是剛剛這火陣引來的,但我真正懷疑的卻是那道落雷!」
「擊向圓心的那道雷?」閻怪誕說:「我也覺得奇怪…」
寒空聞言接道:「圓心中有不同於火陣的振動,我想應該是機關中樞之位才是。」
原以為怪誕會就此回話追問沒想到現場一陣靜默,怪誕竟是一句話也沒再說,常妙跡見狀趕緊插口道:「現在火陣已破,我們要不要再入陣一探如何?」
才說完天空忽然悶雷陣陣只見遠方天空已是到處閃雷,列宿說道:「慘了!是天都峰的方向!」
「怎麼慘了?」席煙波奇道。
羅列宿說道:「若是這火陣真能引來雲氣和雷電那說不定這種天氣正是他們開天門最需要的環境!」
閻怪誕說:「這種傳說我聽過,就是八熱和八寒地獄的時間之門要開啟時的徵狀。」
符天巧失笑道:「不會是真的吧!要是真的話那我們豈不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
羅列宿聞言啐了一聲轉身就要回到通道時身後火陣卻是再度響起了隆隆機關聲!
隆聲中只見火陣不再放火而是圓心區突然快速下降,眾人尚不知該不該上前時已見到一顆頭顱已緩緩從圓心升起緊接著肩膀、負在身後的雙手以及他腰間的一對玄黃軟鞭緊接著才是約定與他一同赴戰的紅衣身影。
該如何形容這時的心情寒空已不記得了,不論是站在火陣外緊握劍柄的寒空還是飄浮在半空中靜靜望著往事重來的虛無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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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恨嗎?」藍衣老者回望寒空道:「如果除去之後發生在顰兒、鎏暈和城璧身上的事,如果不算進你的愧疚、如果黃玄戰和朱玉清就只是兩個定義上該死的人、不是另外兩名孤雛的父親的話。告訴我,殺了他們之後你還恨嗎?」
寒空靜默許久眼光定在黃玄戰這張早該刻進心中但如今卻模糊地雲淡風輕的臉龐說道:「恨。殺了他之後我還是恨著,但直到那時候我才明白我恨的是為什麼不早一步知道我身邊有這麼一雙值得我緊握的雙手…」
「寒空。」藍衣老者又問:「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怎麼做?」
寒空一愣:「什麼意思?」
藍衣老者忽然掌現光芒輕推寒空後腰笑道:「這個意思。」
寒空但覺身軀一重竟已開始急速下墜,墜落的盡處寒空只覺全身一抖眼前已是驚心動魄的一幕…
『我真的回來了?』寒空望著眼前依著陣術不斷向前攻擊黃玄戰與朱玉清的眾人忽然自問『再殺他一次嗎?』
疑惑間忽然望見寒空竟在戰陣中發呆的列宿已不自覺喝道:「寒空!你在做什麼!這是為你師父報仇的唯一機會呀!」
「報仇?」這念頭才剛升起時寒空已被逼著出劍對上黃玄戰攻來的軟鞭,鞭上透出的勁力宏偉正大全然不似一名陰險詭詐之輩,就連如今的寒空也感受到他鞭下留存的幾分饒意。
就在寒空也想劍下稍遜數分以示回敬時卻發現自己身上的功夫竟似有些施展不開,不論是妙皴刀流、尋香劍術還是與之配合的闇虛心訣,就連寒空想施展星辰劍術也是忽然記不起使法,這下寒空才知覺到自己現在所在的身軀並沒有這等功力,功力的不濟加上戰勢的緊逼寒空逐漸忘了這些年的領悟再度回到了那個年輕氣盛的自己,這時寒空才知道有些事不是你想改變就能做得到的…
「啊!」一聲嬌叱寒空心頭忽然隨之一緊因為他已想起這一戰最後令自己暴走脫離的原因,回過頭那道鮮血再度從霞依的頸間飛濺而出…
時空凍結的瞬間寒空忽然脫離身軀望著那一年的自己咆嘯出聲再度化作一隻滿身青鱗的蟠人,他見著自己瘋狂地打亂陣勢不分敵我地傷人最後還將牙咬上了朱玉清的咽喉…
只見朱玉清殞命之時寒空回身又撕下黃玄戰的一臂,此後他才依著微弱的意識帶著清霞依飛奔下山,逐漸漂浮的虛無寒空以一種哀傷的眼神望著自己的背影正不知該不該追下,藍衣老者已飄盪到他身邊說:「跟上之前,我們先看看身後吧。」
寒空依言回首卻是見到被圍攻的黃玄戰忽然開始狂聲低笑,寒空仔細望著他頸間突起的疙瘩驚道:「他也是蟠族!他為何不變身?」
笑聲歇處藍衣老著未答之際黃玄戰卻是雙目赤紅地拋去手中玄鞭拾起斷臂上的黃鞭向天靈擊去!
寒空與不同時空下的眾人同時愣眼望著眼前慘狀說不出話,久久的沉默後寒空才輕問:「他是自殺的?」
「沒錯,」藍衣老者帶著寒空轉身追上背著霞依逃離的少年寒空說道:「他也是一個因仇恨而沉溺於江湖的人,如今這麼做雖有違天道但其實這也是他這一生少數能由自己所下的決定。」
寒空問道:「殺我師父也是因為他身不由己嗎?」
老者搖頭道:「不,你師父師娘的死是他這一生就此沉溺的原因…」
心中幽迴著嘆息,兩人又來到了自己與霞依的身邊…
望著背負著霞依一路奔逃淚流滿面的自己寒空忽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眼前這人真的是自己嗎?
自問間背上的清霞依卻突然噙起了帶淚笑眼,寒空一路追隨一路笑中帶淚地望著自己的霞依,直到相同的身影輝映出相同的心情,寒空心中這才有個結默默地被打開,就像霞依漸鬆的手一樣…
寒空看得出她在這流逝的時光中已無力撐持,終於寒空輕聲說道:「對不起,霞依。我沒能保護妳…」
「對不起…」霞依在糢糊的意識中聽見了來自未來的寒空所說的話也同時輕聲道:「我也對不起…」
前頭的寒空無語淚奔如麻的亂心間突然聽見這一聲道歉,他停步望著遠處的松說道:「我們到了樹下就休息一會好嗎?」
霞依無力回答寒空卻是清楚地知道霞依已不能再陪著他走這一段路了,一步起虛無中的寒空突然停步但老者卻是輕推他的背說道:「告訴她,陪她、也陪你自己走完這最後一段路…」
「我好愛妳,霞依。」寒空終於愴然出聲在這時空的交錯中解開了這一生都來不及解開的結,迷濛中的霞依睜開眼笑著,氣若游絲地說:「我也愛你…」
這是記憶中霞依告訴自己的最後一句,他終於明白…
心結解,寒空驀然停步縱容著自己放聲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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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原來她從來就沒想要利用自己過。原來那一天耳邊聽見的歉意和愛意都是真的,寒空遠望著松樹下寂然靜默的自己正不知該不該向前時老者又領著他向前說道:「走吧,你的結解了就該換她了…」
寒空不解其意地跟著的同時眼前的那個自己已抱著霞依向崖下跳去,身後清函薰挾著哭音的喚聲遠遠傳來,而虛空中的寒空則是和藍衣老者並肩飛下…
記憶中的畫面由仰望變成垂憐,寒空終於見到了那個瞬間,倚崖而生的松樹阻住了寒空與霞依屍身的下墜之勢,而霞依漸冷的手也讓松樹枒杈夾掛,另一手則是讓不願放的寒空緊緊抓住…
直到松樹支撐不住兩人的重量而整株墜落時兩人已離地面不過數尺,迷濛間寒空只記得一名皮膚黝黑身材矮小的回人走向自己,其餘的就只剩下突然而來的暈眩感…
「消失了。」寒空望著自己與霞依、麥先知所站的地方突然空無一物,驚訝地回過頭望著藍衣老者。
老者說道:「還記得麥荼荳嗎?」
寒空點頭道:「就是麥先知將我送到崔山主那裡的。」
老者說:「他就是到這和崔嵬峯一起阻止天門開啟的。」
寒空問道:「他們真的成功開啟了天門了嗎?黃玄戰和朱玉清不是…」
老者搖頭道:「他們不過是他們身後那群人的棄子而已,先不說了。我領你來這是為了她…一直活在你的過去的她…」
藍衣老者身形稍退、娉婷身影已出現眼前,同樣的淡漠身影、同樣地可以看穿的身軀裡寒空與霞依忽然相視而笑,這一次他們雖然在半透明的身軀中沒見到那因彼此而脈動的心臟卻是更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默然中再無言語地相擁,他們知道這是第一次彼此的真實擁抱,卻也將是最後一次了…
「寒空,你…」霞依透露出一股哀傷,寒空才搖頭道:「不,我還沒…至少這時候還沒…」
霞依在交錯的情感中了解到這時空的重疊,點了點頭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了。」
寒空無語淚流,霞依卻是噙起了笑眼為他拭淚道:「我要走了,你會好好的對吧!」
寒空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有聳了聳肩又搖了搖頭,霞依笑道:「何必這樣,要記得我但不要想到我就老是這麼難過好嗎?我想我們一定能再見面的…」
「說吧。」不確定的疑惑中藍衣老者終於提點道:「送她走。」
寒空一驚又是一聲愴然,但望著眼前的霞依他卻是忽然學著她噙起了笑眼道:「好好走,我會惦記著妳…每一次想起妳我都會展出像妳一樣的笑眼…每一次我想起妳都會是開心的…因為我知道妳也會好好走的,對吧…」
沒有回答只有噙著淚的笑眼默然點頭,直到懷中的人影越來越輕越來越淡寒空才痛然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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