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山腳,白碎雨凝視著遠處懸之若飛的山巔默然許久,陳淵雪走到他身邊同望著這天地間的鬼斧神工說:「如何?天地的造化是否常常讓人有嘆為觀止的感覺。」
白碎雨跟著點頭但嘴上卻問道:「要是…她真是我娘那要怎麼辦…」
尚黎風聞言笑道:「那就認呀!不然你想和她打一場嗎?告訴你,未央宮在江湖中名聲雖然不顯但也算是個有力的靠山,認到這個娘算是你走運了!」
「哼!」白碎雨聞言冷笑道:「我才不需要靠山!」
尚黎風聞言也輕笑道:「你們出逃的事現在還沒引起大騷動,但等事情到手了,你以為憑你一個人就能對抗當初在背後控制你們的人了嗎?」白碎雨依舊輕笑但已不再多言。
董幽韻望著山巔道:「淵雪,你是從極界來的,可和這司天派之人相熟。」
說到這尚黎風突然瞇起雙眼笑望著陳淵雪聽他說:「這…其實骸師已經很久沒和山海聯盟的人有聯絡了,更不用說是我這個半路才加入極界的後生了。」
「是嗎?」董幽韻嘆道:「我本想說這陳前輩和真涅女俠當年同是五鎮五嶽的盟主,所以想依這一層關係透過司天派再向他們探問鴸靈和銀狐的消息。」
羅列宿笑道:「這倒是沒關係,我們就上山吧。我有門路能讓他們和我們站到同一邊。」
眾人見羅列宿信心滿滿也不疑有他。
山路非難但白碎雨卻是始終落在最後頭,心上沒來由的糾結不停地拖慢他的腳步。每走一段路眾人就得停下步伐相候,時至中午眾人才在莞爾間走入一茶棚休息。
董幽韻給羅列宿倒了杯茶問道:「列宿,你說能讓司天派和我們站在一塊的門路到底是什麼?」
羅列宿小啜一口茶說道:「就是寒空和怪誕在船棺附近發現的屍首,羽蛻計劃。我想要是告訴他們,他們多少也會賣我們一點面子才是。這茶還真香!」
贊語間身後小二已湊近說道:「爺真是好眼光!這茶可是我南嶽最出名的雲霧茶!」
羅列宿假作讚賞但心中卻是細細琢磨知道這茶棚裡不該有這種珍品。
「客倌!」小二殷勤勸道:「再來一壺如何?」
羅列宿笑著點頭時小二才注意到列宿一身的補衣,羅列宿見他突然僵笑的臉隨即拍拍董幽韻的肩笑道:「放心!這一桌這位大爺負責。」
小二聞言終於笑顏逐開哈腰轉身又去備茶,尚黎風卻是皺著眉說:「這真的是雲霧茶!」
白碎雨一臉茫然地說:「有差嗎?不就是茶!」
常妙跡笑道:「差就差在這世道上許多賣茶的都不簡單就是了!」
「對。」羅列宿低聲道:「茶幫中的一個支流雲霧堂就是專門在統合各地雲霧茶銷售的。」
常妙跡笑道:「我們不會跑到人家的賊窩分堂裡了吧…」
沒說完小二已經領著一壺茶以及一盤瓜子上前招待眾人,眾人包括蒙氏三兄弟臉上笑容雖盛但這第二壺茶卻再也沒人敢碰,倒是瓜子轉眼就讓眾人喀掉了半盤。
尚黎風望著身邊蒙神衷撐著頭昏昏欲睡的神情忽然輕笑道:「哈!瓜子!」
說完蒙神衷先倒接著蒙妙堅、蒙真滿跟著倒,白碎雨見狀心下了然正想起身時卻是突然讓常妙跡一指點倒,之後眾人也隨之假作頭昏眼花而倒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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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黑暗中陳淵雪與眾人在假昏後讓人扛到一地窖中聽著方才的小二與人說道:「我真的有聽到他們在說什麼船棺和羽蛻計畫的事,前些時候大紅袍那裡不就傳了消息說這九曲鎮讓人動了嗎?我猜八成就是這夥人,而且他們還想上司天派!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另一人說:「這件事堂主不在,沒人決定,你居然就私自下手。」
小二反駁道:「那羽蛻計畫被知道了要怎麼辦!」
另一人也緊張道:「這是主席和屍不淨這傢伙的協定,本來堂主就不是太贊成。你現在將這些人搬回來,我們才是麻煩!」
小二也有些氣軟緊張道:「我們兄弟當這麼多年,你不會就這樣丟下我吧!」
才說到這上頭忽然又有人傳話道:「喂!紅羽毛的人來了!」
「我不管了,你自己處裡!」那人丟下這句話就將小二留在地窖中自己上樓去,小二望著眾人回過頭也想上樓卻是忽然頸後一痛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尚黎風笑望著迅身而起擊昏小二的陳淵雪說:「看不出你外表溫吞吞的,偷襲的動作倒是很快。」
陳淵雪笑道:「倒是沒有你裝昏的動作快就是了。」兩人談笑間除了蒙氏三兄弟其餘人也都跟著醒了。
「要跟上去嗎?」董幽韻問道:「這三兄弟…」
羅列宿望了尚黎風和陳淵雪一眼,尚黎風率先笑道:「當初就說宰了比較快,現在麻煩了吧!留下個人看守他們吧!」
陳淵雪正想留下,常妙跡已一屁股坐下道:「我留!我不想再到處跑了!」眾人見狀就沿著階梯疊在門後想偷聽,卻是沒聽見半點聲息。
尚黎風確定門後沒人便先出去,眾人出了門這才發現已身在一座莊園之中。
「紅羽毛?」尚黎風自語道:「他們說的應該就是鴸靈了對吧。」
陳淵雪附和:「應該就是,但我覺得他們不一定會留在莊園中。分路去尋吧!」當下羅列宿、董幽韻自然成一路往西半部去,餘下三人則是向莊園東半邊開始搜尋。
路上白碎雨問道:「你們都知道瓜子中有參迷藥嗎?」
陳淵雪點頭道:「有些許的感覺,只是我覺得他們的藥量稍嫌少了些。想是怕出人命吧!」
「茶幫。」尚黎風笑道:「沒想到這些生意人居然對羽蛻計畫有興趣。」
白碎雨問道:「羽蛻計畫又是什麼東西?」
陳淵雪說:「知道登仙道嗎?」
白碎雨點頭陳淵雪又說:「聽說這登仙道中有一名異人名叫磨鬼蛻,這人鑽研蟲術、醫術、夢術乃至於機關術創造出一種能讓人起死回生、返老還童的藥物,但最後不知為何這人忽然失去了蹤跡而這計劃也成為一種江湖傳言。」
「知道磨神變嗎?」尚黎風也插口道:「這人和磨鬼蛻是兄弟,只是兩兄弟志趣不同。磨神變如今已經是神威宮首屈一指的機關師,而且我懷疑這磨鬼蛻的下落他知道。」
白碎雨問道:「為什麼他會知道,不是說兩兄弟不親嗎?」
尚黎風笑道:「返老還童!起死回生!你說,要是神威宮天尊皇殛雷要是知道磨神變有這麼一個厲害弟弟,怎會不找到他的下落。」
「我還以為他只對天堂有興趣!」白碎雨想起江湖中的傳言笑道:「聽說先前那個易宗已經往神威宮去了。」
說到這尚黎風雙眉忽然一緊將話轉開道:「我瞧這裡也沒有他們的蹤跡才是。」
正說話間院中廂房忽然一道人影竄動,三人假裝不在意地繞道而行,直到人影移動稍緩之際三人才同時飛身撲至。
「小鬼!」尚黎風皺起了眉瞪著包圍中的小女孩罵道:「家裡沒大人了嗎?為什麼不回家喝奶呀!」
小女孩像是被嚇傻了一般,陳淵雪見狀拍了拍尚黎風的臂膀要他收斂才問道:「小妹妹…」沒說完陳淵雪卻忽然在女孩眼中望見一絲流竄而出的老練狡獪,淵雪笑了笑才說:「沒事了,小妹妹妳先走吧!」淵雪說完也不管白碎雨兩人的疑慮便拉著他們離開。
「怎麼?」尚黎風察覺到陳淵雪的怪處問道:「認識嗎?」
陳淵雪點頭道:「我好像見過,但她應該是鳳巢堂的人才是。」
尚黎風彎起了嘴角笑道:「鳳巢堂!這麼快就深入核心了,這人和從西域來的那頭獅子有關係嗎?」
陳淵雪搖頭道:「不,應當是寶姥姥的手下,而且還有可能有血緣關係不然眉目不可能這麼相似!」
尚黎風瞇起雙眼道:「眉目?算了,先追上說吧!」說著三人再繞回庭院中,起步就是輕盈步法以免被發現蹤跡。
三人尋跡許久終於在一間屋邊聽到有人低聲說話的聲息,趨近之後只聽聞其中一道稚嫩的女聲說道:「鴸靈的頭呢?就派你這小姑娘來!妳家門主呢?」
另一道女聲婉轉道:「姥姥別急,門主這些天有事要先離開。靈主也有事不克前來,所以才讓我前來向姥姥交代這邊準備好的事情。」
稚嫩女聲老氣橫秋地哼道:「這兩個娃兒也真夠跩的,快說吧!」
「靈主的意思是…」女子沒說完稚女已經急道:「先說好!這血衊天下的計劃是絕不可能的!倪先生不答應!」
女子聞言先是一愣才道:「這件事姥姥就放心了吧,靈主和蔓宗談了許多血衊計畫的得失利弊後蔓主的立場也多少也些動搖了,所以今天我們要談的絕不是和衊族合作而是和皇甫家。」
「皇甫家?」稚女問道:「皇甫幽嗎?倪先生不是很欣賞他我先告訴妳。」
女子淺笑道:「這事姥姥不必擔心,要和我們合作的是試魔會以及皇甫光,而這計劃就稱為『血簑衣』。」
稚女奇道:「血簑衣?什麼意思?」
女子說道:「姥姥可聽過黯沙漫天?」
稚女點頭道:「就是由西域衊族組成的暗殺組織對吧!」
女子說道:「正是,但姥姥可知道他們的名號後頭還藏著什麼意義嗎?」
「黯沙漫天…」稚女道:「是沙塵暴的意思嗎?我曾聽過倪先生說過西域的這種景象。」
女子點頭道:「正是如此,而黯沙漫天心心念念的正是這時間輪的下半部機關,因為這時間輪能創造出極大的能量旋流以攪動大氣進而造出類似沙塵暴的強烈氣流。」
稚女想了想又問道:「那和血簑衣有什麼關係?」
女子笑道:「簑衣是下雨時穿的,那麼若是天上下了紅雨的話…」
「哈!」稚女輕笑道:「原來如此,這件事我會回去稟告的。另外,雲霧堂的人你擺平了嗎?」
女子笑道:「這件事姥姥放心,到時後山海聯盟行動所需的資金半年內一定會到位。」
稚女點頭道:「這樣我就放心了,對了!血簑衣的成員除了鴸靈和試魔會…」說到這三人忽覺屋中氣氛一變接著就是莊園西邊傳出了打鬥聲,三人眼神一個交換腳上已是輕踏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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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戰中董幽韻短劍隨著琴曲飛洩流光,羅列宿掌中黑白亦是佐之以歌進退圍合。
兩人並肩、戰事雖危卻依舊守得密不透風,陳淵雪三人見狀衝入戰局不到半刻已將頹勢挽回,五人乘隙脫逃回到地窖時這才嚇出了一身冷汗,只見地窖中常妙跡嘴角淌血昏厥在地,而蒙氏三兄弟也失去了蹤跡。
「人呢?」尚黎風怒起了雙眉正想罵。
董幽韻亦不解,只有背起了常妙跡道:「先走吧!」
說著六人一出地窖迎面而來的卻是一眾身著紅衣紅披的男男女女,領首之人掀下紅披眾人這才驚訝他蒼白的面容。
陳淵雪站前一步低聲對董幽韻和羅列宿說道:「快走!這人是衊族的人,被他咬了的話可不是好玩的。」
才說完那人居然開始低聲淺笑,接著又是他身後十多張一同掀下紅披的蒼白臉龐。
低笑聲越來越響,卻在陳淵雪袖中翻出黑色短劍中暫停了聲息,尚黎風笑道:「老的先走!小狼!這一場可是硬戰呦!」
才說完白碎雨面容已是倏變嘯出一聲狼嗥!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十多隻衊人的同聲鬼哭,尚黎風聞聲雙眼忽然一瞇罵道:「吵死了!」
飛鐮旋出竟讓衊人領頭擒下笑道:「傻了嗎?小子!不知道對我衊族這種廢鐵是沒用的嗎?」才說完衊人忽覺掌中刀刃觸膚之處一陣猛烈焦灼感!
「笑得開心嗎?」手勁因驚訝稍鬆之際尚黎風已是笑著以嵐鎌帶出衊人掌中一篷烏黑鮮血道:「要殺衊族可不是只有瑞器罪刀才做得到!」說著尚黎風又笑望著陳淵雪手中黑劍道:「對吧!」
陳淵雪沉毅點頭黑刃旋起一陣神似於恐懼的紛飛黑雪,雪中嵐鐮飆起的狂風亦合招攻向眾衊人!
鬼哭伴隨著狼嗥,雙分的戰局中白碎雨雖是勇猛拼上餘下紅衣人卻是為眾紅衣的陣局所苦困。
危急間一道銀光趁著黃昏金輝竄入,如風般的劍術登時震懾在場眾人,此起彼落的驚號聲中白碎雨緩下了手腳,搜尋的眼光中卻是見到銀光一瞬襲來。
飛襲的銀光因白碎雨手上裂心的狠招而動了怒火,然而這一陣怒火卻是停滯在交會的眼神之間,相似的面容讓兩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想認就認了,還遲疑什麼!」笑語間尚黎風在眾衊嘶嚎間又斬下兩張醜惡面容喊道:「銀狐是吧!記不記得讓恨狼王搶走的東西!」
銀衣女子聞言一震手中銀劍險些落地,但戰局的驚險馬上又逼著兩人再度動作了起來。面對著面的疑惑轉成背對著背的維護,白碎雨無語不再嘶吼,只希望身後的人能就這樣一直都在…
「留下名來!」衊人首領望著被掃清的庭院吼道:「敢惹我魔靈氏!你們這些低等的廢物還真有膽量!」
尚黎風和陳淵雪笑了笑報上了名號,碎雨正想跟進時銀衣女子卻阻住了他,陳淵雪也說:「你要真有本事就衝著我們倆來就好!」
衊人首領一聽眉豎更甚咬牙道:「你說過的話可別忘了!」
「是真名嗎?」尚黎風望著衊人首領竄離的身影笑問,陳淵雪聳肩道:「真假有這麼重要嗎?」
兩人相視一笑才回過頭正望見相顧無言的兩人,尚黎風正想說卻是讓陳淵雪拉了一把。
銀衣女子也感覺到了兩人便開始顧左右言道:「這…方才那人叫做肅照威,是魔靈氏的人。聽說入衊前是個邊界守將…你知道魔靈氏嗎?」
不著邊際的疑問讓尚黎風終於忍不住笑道:「他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能不能告訴我…」銀衣女子聞言一震這才問:「你的裂心爪法是從哪裡學來的?」
白碎雨也有些遲疑才將恨狼王養育自己的事情說出,女子聽完沉默了許久。這時陳淵雪扯了扯尚黎風的袖子兩人一同先離開,出了莊園尚黎風兩人才遇見正為常妙跡療傷的羅列宿兩人。
「傷的重嗎?」陳淵雪跟著上前為常妙跡把了脈說道:「脈象平穩,但他的體溫為什麼這麼高?」
正說話間忽然『嗖』的一聲一支飛劍就這麼釘在眾人三步之遙的樹幹上,尚黎風望著來箭處突然爆喝道:「你最好有本事逃得了!」
說完將箭上的字條交給陳淵雪後尚黎風便挾著怒氣如飛般奔出,陳淵雪尚未將字條念出尚黎風就已經帶著一個被斬斷手臂的紅衣人回到眾人身邊。
陳淵雪嘆了一口氣為他止血後才將字條念出:「三日後帶羲角到黃庭觀換血蠋解藥。」
「羲角!」尚黎風猛搖著紅衣人領子說:「這東西是誰說我們有的!說!」
紅衣人怯諾道:「這我也不知道,我只負責傳話而已!」
尚黎風冷道:「那你也幫我傳個話給閻王爺怎麼樣!」
紅衣人開始發抖,陳淵雪知道強逼也沒用就鬆開了尚黎風的手說:「你走吧。」
紅衣人望了望尚黎風見他沒說話轉身就是逃,沒料到未出十步背上已是一痛身後也傳來了陳淵雪的輕問:「何苦?」
「我抓到的…」尚黎風狠狠抽出飛掛在紅衣人背心上的嵐鐮說道:「就該由我放,而不是由你當好人!」
紅衣人倒落,尚黎風又給了陳淵雪一個笑臉道:「要不要再為他念個咒什麼的?」
陳淵雪望著尚黎風點點頭回過身蹲坐在逐漸化灰的紅衣人身邊唸起了咒,黎風冷笑間回頭又道:「血蠋不算毒,但卻是寄生人體的異蟲中最難纏的。羲角這東西你們有嗎?」
董幽韻和羅列宿相顧愕然說道:「其實我們對這東西也是一知半解而已,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認為我們會有?」
「一知半解,好!我就為各位介紹、介紹…」說著尚黎風就從懷中拿出一塊乳白晶瑩的三角柱狀石說道:「羲角這東西就長成這個樣子,他只能經由萬年龍骨的玉枕穴位處採取而出的。最重要的是這羲角就像是舍利子一樣是經由能量的積聚凝結而成的,若是在運息行功時將他放在相應的位置就能加強能量的進氣以增強功力…」
說到這董幽韻終於問道:「這就是羲角?」
言下之意尚黎風當然懂,所以他笑道:「沒錯…」隨之表情又是一暗補道:「只是…我只有這一顆…」這一句的言下之意眾人當然也明白了。
「我用這個和你換吧。」說著陳淵雪已從懷中拿出一顆暗放著五彩光華的圓石說道:「媧石對於行功的益處雖不及羲角但比較安全,你就拿羲角去換留下我這顆媧石吧。」
尚黎風盯著陳淵雪許久才將羲角塞進他手裡又拿回媧石道:「好人你自己當吧,不過換人的時侯我會陪你去的。」
陳淵雪笑望著尚黎風臉上突現的一絲寬容道:「先去見碎雨吧。」
兩人轉道回莊卻是不見碎雨與銀狐,只見壁上留著大字寫道『三天後祝融殿相會』
尚黎風笑道:「這小子還真會挑時間!」
陳淵雪說:「沒關係,也不遠。我們就先到祝融殿等著吧。」
說完陳淵雪一回頭卻見到瑟縮在一邊的茶棚小二,尚黎風順著他的眼光冷笑道:「回去叫蒙溝那三個傢伙自己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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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就是『無稽之談』!」金絢兒笑出豬鼻聲在眾人的冷眼中繼續解釋道:「因為是一群太監在聊天!所以是『無雞』!哈哈…」
金絢兒回望著眾人的冷漠低聲道:「有這麼難笑嗎…」
路慈雲接道:「要是這群太監也連續拉了三天應該就很好笑了。」
說完眾人忽然同時將頭撇開不敢亂看,倒是金絢兒居然不怕死地笑了出來…
「唉,給個面子嗎!」金絢兒擺出一張油條臉走向林寒空說道:「有必要氣這麼久嗎?」
林寒空淡淡回道:「我沒有生氣…」金絢兒聞言正自紓一口氣,林寒空忽然又說道:「我和姑娘的關係想來是還沒有熟識到可以生氣的地步。」
金絢兒聞言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眼神空洞,路慈雲又想接話卻是讓易鯤蜦踢了一下屁股笑道:「快走!這山路可不好走,別老是走走停停的!」
路慈雲當然知道易鯤蜦的用意但見到金絢兒呆立的神情心下也有些不忍便說道:「沒關係!氣個幾天就會好的,這小子脾氣這麼好…」
安慰的話語間落在隊伍後頭的閻怪誕卻是望著寒空的背影想起了他從前的樣子,他可以想像著他現在以相同空洞的眼神踏著步伐,因為他總是認為路的盡頭將會是什麼都沒有的空洞虛無…
他總是在發現有人即將用心接近他時,他就會將那顆心推得遠遠的;他總是以為自己不該去愛,因為他一直將小清最後的結局繫在心上;他總是以為除了小清就不會再有人這麼地認真地對待自己,閻怪誕疏狂的心中其實早就細膩地知曉這總是帶著面具、總是消極面對世間的徒兒心中還有著一絲感動的可能,他知道他知道,不然為什麼又總是將自己藏的這麼密不透風…
路到了盡頭,眾人仰望著面前的一大片桐林。
知威首拉著易鯤蜦向前道:「各位先在這等著,我們去去就回。」說著知威首就揪著不情願的易鯤蜦走進林中往靈鳴堡而去。
等待間路慈雲說道:「他們真的會帶我們往萬槃堡去嗎?聽說這萬槃王不是個近人情的人物。」
閻怪誕對路慈雲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道:「聽天由命吧!這些事別現在說。」
話題被打斷間眾人也同時意識到如今已是在別人的勢力陰影之下,正覺處處受制無話可說的同時朱顰兒卻是向金絢兒笑問:「姑娘這一雙金色眼眸倒是特別的很,聽說丹桂雙墀中的耀日、輝月皆是以金色眼瞳為人所知。不知道金姑娘對這兩族是否有印象?」
「沒有!」金絢兒斷然道,接下來的一片空白中她始終沒有望向朱顰兒過。
靈光熾為解尷尬便加入說道:「我聽說這兩族都已經遷居海外,更甚著還聽說他們是住在浮空的島嶼之上。」
閻怪誕也說:「這件事聽說雷震霄也有在調查,要是真想問的話不如就等威首回來吧!他父親知天寒對這件事一定比我們了解的多。」
討論正盛間眾人身後忽然又走來一男一女,其中少女見到金絢兒不由得驚喜招呼道:「金絢兒!」
金絢兒回頭這才發現來人竟是當初在桃源洞中遇見的桂連捲,金絢兒一見桂連捲忽然哭喪著臉走到她身邊一陣嚎哭哽咽道:「他們欺負我!」
路慈雲見桂連捲兩人安慰著金絢兒還不時將眼光飄來終於忍不住說道:「哇!惡人先告狀!金絢兒!妳也太不講道義了吧!明明就是妳把大家給惹毛…」
沒說完哭聲已掩面而至,路慈雲知道再說也沒用乾脆乖乖閉上了嘴,桂連捲身邊的少年也慌了手腳轉身向眾人問道:「各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眾人相顧無言不知該怎麼說起,林寒空卻忽然笑道:「對!就是我欺負她。你也不用問了,總之金姑娘既然是個大好人那壞人當然是我!」
「這…」少年當然聽得出林寒空在自暴自棄心下也只有轉了個話頭自我介紹道:「在下桂相繚,這位是舍妹桂連捲。我倆來這是為拜訪靈鳴堡,各位想必也是有要事才到這裡的對吧。」
路慈雲聽他想將話拉開趕緊將想上寶羽枝借取息壤之事說出,但桂相繚卻是皺眉沉吟許久才說:「那麼各位來的還真不是時候…」
「怎麼說?」路慈雲急問,就怕金絢兒又來亂場。
桂相繚說道:「我們來這其實正是想招集十三盤根的成員。」
閻怪誕聽他話意也問:「怎麼了?」
桂相繚先是回望了依舊忙著安撫金絢兒的妹妹一眼才低聲道:「其實就是因為最近太陽教和萬槃堡起了衝突的事。」
聽到這路慈雲開口驚道:「桑初拂!」
桂相繚也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這個…」路慈雲心念一轉才將遇見桑初拂的事情說出,可卻隱去了寒空的血能還原人形的事。
桂相繚聞言恍然大悟道:「原來他沒死!這可糟了…」
林寒空問道:「怎麼了嗎?」
桂相繚見他神清漸趨平緩才說道:「其實是有人傳出消息說是萬槃王下令追殺桑初拂前輩,後來不知為何傳言越演越烈就成了桑前輩已死在萬槃堡中。現下太陽教已經率了近千教眾要攻萬槃堡,偏偏萬槃王居然也不解釋就要我們十三盤根全員集聚想直接和太陽教決戰,而你們此行的目的地寶羽枝則是因為和兩邊都交好所以打算調解,卻讓萬槃王直接打了回票,現下三方情勢詭譎異常,我擔心要是再一個流言襲來這一戰成了定局那就糟了。」
「不錯。」林寒空沉思道:「這背後一定有人,桂兄知道若是萬槃王和太陽教起衝突的話誰會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嗎?」
桂相繚思索許久搖頭道:「這兩邊雖然仇家都多但一直都是相安無事,若真是起衝突的話對誰都沒有好處。至於他們的共同敵人看來也只有三鉉織的織首織天姬,但其實織天姬和太陽教沒有多少關係他們會互相仇視的關係還是因為之前太陽教站在十三盤根這一邊。」
「那太陽教呢?」林寒空說道:「萬槃王不願解釋想必也有可能是因為想趁這機會和太陽教一別苗頭,所以說不定是有人和萬槃王暗通消息讓他針對太陽教。」
桂相繚全沒想的這麼深,聽到寒空說出的推論才驚道:「是啊!你真的好聰明!但是…」桂相繚依舊毫無頭緒間林寒空又說:「要不就是因為天根地窟。」
聽到天根桂相繚先是一愣不知該不該說下去,林寒空又說道:「放心,這事我早就知道了,我三師父就是玄璣門之人。」
「玄璣門。」桂相繚驚道:「難怪你看事情能看得這麼深…」
正讚嘆間路慈雲又插口道:「沒什麼,我們這裡還有位眾妙門的門主呢。」
說著路慈雲又向桂相繚介紹了己方眾人,桂相繚這才知曉這些人原來就是桐見燭的朋友。正想邀請眾人入內時桐林裡已走出了知威首說道:「大家都先進來吧,靈鳴堡主想見大家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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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樹圍繞的土石堡,眾人全然不知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十三盤根之一的據點居然就只有這樣。
路慈雲茫然道:「就這樣。」
林寒空笑道:「進林的陣局見過了嗎?那可是能以一擋百的迷陣。」
路慈雲恍然大悟道:「所以他們依恃的是地形嗎?」
桂相繚笑道:「正是如此,十三盤根的根據地都不使用過於先進的建築方式,彷古的建築下其實是暗藏著我十三盤根與自然共處的最高宗旨。」
談論間知威首已領著眾人來到大廳上,才進廳林寒空嘴角馬上隨著廳旁被罰半蹲的易鯤蜦與桐見燭兩人飆出的汗而上揚。
路慈雲正想取笑二人閻怪誕馬上拎起他的領子逼他轉頭不準再看。
廳上高座之前正坐著一名老人而他身旁也有著一名中年人,兩人與桐見燭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寒空也立刻知曉他們必是見燭的父親與爺爺。
但正當知威首為眾人介紹時桐見燭的爺爺桐宜琴時他卻是睜大眼盯著林寒空道:「你姓林!你和木樨家的人真的沒有關係嗎?」才說完桐宜琴眼光忽然轉向桂相繚和桂連捲。
桂相繚回望著林寒空眉間逐漸糾結,倒是桂連捲已搖頭道:「不像,桐爺爺,這世間不會有這麼巧的事的,要不爺爺將太爺請出來讓他瞧一瞧不好了。」
桐宜琴一聽馬上搖頭道:「這怎麼成。算了!兩枝小桂為什麼到這?」
桂相繚這時才將萬槃王要招集眾人之事說出:「…命令上還說每一堡至少要帶上百人。」
桐宜琴搖搖頭嘆道:「打仗的事本來就是三蔓軍的事,為什麼我們三公六侯也要出人。」
「這也沒辦法。」桂連捲說道:「太陽教的東方曒糾集了千人之眾而且他和金國皇室關係又好,這一仗要是不擺出個態勢來嚇嚇他們以後會更麻煩。」
桐宜琴搖搖頭又問:「送遠他家的小楓也會出面嗎?」
桂連捲笑道:「當然,這計劃其實正是飄颻佈下的。」
桐宜琴聞言點頭安慰道:「有這孩子在我就放心了,鬼謠。」
「父親。」一直隨侍在側的桐鬼謠終於開口回應道:「要讓我帶見燭去見太公嗎?」
桐宜琴點頭道:「你就將這是萬槃王的主意告訴他,再請他讓你和見燭帶人出去,切記!到時候這種事情就讓三蔓軍去做就好了,我們的人不要隨便送上陣。」
桐鬼謠答應後便喚來桐見燭,桐見燭望著還站著樁的易鯤蜦笑了笑才趕緊跑開。這時桐宜琴終於略帶不耐煩緩言道:「小鹹魚,過來!」
「桐爺爺!」易鯤蜦帶著僵硬的雙腳走到桐宜琴身邊跪下單膝說:「我再也不敢了!」
桐宜琴搖搖頭說:「你臉上的東西長得像你爹…」易鯤蜦聽到這心下不由得一沉但桐宜琴還是接著說道:「但你心裡頭卻像你娘,我知道你心好但有些事情不是用嘻皮笑臉就能帶過的知道嗎?」
鯤蜦臉色稍緩點了點頭,桐宜琴又問道:「我聽說九曲鎮出事了,你去見過你兩個舅舅了沒?有空就去幫幫他們知道嗎?」易鯤蜦乖乖點著頭回應,桐宜琴這才讓他起身去休息。
「怎麼了?」路慈雲終於有機會問道:「我看你好像到處惹禍嗎!」
易鯤蜦聳肩笑道:「小時後的事了。」說著易鯤蜦又瞄向刻意站地很遠的金絢兒和朱顰兒低聲道:「還在吵?」
路慈雲將法令紋拉長低聲道:「單方面的!」
易鯤蜦笑望著寒空的背影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路慈雲聳肩道:「不知道,你去問!」
易鯤蜦搖搖頭將桂相繚拉了過來低聲說了幾句就將他推開,桂相繚無可奈何地向妹妹招手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桂連捲瞪了哥哥一眼這才回到金絢兒身邊。
「絢兒?」桂連捲將金絢兒拉到一邊低聲問道:「妳覺得林公子怎麼樣?」
金絢兒一聽先是一聲冷笑接著才是眼中一片茫然聳肩道:「沒怎樣呀!」
桂連捲追問道:「真的…沒怎樣…」
金絢兒紅著臉點頭道:「對呀!沒怎樣!」
桂連捲又笑著點頭問道:「那你對林公子記憶最深刻的是什麼事情?」
金絢兒想了想才說:「很愛撐、很憋、很溫柔、發狠的時候都是為了別人的事、不在乎自己、我覺得他一直在等著一個人,一個可以拯救他的人。但其實他只是將這個人的影子錯認為是已經離開的人,他等著南宮蘭曦但我知道他的記憶中一定還有著另一個人…」
「誰?」桂連捲問著,金絢兒卻毫不猶豫地說道:「我!我覺得他在等著的一定是我…」
莫名的自信中桂連捲忽然望見金絢兒的雙眼就像是太陽一樣綻放著絢爛光芒,她忽然驚覺這一句像是謊言的話竟有著一股最真實的力量。
只是桂連捲下意識地回望卻是見到正盯著金絢兒的那一道眼光,就像是淒冷月光一樣的哀怨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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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冷月光下林寒空獨自履踐林間小路。
啟行前桐鬼謠便要桐見燭帶著眾人先到萬槃堡去,夜中眾人紮營休息但寒空無法入眠便起身在林間漫遊著。直到幽婉歌聲伴著異香隨夜風傳來,陣陣迷香中寒空不自覺地追索跟上。
盡頭是一處清溪,溪上映著的是將滿未圓的月,月前女子輕披蘿紗、香肩上是同於眼角的斑斑血櫻,櫻雪翻飛間寒空眼眶忽然迷離,泛漾起的波濤將眼前人模糊成另一人…
「小清…」香氣迷濛了眼,迷亂了心,心上忽然的顫動顛覆了理智。
無所追尋的記憶忽然重現,翻湧而起的思念化作陣陣推浪而來的心潮,癲狂的低笑聲中寒空雖知這是不可能的但身軀仍是不聽使喚,前行的步伐追尋著前半生未盡的夢,緊擁的瞬間耳邊心上已再無喧囂紛雜…
心上的缺看似圓滿的瞬間卻是牽連著追尋寒空身影而來的另一道眼光的黯淡。
那一夜月光盛放,但灰白的天空中太陽卻逐漸消逝。朝夕之間的拉鋸在變化,寒空這才在淒冷的月光懷抱中忽然驚醒於那日嚎哭的溫暖懷抱。
『是誰?該是由誰將我帶出這泥沼?該是由誰來取代妳?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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