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明夷待訪
第廿七回 黑色鳳凰
孤寂身影倒映水濂,佇立在源宮秘密通道入口的源清波怎麼也沒想到如今要進這個門竟如此艱難,直到水門後忽傳宛轉蕭聲迎客清波這才帶著輕嘆入濂。
「清波,終於讓亢伯伯等到你了!」走過幽迴地道進了洞廳的清波第一眼便見到父親身邊的亢有悔,此外廳中除了依然奏蕭不止的父親源惑淵外尚有龍劍歡、龍劍賢兄弟。
清波雖和劍賢不敢四目相望但仍是很有禮貌地向眾人打了聲招呼,這時惑淵才柱蕭笑問:「也該回來了,計老頭沒為難妳吧。若有,就跟爹說、爹替妳打他屁股!」
清波望著父親因酒而酡紅的雙頰苦笑:「不必了,計老大只是留下我做客想賭賭看父親你會不會不遠千里地來救我。」
「哦…」惑淵的輕揚語氣中稍稍地瞄了劍賢一眼才笑嘆道:「沒辦法,我雖然早知道計老大帶走妳的事但我又一直想將救妳的機會送給劍賢、誰知道他們兄弟兩半個月前說好要到我這兒卻足足遲了將近一個月才出現,後來我才要動身便收到妳捎來的訊息了。」
「鬼扯!」滿室的曖昧中清波忍不住啐了一聲就想離開,亢有悔卻拉住笑道:「別氣、別氣,妳也不是不知道妳爹喝了酒就成了瘋子、我們別理他。給亢伯說說你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事吧!」
清波才坐下便又和劍賢對上了眼,兩人很默契地避開彼此後清波才說:「也沒什麼,就是吃飯睡覺而已,倒是他讓我帶話回來說希望能讓鴸靈那孩子留在炎夢島。」
「炎夢島?」惑淵帶醉苦笑道:「還在做他的春秋大夢呀、連人都當不好了居然還心心念念想成仙、上天堂。」
「鴸靈那孩子?」亢有悔疑心道:「就是讓鬼蜘蛛…傷了的那娃兒對吧?這事我雖也有耳聞卻不敢隨便問靈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清波也不答朱城璧的事反而問道:「前輩也認識磨靈珠,是因為磨劫宮嗎?」
有悔聳肩道:「其實也不算是,我這些年在西域雖然和磨劫宮、皓牛頂也都有些交集但真正認識靈珠卻是因為元貞。」
「元貞前輩?」清波眼珠一轉便想通道:「是因為元貞前輩在西域發現的絕通天秘密對吧、所以磨靈珠這些年留在西域就是為了這秘密是嗎?」
「絕通天秘密…」惑淵打了個醉嗝唸道:「炎夢島的通道當初就是讓他給打亂的不知道嗎…」
有悔驚道:「真的嗎?惑淵、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這會兒惑淵忽然揚著笑自顧自地斟起酒來誰都不理,龍劍歡見到他這樣子便知道他想釣大家胃口但又怕情況變僵只有代為開口:「這件事我們倒也聽我爹說過,聽說絕通天留下的就是關於反引力機的機關圖,我想源師叔想說的應該就是這件事了對吧。」
「可不只呦、」說著惑淵又釣起了笑說:「這炎夢島之下是什麼你們知道嗎?你們知什麼東西支撐著炎夢島一直固定在夕陽照耀下嗎?」
眾人一臉迷網有悔更問道:「這炎夢島不就是一直在傳說中的玉墀之路上漂浮嗎?浮空島的移動都是依著這條空中通道沒錯吧?」
惑淵點頭笑道:「炎夢島確實是在這條空中通道上漂浮,但我指的是以引力將他吸引住並讓炎夢島一直停留在夕陽範圍裡的原因。」
見眾人都等著自己回答惑淵不由得得意了起來,又想自斟自酌間有悔已一把提過酒壺對他瞪大眼。
「好、好、我說、我說,我倒是不知道老亢你對炎夢島這麼有興趣。」惑淵笑道:「知道陰極生陽、陽極生陰的道理吧,這理論其實同樣也能用在炎夢島之上,而這與炎夢島相吸相斥的陰極之地便是深藏歸墟的黑日。」
「黑日…」有悔沉吟道:「沒想到這說竟是真的,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這炎夢島居然會和黑日扯上關係…」
惑淵笑道:「其實這也不難解釋,炎辰昊出自炎夢島而且他手上的煌鍳曳時訣又能轉變成闇虛無逸功,再加上他的功夫不就是自他島上的機關聯想而出的嗎,想通了嗎?聖自穢出、穢由聖生。」
亢有悔嘆道:「所以闇虛無逸功的出現不是意外,而是自然的陰陽循環是嗎?只可惜這部功夫最後終是讓王寰闍給學去,但我記得他一開始學這功夫並不是為了其中的武學而是為了祆教的秘密是吧?」
「應當是兩者皆有,」惑淵趁著有悔思索間很自然地接過他手上的酒壺,「當初他會學到闇虛無逸功是因為耶夢蚺的關係,之後也因為這部功夫而讓他成功假扮耶夢蚺潛入祆教,至於他原本的目的還不就是為了長生不死。」
「果然…」有悔疑心道:「當初江湖上就盛傳他曾和陰晦靈合作研發一套名叫生死圖的邪譜,聽說這譜上的主軸便是在長生不老術之上。」
「暗坑坑主?」劍賢驚奇道:「但這陰晦靈不是聽說和木樨啟明交好嗎?最近江湖又盛傳王寰闍便是害得木樨寒空一生孤苦的主謀不是嗎?為什麼這兩人會湊在一塊?」
惑淵笑道:「賢侄,這事要將時空環境再想清楚些。王寰闍與陰晦靈合作極早也就是在她遇見木樨啟明以及林塵寰擊傷木樨啟明之前,我猜王寰闍自西而來沒多久甚至在加入絕截之前應該就認識陰晦靈了,至於是誰牽線我也有幾個想法,但總是不脫鎖星殿、統星教或是烜殿這些人。」
「好了、不說了。」難解的疑惑中惑淵忽然雙掌一擊笑道:「今天的貴客終於來了,櫻雪。」
隨著一身櫻花香的飄遙,洞外終於走進一名手持短笛的緋衣少年,名喚天沼櫻雪的少年瞄了眾人一眼才對惑淵問道:「為什麼乾派的人馬會在這?源惑淵,答應天皇的事你可別忘了。」
「倒是不知道你這麼愛國…」低語中只見惑淵眼神忽然閃過一絲冷光才又笑道:「罷了、反正你也分不清你究竟是哪一國的人、雨宮和出雲呢?讓他們出個任務也可以拖這麼久,真是的。」
天沼眼神同時閃過一瞬陰狠說:「雨宮上船和真璧兄妹見面了,出雲則是跟在明教眾人身邊,現在八成在章尾島上。」
「章尾島?」惑淵苦笑道:「是不是有點狠了,居然就將帶著聖火的明教眾人放在這島上。」
櫻雪輕笑,「你也會擔心他們?這計畫不就是你定下的嗎?放心吧、這島上又沒毒蛇猛獸的,至於你擔心的傳說也不一定是真的、沒必要這麼快就可憐他們!」
大家聽得一頭霧水、回望惑淵的眼神裡卻見他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又淺淺地笑了,眾人不解唯有清波心裡浮起了暗暗的陰影。
她知道,這神情就是父親又在想著該如何操縱局面、該如何將事情推往他所希望的結果、不計任何代價…
就像他當年不經意地拖累母親一樣…
「喂、朱顰兒妳動作快一點、」幽黑海岸上領路的女娃兒回頭這樣喊著。
忽然讓天邊逐漸失去光華的月亮吸引了目光的朱颦兒聞聲久久沒有回應直到身邊的紫萸兒輕扯她的衣袖時她才颦著月眉回首。
反而落在隊伍後頭的紫萸兒在跟上時也不經意地回望那逐漸消失在天邊的月亮,直到完全走進小島上的黑影範圍後她的眼神突然一變,彷彿心中的另一條靈魂也因為這永世的黑暗而甦醒…
走在最前頭眼帶金色光輝的女娃兒站在全然無光的境界中卻是如入無人之境,若非她的帶路只怕四人早已迷途。
但跟在女娃身後身段姣好的少女卻是略帶驚慌與稚氣地說:「愛兒、好黑喔。為什麼火把也沒用?心愆不想去了。」
「心愆不怕。」個頭嬌小的張愛兒頭也不回地牽起她的手,像個姐姐般安慰道:「這裡火把的光照不出來是因為黑光所致、等到我們行動成功就不用怕了。」
「黑光之中還能視物、妳果然不簡單。」走在最後頭的紫萸兒忽然以一種沉穩的聲調望著愛兒的背影這麼說:「這就是靈族金色眼曈的秘密對吧,難怪前段日子機秉兇心心念念著這東西。」
「妳也不簡單呀。」愛兒依舊沒回頭,「我當初一見到妳就覺得怪怪的、同行的這幾天只要月光被掩蓋住後妳就會變得不一樣。我看是一體雙魂對吧、但我不明白的是到底這另一魂也就是另一道意識究竟是原有的還是因奪舍而來?」
「妳到底在說些什麼…」萸兒帶著笑還想否認,愛兒已冷冷道:「不要裝了、老實說我當初會同意讓妳們同行也是因為妳們倆都有精神不穩的症狀,不管是雙魂同體或是失了一魂都是進入黑日範圍的最佳人選。」
「為什麼?」紫萸兒不再閃避問題等同間接承認現在的她並不是之前的紫萸兒。
張愛兒緩下腳步牽起心愆的手又讓她牽著朱顰兒的手,直到四人終於連成一線後她才在迂迴的棘間曲道中說:「雙魂和半魂之人精神極不穩定這也正合黑日範圍造出的特殊磁場,雖說是合但其實只是找縫隙鑽而已。」
「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朱顰兒終於忍不住問道:「還有、妳說的半魂又是什麼意思?和我失去記憶有關嗎?」
愛兒不答反問:「先說說你是什麼時候記起自己的名字的,我們在八熱地獄初遇時妳還記不得對吧、就連萸兒也是。」
朱顰兒思索許久才遲疑道:「就是在八熱地獄吧…但和你們出海後我又想起了許多,就連贈妳海船的小姑娘我也有點印象、她也認識我對吧,那天我見她雖然是在和妳們說話,但眼光卻是一直看向我。」
「知家的小姐姐嗎?」愛兒思索了一會兒才說:「她確實認識妳,只是她那時還不確定究竟是不是妳而已。說起來真正認識妳的應該是她大哥,知威首。」
威首名字一出朱顰兒再度頓住腳跟,她知道自己認識這個人但不知為何她想起的卻是另一道紅衣身影…
「嘿、快走!」後頭紫萸兒當然猜中朱顰兒的心事,只是無論如何她就是不肯體諒,一路催著她往前。
「果然是雙魂人。」朱顰兒咕噥著又向張愛兒問道:「愛兒、我的記憶究竟能不能回來。」
張愛兒見她問地心焦只有認真回答:「一般來說是不可能,但如果妳的失魂症是如我所想像那說不定還有得醫。」
「怎麼醫?妳快說呀!」朱顰兒焦急間前頭領路的張愛兒卻是緩下腳步盯著逐漸開闊的島中心說道:「那裡有人。」
眾人凝目向前果見島中心正有數十人圍聚在一座高長火炬旁,更令人驚奇的竟是這火把的火焰居然是金色的…
「現在到底是怎麼了?」圍在這幽暗地界中唯一一簇高燃聖火前的單臥谷終於忍不住擔心問:「聖火燒了這麼多天都是這樣暴漲高燃的火勢,會不會有問題呀?」
明剖星望著宮連城手中暴漲的金色火光又望了他手中的建木枝條嘆道:「都這麼多天了,應該不會出亂子…」
「真的嗎?」手持聖火的宮連城忽然奸笑起來,只是還沒開口他的爛笑話時聖火竟忽然消退了數尺。傻眼中眾人不約而同地伸手摀住連城的嘴還有幾人趁勢補了幾腳!
「幹什麼…」嗚咽的聲掩不住眾人的心焦,就在混亂的場面還沒回復聖火已再度高燃。但明教卻沒一人先鬆開手,連城狠瞪眾人直到遠處飄遙而來的身影才又引開眾人的眼光。
「你又做了什麼?」回到眾人身邊的淩冥風也不問其他人就直接衝著連城搖頭苦笑道:「你小心一點、最近大家可沒耐性陪你玩。」
「嗚…嗚…」連城還想辯解卻是讓剖星緊緊壓住了嘴,剖星問道:「冥風,怎麼樣、有探到什麼嗎?」
冥風遙搖頭嘆道:「這島上寸草不生,我都跑到岸邊還能見到我們的聖火就表示這座島簡直就是一座大平台,但我沿著岸邊繞了一圈卻發現在島八方的海外一直都有八座彎曲小山跟著島在移動。」
「彎曲小山?」剖星忽起了不祥預感。
「章尾島。」宮贊谷也察覺道:「這座島在我機關界流傳已久,但聽說這座島的守關者就是燭龍族的族長不是嗎?」
「對。」剖星嘆道:「第一次配合姒螢磐擒住我們的就是燭龍族長族九陰,這人武藝超群雖屬風家四少麾下的四幻之ㄧ但聽說武藝並不在他之下,會聽命於風離斷純粹是恩義所致。」
連城在眾人指縫中嗚聲道:「風家四少…是不是風孤虛搞的鬼…」
剖星搖搖頭揮手讓大家放開連城這才說道:「不可能、老實說風孤虛還不一定能指揮他這個四弟,至於若是風離斷想對付我們的話那他應該也不是讓燭九陰來,所以我想這一次針對我們的行動八成是燭九陰自己的意思。」
連城思索良久才回顧眾人道:「說、是誰惹到他了…」說著連城又有意沒意地瞄了剖星一眼。
剖星回瞪一眼唸道:「幹什麼、我跟他可沒仇!我會認得他是因為魔靈氏曾和燭龍族合作過。」
連城挑眉笑道:「是什麼事呀、說說沒關係吧、反正大家都知道你做的虧心事不少…」沒說完眾人又是一陣手來腳來…
直到混亂稍止剖星才帶笑道:「也沒什麼、當初我們的行動無關善惡,只是要對付的人很不尋常、很難對付。」
眾人才要剖星說得更清楚些時贊谷已思索道:「人?法王口中的這些人的難纏只怕是因為他們異於常人的體格吧!」
剖星一愣才想通道:「果然,你的消息是從地底山來的吧。不錯,我們當初和燭龍族聯軍對上的正是一批獨眼巨人。」
語出驚駭,就在眾人議論紛紛間連城已帶笑道:「不對、不對、贊谷的消息可不是從地底山來的…」又想多話,沒說完的連城已讓贊谷一腳狠踹乖乖閉上了嘴。
眼見如此、多數人已心知贊谷得知消息的來源應是寶藏宮,但見他態度大家也不便多問。
剖星又說:「總之這些獨眼巨人可不是普通的難纏但偏偏這燭九陰就是有辦法在戰場上一次撂倒十多個,那一戰我們的損傷雖重但燭龍族卻因為他們的無敵族長而保住了大部份的戰力,這也是後來機秉兇決定放棄攻打燭龍族的原因。」
「攻打?」冥風苦笑,「才合作完就想攻打他們嗎?你這前老闆也真是的。」
「他們可是勁敵呢!」剖星苦笑中帶點羞愧地說:「若是今天我還在魔靈氏我想我也會做出相同的決定吧。」
連城見氣氛又降了下來便笑道:「算了、先不說這些了,先說說這島究竟是什麼來歷居然會需要這無敵族長的守關。」
贊谷見剖星未說便抬頭望著一片烏黑的天又遙望遠處地平線上的一線虹光說道:「知道炎夢島吧,聽說這章尾島之所以會從西域來到東海就是因為炎夢島的吸引,而吸引章尾島拔山而起的力量就是和炎夢島相吸又相反的另一股巨力。」
「另一股巨力?」冥風疑惑間剖星已接著解釋:「就是我們腳下的歸墟。」
眾人驚訝,贊谷又說:「沒錯,章尾島之所以會不斷在海上以固定的頻率與距離漂流就是因為炎夢島和歸墟之間的相吸相斥之力所致,但也因為章尾島橫梗其中之故這才使得這兩處的不至於因相吸之力而毀滅。」
贊谷抬頭嘆道:「炎夢島和歸墟其實是一體兩面的奇地,重點在於支撐兩處異地的龐大能量球是出自於同源,知道黑日之生是因為闇火轉為黑火所聚的嗎?」
見眾人疑惑贊谷只有將黑日收納黑火、照耀黑光之事解釋了一遍才說:「至於炎夢島上和黑日相呼應的便是夢珠,此珠據說和黑日一樣能吸納火焰而祂最容易吸引的便是如今高燃的金色聖火。」
眾人聞言語滯,盯視眼前聖火大家終於明白這幾日祂高燃不止的原因。
連城抬頭遙望著遮蔽住天空的巨大黑影說道:「所以…那就是炎夢島了是嗎?真沒想到…在這傳說中的修仙佳所之下竟是毀滅世界的黑色太陽…」
感嘆中眾人不由得想起了自身曾做過的悔事,他們忽然都想知道在自身光明下的黑暗是不是都像炎夢黑日一樣這般緊緊相隨…
滔天浪襲,身在船上的眾人正為這突來的巨浪所驚駭時沒料到船首竟是忽來連聲巨響,只見雙手同持詭型長槍者凜然無懼,在每一聲巨響中他手中的機關詭槍都會暴出一陣無形空氣砲將眼前將襲來的巨浪擊地粉碎!
眾人張大嘴的驚訝中路慈雲悄悄對身邊的知威首低聲道:「威頭,這瑕崩江也太猛了吧!他手上的槍是你們做的嗎?」
知威首搖頭苦笑道:「那槍是崩江哥自己從西方帶來的,只是帶來時就已經壞了後來還是小妹幫他修好的。」
慈雲望了人群後頭始終對一切視之平凡的知寶錦一眼才又問:「你妹妹修得起來?真的假的?你們兄妹倆的頭腦還差真多耶…」
威首狠瞪,慈雲才賠笑道:「開個玩笑而已,倒是你們又是如何知道我們在泉州的?那時我們還在擔心沒船出海呢、結果你們居然就這樣冒出來,不要跟我說是巧合呦!」
威首回望發現將一切聽在耳裡的妹妹都沒反應這才說:「是吞月舟的人說的,聽說他們有人和大黑天父女很熟,所以見到我們的海船時就跟我們說了。」
慈雲想了想苦笑道:「我大概知道是誰了,只是貫穹窿居然沒攔下他們倆這就讓我覺得詭異了。」
威首聳肩道:「貫穹窿和大黑天雖然是老交情但兩人都愛面子,我想貫穹窿和豪秦家應該也認定大黑天不會傷害自己的女兒所以才沒阻止他們。」
「但他終究還是通知了你們不是嗎?」原本一直和林寒空並肩在船頭觀浪的風孤虛忽然走到威首等人身邊說道:「倒是我現在覺得比較有趣的是你家的大教主好像不是很喜歡船艙裡的那位桂公子。」
慈雲笑道:「廢話,他師父就是明教眾人失蹤的兇手、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孤虛笑地奸詐道:「我看不只這樣吧、知道這小子的真正身分嗎?」
慈雲和威首、碎雨等人同時回頭盯著孤虛,沒想到一直沒說話的知寶錦突然開口道:「風三軍師,當初讓你上船的條件你還記得吧。」
孤虛聞言冷笑,慈雲等人倒是憶起當初出海沒多久就遇上龍王船的情景。這下他們終於明白在上龍王船前知寶錦堅持和風孤虛約法三章的原因,慈雲笑道:「我記得,三個條件就是不准殺人、不准接近機關室、不准挑撥。所以現在…哦、是想挑撥嗎?」
孤虛狠瞪,慈雲又趕緊將眼光撇開威首這才笑道:「好了、好了、剛剛不是說了嗎?不准殺人呦。」
一邊的白碎雨也冷道:「你究竟又想做什麼、和你沒關的事你少管不行嗎?」
孤虛冷眼道:「我確實沒安什麼好心眼、但你們若是讓人耍的團團轉對我也沒好處,這樣好了、我說個小故事吧!知道黑炎夢珠的傳說嗎?」
威首微微心驚苦笑道:「你還真想說…」
慈雲聞言也學著其他人的狠瞪笑道:「這話的意思是你知道嘍、快、從實招來!我不想聽風孤虛囉唆!」
孤虛又狠瞪,威首才說:「這夢珠其實是二也是一,一指的是他原是一粒蘊含奇力的神珠而二便是說他自從珠中的奇異力量消失後祂便一分為二,其中之ㄧ不斷吸納聖火、天火等七焰光成為炎夢島浮空的重要動力來源,而另一顆分裂夢珠則成為歸墟中不斷吸納黑火的黑日,遽聞只要這兩珠再度合而為一那這世界將會走向真正太平的日子,只是雙珠要合一還需要將珠中原本逸失的奇異力量找回才行。」
孤虛也笑著接道:「這倒是不難,其實這股力量你們多少也聽說過。而且祂會再出世也是因為你們的大教主…」
「說清楚。」一直望著海濤的寒空終在海面平靜下後頭也不回地冒出這一句。
孤虛冷笑道:「古說鳳凰是火之精,這話可不是說假的。現在明白了吧!」
寒空沉吟道:「難怪、當初屠九野堅持要火鳳凰時我就覺得其中一定尚有關竅在。這火鳳凰和夢珠有關對吧!」
孤虛點頭道:「當然、就連磨靈珠會遠走西域聽說就是為了這炎辰昊深埋已久的秘密,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火鳳凰根本就不在鳳未央最後隱遁的西域而是在不屬於現世的華胥國。」
慈雲奇道:「對呀、那最後這隻火鳳凰又飛到哪了?」
寒空也不解道:「應該還在華胥國吧,當初我們都不知道祂究竟飛往哪裡去了。」
「早就飛出來了,」孤虛說道:「早在之前雲夢仙鄉的亂事上手持地獄刀的刺客就喚出了一聲天鳴而造出了空間隙縫,也因為這混亂的隙縫所以火鳳凰才得以脫離華胥國。」
「天鳴?地獄刀?」慈雲問道:「這又是何方高手?什麼時候的事?」
聽到這寒空心中忽覺一絲不妙,孤虛又想借題說些什麼時知寶錦已嘆道:「此人名喚楚一笑,正是楚華陽和桂墀姮媛的兒子。他喚出的天鳴叫做狂夢之聲,其實這狂夢聲本是和天溝通的一種密語,所以同時也具有震盪空間時間的能力。就現世的時間流來說這狂夢之聲開的甚早只是祂真正劃破天際讓華胥國的鳳凰得以穿梭時空而出卻是在雲夢亂事後的好幾個月,也因為如此才得以讓時輪劍因緣際會回到耶前輩身邊。」
「什麼意思?」慈雲代一頭霧水的眾人問道:「還劍的不就是那女公子嗎?」
「媕婕公主。」孤虛說道:「說到這也巧了,我猜這會兒她應該也在這附近。你們知道她夫婿和楚一笑的事吧…」
故事裡的愛恨糾纏了許久許久,讓眾人都無言。只是除了甲板上為這無緣表弟擔憂的寒空外更有個自船艙裡偷聽的桂秉燭正緊緊糾著心…
「喂…」難得的小小溫柔喚聲中金絢兒就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這黑膚骷髏甲男子。
男子自是大黑天冢黷霾,只見他以和藹的眼神回望絢兒雖是臉色依舊冷漠但蘊含的關心與溫柔已是不可言喻。
絢兒酸了眼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後頭同在海船甲板上遙望星光的燭九陰笑道:「神奇,我從沒見過你這樣子。」
黷霾頭也不回地冷冷道:「我們也沒見過幾次面,而且只要見面就是在打、你能知道我多少。」
九陰笑道:「有些人是不會變的,一個眼神我就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再加上你多年來對貫穹窿的維護我想我猜的也相去不遠才是。」
「猜?」絢兒瞄起了眼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依你這種功夫做起事來居然還需要用猜的,直接一掌問清楚不是很好嗎?就像你在港口將秉燭擊出海一樣。」
九陰淡淡道:「這事還不需要姑娘擔心,這是我們師徒之間的事情。」
「師徒?」絢兒頗為驚訝,「你們果然有關係、但我沒想到居然會這麼關係密切,我娘可都不敢這麼對我。」
嘴裡的娘自是金照派掌門,只是大黑天卻是聞言一震,直到他想清楚後這才苦笑道:「當然,金掌門自是不會這樣對妳,就連妳娘也是。若她尚在世這扮黑臉的絕對是我…」
原以為觸動了他的傷心往事,絢兒正不知該怎麼說時眼前的大黑天居然一臉煥彩地說起了往事。這時的絢兒才知道,那無緣相擁的母親一直都活著,就活在眼前這熟悉又陌生的父親心底…
「你是說娘是自願放棄金奈苑苑主的嗎?」絢兒突然出口的稱謂裡大黑天心中一陣酸楚,這才點頭道:「就是因為妳呀,她知道懷了妳之後就決定退出江湖。要不是我讓滅神教的事情拖住…」
絢兒小聲問道:「是貫穹窿的事情嗎?」
黷霾搖頭道:「不,穹窿走的時候妳娘只懷上妳不久。那時的事外頭的人知道的也不多,其實就是封神印護法決定退隱還要將牛族的勢力帶出滅神教,但他卻提前通知我希望我廣納人才避免在他走後讓象髑涯一家人帶著象家勢力進駐,我感念他對教中上下的關心所以以一直照著他的指示四處奔走沒想到妳娘卻在退出苑主的位子後便遭到人追殺…」
絢兒悽涼道:「這象家人還真可惡…」
沒說完黷霾已是猛抬頭皺起了眉,九陰奇道:「怎麼?你從來就沒懷疑過他們嗎?」
黷霾搖頭道:「沒有,當初亥兒走的時候有提到她的仇家也出現了必須先走,只是我沒料到這些人動作這麼快,就在我在會合點不遠處尋到她時已來不及了…」
「仇家?」九陰問道:「夫人真是這麼說的嗎?她有說她要逃命嗎?」
黷霾盯著九陰許久這才搖頭道:「沒有,但我還記得當初亥兒提到仇家時嘴上尚有一絲笑意。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放心讓她離去,沒想到…」
九陰也搖頭嘆道:「不對、不對。當初要尋他的人是親家、不是仇家。這樣你明白了嗎?」
「原來…現在我才想清楚」黷霾嘆道:「當初就是你想尋她與未出世的絢兒對吧。」
「找我?」絢兒驚訝間已突然想起初遇秉燭時他所說的話以及烏雲敝下的那一雙金曈。
絢兒雙頰飛紅得快,九陰也看出端倪笑道:「別擔心,你們的事是早就定下的,燭兒告訴妳了是嗎…」
「還沒。」絢兒未語黷霾已冷冷打斷道:「絢兒的婚事要她自己決定。」
「哼。」九陰忽來的冷哼凍結了氣氛,大黑天也不理只是陪著絢兒回望波濤漸息的海面,就在九陰又想開口時海平面前已駛來一艘帆上繪滿灑梅飛天的雕樑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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