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一回 雲雨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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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前面了吧。」半毀面容的雨觴虹望著煙塵大作的八熱地獄向身邊一同趕車的男子問道：「百流，你識得這木樨家的後人嗎？」
周百流驚訝道：「你不是認識嗎！不會到這時才又說不認識了吧！」
雨觴虹笑道：「當然認識，我只是問你知不知道這人的癡情往事。」
周百流輕笑道：「癡情這兩個字從你口中說出真的有那麼一點諷刺的味道耶！大概知道，聽說是掛斗迷樓的清霞依是吧。怎麼了？」
「沒什麼？」雨觴虹自嘲道：「只是我這一生逐情無數卻始終尋不到一個能依歸的人兒，我不懂為什麼一個人能將另一個人記憶地如此深刻…」
周百流回望他未毀去的另一半如璧面容笑道：「還能有什麼！你這種人感情來得太容易、去的太瀟灑，我想這種感覺你是窮盡一生都不可能明白的。」
話說的直白但觴虹卻是無感地笑了笑繼續趕車…
「那些人…」周百流望著眼前鬼魅身形的紅披人說道：「糗了，是魔靈氏。」說著周百流急敲馬車車廂，雨觴虹卻是止住他說道：「不必，他們也不想理我們。」
果然走過車廂時魔靈氏眾人只顧著趕路對觴虹等人理也不理，兩路人馬交錯後周百流這才低聲道：「沒認出我們嗎？」
雨觴虹搖頭道：「是不想節外生枝吧。」
「說到這衊族，」周百流揮鞭道：「你知道先前被困在月窟的夜神教吧！知道他們餓到最後吃了些什麼嗎？」
雨觴虹說：「同類相殘。」
周百流點頭道：「可不止，先前我上月窟去探了一回發現他們連之前用來削弱他們精神的水晶陣也沒留下。」
雨觴虹苦笑道：「也太餓了吧。但我先前聽說任雍濛回到江南了不是嗎？」
「煙雨莊。」雨觴虹自答道：「他是任煙雨的親姑姑我想應該會去見他吧。但不會是整個夜神教都到了江南了吧？」
周百流搖頭道：「不會，聽說回來的都是他保下的生意人，另一派則是由赫歛威以及法橫興帶領回到夜神教的發源地去了。」
雨觴虹回望了已走得不見蹤影的魔靈氏去向才說道：「赫歛威的赫家和肅照威的肅家，如今華胥國就在眼前沒想到他們竟沒有想再進一步的意思。」
「你確定他們知道嗎？」周百流搖頭嘆道：「雖說赫肅兩家也是華胥兩家的分家但他們早已遠離華胥國不知道幾代了。」
雨觴虹也不知解答但遠望著八熱地獄正在撤軍的旗號又說：「是巫閭和招寶閣？為什麼…啊！是趙朗明！」
周百流嘆道：「這生意人根本就不必擔心，我擔心的是趙朗明應該有辦法說動那人…」
雨觴虹聞言表情也是一變：「鬼蜘蛛…」
喚名之後車廂中忽然劇烈動搖一陣低沉的吼聲亦隨之而出，挾著恨、挾著怨、挾著萬世不解的沉痛震撼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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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你得自己上了！」路慈雲笑望著林寒空接著說道：「我覺得羅師父說的沒錯！他們一定會派人守著生死輪。而這個人又以剛恢復身體的易鯤蜦最有可能。」
寒空無奈地望著身邊的損友嘆息著，羅列宿又說：「不止，剛剛沒見到磨神變三人離開，我想他們一定還在裡頭。但現在人手不足加上鯤蜦的性格絕不會讓其他人插手，要是多一人進去那麼那人只怕得對上其他所有的人。所以…」
「我知道了。」林寒空無奈道：「準備吧！他們出來了。」
眾人回首這才見到絕犀軍、靈鳴堡、摘星樓、屍蟲人已擺開陣勢。
寒空藏身暗處見著兩方人馬終焉開戰，心頭有一種感受說不出口，明明這些人在前一日還是並肩的同伴，怎會如今就又兵戎相見不得相容…
孤虛、光熾、澄暮…現在就是鯤蜦了，寒空越想越悲轉身遁入地窟中緩步向中央地界而去，未至中央寒空已見到生死輪爐心散出的微弱螢光。
螢光中透出聲聲悲泣，寒空默然止步只因這哭聲中挾著的正是久懸心上的名字，寒空不再向前而朝著自己而來的人影則是指著一個方向暗示他同往…
「是蘭曦…」來到一處幽暗地後鯤蜦坐在石上示意寒空一同坐下說道：「現在兩個南宮先生都很氣你、說真的，你有見到蘭曦嗎？」
寒空點頭卻無語，鯤蜦又道：「你不希望他回來，其實我也不希望、這世界爛透了…」
寒空嘴角輕揚不知該接些什麼鯤蜦才問道：「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寒空一愣說道：「是易蜄鯢對吧，我聽說他在西域對時間輪一事也很執著。」
「那是為了醫好我。」鯤蜦笑道：「我的老化症從小就無解，我這三個師父也是他在西域用人情收買騙來的。但我真正恨他的卻是因為他決定讓我活在這世上，父親那一邊除了兩位堂哥外其他人都因為他的背叛而對我不聞不問，母親這一邊除了兩位舅舅外也因為母親身前的傳聞而厭惡我。在我證明自己的鳞族身分之前我一直都像是一個兩邊擺盪的鞦韆，直到我遇見威頭、見燭這些人以後生命才有了些改變。老實說，要不是因為我們今天立場迥異…」
「我們依舊會是朋友的對吧…」寒空接著說道：「其實就算是因為立場迥異我也不覺得我們會有什麼改變，對吧！鯤蜦。」
相視的笑容中兩人緩緩起身，握劍的手雖堅決但戰場上卻是毫無殺戮之氣，雙劍的第一次交擊爆出的火花裡寒空想起了與鯤蜦初見時他的爽朗笑容、第二次的刀劍交會鯤蜦回憶起寒空為救蘭曦的倉皇。第三次的交擊兩人的心思逐漸沉澱，不再回憶的刀尖掃出陣陣狂風、劍鋒止下了嘆息卻是鳴出了一聲又一聲的高昂！
耀著光芒的雙劍對上能通人心神的刀劍，寒空這才知道了無遺憾的戰鬥竟是這麼的痛快！
兩人的呼喝聲漸響刀劍下的爭鋒也越來越奇越來越險、險峻的局勢中鯤蜦一個翻身不停以刀駐地劍腿並用劍勢有如飛魚離水、騰躍中不停翻起浪花，寒空見狀腰轉龍行劍勢化作一條金龍婉轉騰躍於戰陣之中！
魚龍雙旋躍出一陣濤天巨浪、劍浪擊破四周的尖石使之不停旋飛彈撞於石窟之中更增戰事之兇險！兩人雖是越打越痛快但體力也是快速下降，重病初癒的鯤蜦加上連番征戰的寒空終是在戰圈外一聲輕笑中同時停下了手。
「打得倒是挺快意的嗎！」南宮宸帶著一絲不敢置信加上蘊淚的眼眶冷笑道：「鯤蜦，你在玩嗎？」
易鯤蜦大喘著氣說道：「可沒有！他有多難打你又不是不知道！」
南宮宸一聲冷笑袖中靛藍短劍緩緩出現：「真的是這樣嗎…」藍光閃動只見一顆墜入天際的星辰忽然爆裂眼前而來！
熟悉的劍式如今在面前卻是挾著完全不同的憤怒，寒空在回憶中憾然出手的亦是同一套星辰劍術。
直到雙劍相交寒空才驚覺一絲不對勁，丹田中的氣勁同被引動寒空這才知曉南宮宸竟也會闇虛心訣！
相互吸引的引力拉扯間寒空再也制不住丹田中的黑白雙氣，雙氣牽動五雷同運、寒空只覺腦後一陣龍吟再度爆發！金甲在雙氣加持的五毒下失了作用，蟠變的同時寒空已失去意識嘶吼狂奔出了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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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亂的戰勢中列宿心知此戰難勝面對絕犀聯軍的攻擊羅列宿只希望能拖就拖為寒空多爭取一點時間，未料驚天龍吼突現戰場穿著金甲的青色蟠人竟穿越戰場狂奔而去！
列宿見狀心中一驚右翼軍竟爾在混亂的旗號下被突破，列宿急轉旗號讓後軍相救穩下局勢後這才緩緩退兵。
董幽韻不待軍勢回穩便出陣追上寒空來到半路卻是見到龍鳴獅吼的交纏，定睛一看這才見到正有一名白袍白髮的猛族之人和化身蟠人的寒空打得難分難解！
幽韻幽琴上手轉弦間琴聲漸壓兩人銳氣，終於在獅人的一聲狂吼中寒空才被狠狠擊昏，幽韻和獅人對望許久直到他現出平靜的面貌這才上前細查寒空傷勢。
「是董先生對吧！」董幽韻回頭只見走上的半毀面容男子介紹自己與身邊男子說道：「在下雨觴虹，這位是九真君的周百流。」
董幽韻下意識地望向獅人，雨觴虹才說：「這位朋友我不方便多說，但我想到時候金鰲島中會有人很歡迎他的。」觴虹又為寒空搭脈道：「其實這一趟我們是有事情想來找寒空的，但他…」
「沒事的。」董幽韻說：「他醒來就會沒事的，我猜應該是他丹田中的黑白雙氣害他爆走的…」
董幽韻將事情說出周百流才嘆道：「那綠色的聖火其實是由天根晶石所造出的聖火，根本就不能用。如今他又和神靈斬留下的氣合一…這可麻煩了！」
雨觴虹問道：「易宗那孩子呢？」
周百流說：「谷森嗎？聽說是先到菁華盟後再到蔓宗一趟，最後還是會到明教。」
「應該是錯過了。」董幽韻說道：「我們之前在清源山也遇見過一批易宗的少年。」
周百流說道：「沒關係，我想他們最後還是會往明教去，到時候再藉由谷森自燃所造的聖火之助應該就能成功驅出寒空體內的白氣和綠火。」
列宿等人也趕來道：「自燃？原來聖火是這樣來的。」同行的紅衣女孩舞絕旋見到周百流兩人也打了聲招呼。
「舞姑娘。」周百流問道：「妳怎麼會到這裡來？」
舞絕旋說道：「我急著要命運輪的機關譜，但藍族長說機關譜有可能已經讓明教的人帶走了。」
說到這宮連城轉頭盯著明教眾人其中只有凌冥風嘴角微揚，連城嘆了一息將手伸出冥風這才偷偷將機關譜塞給他。宮連城硬著頭皮向前問道：「舞姑娘要找的就是這個是吧！」
「沒錯！」舞絕旋開心地接過之後說道：「還有一件事剛剛沒向各位說，就是單奪仙和武通先這些人已經見過面了。他們打算和蔓宗合作，所以我想你們今日要是真攻不進八熱地獄的話就先撤退吧。因為蔓宗要到這裡也需要時間，反而是你們這樣和這些人瞎耗，萬一逼急了他們說不定血簑衣的計畫就會提早執行。」
「金鰲島呢？」羅列宿沉思道：「當初就是這座島引來眾人，如今還有始終未出手的雪蹄堂、毒龍教以及不肯離開的吞天寨。我想這些人八成也是想上島，要走也得要等金鰲島退出才行。」
說著羅列宿又轉向正和周百流搭話的定霙豪問起有關麗谷森的消息，定霙豪奇道：「前些時候我也有收到他們的消息、應該是往明教總壇去了。我聽說你們明教的總壇很隱密是嗎？」
「嘿嘿…」羅列宿未答宮連城已笑得詭異道：「這就要看看是由誰所修改重建的呀！」
凌冥風也笑道：「很臭屁嘛！大機關師！」
羅列宿說道：「先上島吧！餘下的這三個組織中雪蹄堂最好說話，我們就先待在金鰲島上再和其他人接觸。」
才要回島記將散和定霙豪、舞絕旋等人便先行告辭。列宿再三謝過後才領著眾人往金鰲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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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了！」島前的磯石上藍氏一家人正候著眾人的到來，泰駙凰先是親自將寒空背起才望著藍玉暖低聲道：「玉兒，休結外生枝明白嗎！」
藍玉暖瞪著凌冥風的笑臉淡淡點頭，映蟾則是跟著父親護著寒空進島。島外羅列宿留下連城等人幫忙，宮連城這才漫步到玉暖身邊笑道：「藍族長嗎？」
「正是。」藍玉暖雖猜想連城有可能是來找晦氣的但依舊是笑臉迎道：「大般法王是吧，玉暖久仰了。」
連城笑道：「族長不用這麼客氣，其實我是來為我那兄弟向族長請罪的。」
玉暖見連城笑容中並無虛假只有說：「這事由我而起，法王實無須如此。」
宮連城見他態度和緩便又問道：「那雪蹄堂…」
「你們做主吧。」藍玉暖嘆道：「我和凌曉星之事我會自己處裡的。」
宮連城再三稱謝間身邊明剖星已注意到被聚集在同一個地窟中的軍蟻問道：「要以這些軍蟻作為防衛線嗎？」
藍玉暖搖頭道：「這是我三弟特意留下來要對付毒龍教的萬蛇陣的東西，至於那些屍蟲人則是半數被殺半數被帶下金鰲島了。」
「帶下島做什麼？」宮連城驚問道：「不會是想養他們吧？」
藍玉暖聳肩道：「一樣是我三弟的想法，他說想看看這些屍蟲人的臟腑長什麼樣子。」
宮連城猛吞了一口口水才問：「那等會兒對付毒龍教藍大夫需要幫忙嗎？」
藍玉暖搖頭道：「先讓他自己來吧！除了這些軍蟻外他還帶了一大堆蟾蜍來這，我想他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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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臟蟲？」列宿望著眼前被映蟾剖開的屍蟲人屍首問道：「那是什麼？」
藍映蟾指著屍首軀體中的五臟空位說道：「我剖開了十具屍蟲人屍首發現其中有三具體內除了脊柱上附著的血蜈蚣之外其餘五臟之中也同樣潛伏著類似蜈蚣的蠱蟲，我懷疑這五條蜈蚣蟲很有可能是由脊柱的母蟲無性生殖而來其目的就是活化已腐壞的五臟。」
「還能活化嗎？」列宿掩住了鼻噁心道：「真的還假的？就算知道他們能活化的話…你想的不會是和我一樣吧？」
藍映蟾笑道：「差不多了，只要有辦法將它活化五臟的因素找出來說不定就能逆轉寒空體中已失控的五雷令之毒。」
羅列宿點頭道：「好，這件事就交你了。但別讓怪誕知道！」
藍映蟾啐了一聲道：「我也不想讓他知道，外頭的戰況呢？還剩下毒龍教和雪蹄堂沒走對吧！」
「還有一個吞天寨。」羅列宿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這吞九野先說要和我們合作之後卻又莫名倒戈？」
藍映蟾笑道：「我賭他是不相信我們會將火鳳凰給他，所以想聯合鴸靈想先將金鰲島打下來！現在他們一定很扼腕，對了、知道東方煥在那嗎？」
羅列宿張望道：「應該在島外和連城在一塊吧。依他的箭術應該能增幾成勝算，我出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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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寒空依著不清的視線聽聞身邊人對一名老人說道：「那就交給前輩了。不過前輩…可不可以不要再對小輩們說些什麼奇怪的笑話了！」
老人急道：「那有！那有！你污賴我！」
男子嘆道：「真的嗎？但晦光告訴我…」
說到這老人『耶！』了一聲道：「這哪是我的錯！明明就是你女兒老是繃著一張臉！十多歲的姑娘就繃成這樣你有沒有搞錯！」
「罷了。」寒空終於明白男子便是泰駙凰，只聽駙凰繼續道：「寒空就交給前輩了，他體中的症狀前輩想必已經明白了。我覺得要是前輩不棄乾脆就將闇虛心訣的原本教給了他吧！也好讓他替前輩將掛心之事作一個處理。」
老人不置可否地揮揮手又問：「我聽說小雪獅也到附近了，怎麼沒見到？」
駙凰說道：「還在上頭，但好像因為他妹妹的事正在找風孤虛和鬼蜘蛛。」
「又是仇！」老者啐道：「這江湖上除了這東西就沒有其他玩意了嗎！」
泰駙凰順著他的話笑問道：「不然前輩以為這世間還能有些什麼？」
老者擺了個奇特的姿勢張開雙手如同十字般認真說道：「愛與和平呀！」
泰駙凰聞言一如往常地僵了一下才急道：「那寒空就交給前輩了！」
說著泰駙凰轉身便走老者卻是在他身後一如往常地開始碎唸道：「不明白怎麼去愛又怎會懂得如何去恨呢！恨呀、這討厭的小東西就是對自身的愛的反轉呀！你說對吧、林寒空…」
寒空聞言心中一陣撼動但身軀卻是脫力難移，老者以手輕按丹田一股溫和的金色光芒便徐徐而入一解寒空丹田黑白糾纏的局面。
緩睜眼的瞬間寒空才看清老者竟是之前在黃金海旁躺著的耶夢蚺，夢蚺笑望寒空道：「孩子，你的答案呢？你的癡病重，我想對這問題一定夠深刻吧。」
寒空久久未語但心思卻始終迴繞在霞依與蘭曦等人身上，這時金色光芒已逐漸緩和黑白兩氣，耶夢蚺又問：「告訴我，你這一生最懷念的是什麼？情人的笑靨、摯友的扶助還是仇人的面孔、寒空，什麼是你一張眼便深刻印在腦海中的？」
「是妳，霞依。」迷樓內的種種一一浮現，寒空忽然無語淚流、明明是這麼幸福的畫面卻是這麼的痛苦。
「小清…送妳離開時明明說好要笑著想起妳的不是嗎？」回憶不斷盤旋、思念就不停撕裂著心上的痛楚，原來自己從來就沒有忘卻的那一天…
「醒了？」寒空一睜眼就見到耶夢蚺擺弄著下半身的機關蛇軀對他笑道：「你睡了多久就哭了多久你知道嗎？」
寒空起身四望見身邊只剩下耶夢蚺心中不由得一陣悵然，夢蚺笑道：「要見她其實也不難，但你知道見到她之後要和她說些什麼嗎？說你很想她？很愛她？希望永遠留在她身邊？你覺得這樣就夠了嗎？也許你可以將心掏出來好讓她知道你有多麼地眷戀她，但這樣真是你要的嗎？寒空，知道是誰困住了你的心嗎？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道別了卻還是不停的想念嗎？」
「是我。」寒空放棄冷漠的武裝讓淚靜靜淌流：「是我的癡病將我困住的…」
耶夢蚺笑道：「不錯，有自覺病就好了一半。我現在就傳你真正的闇虛心訣吧！」
寒空還以為夢蚺會繼續說些什麼沒料到他竟是開始自顧自地解說起七星圖的佈置道：「知道除了日月木火土金水七個星環之外還有橫貫左右與上下的四個星體嗎？」
「羅睺、計都。」寒空一一唸道：「還有紫炁和月孛。」
耶夢蚺點頭道：「很好，那麼在帶脈環繞的就是羅睺和計都而丹田下的會陰就是月孛而紫炁則是佔據著百會。知道月孛、羅睺和計都是什麼意思嗎？」
寒空說道：「我只知道羅睺和計都是蝕去日月的神話。」
「蝕去日月這可是重點呀！」耶夢蚺笑道：「月孛是傳說中的另一個月亮、一個永遠黑暗的月亮。這三個匯集點就是闇虛心訣的第一部份重點、就是將丹田中的氣依著帶脈旋轉如同羅睺和計都將蝕去日月一般不停追逐！但終點卻是那個永遠黑暗的月亮。」
寒空奇道：「那紫炁？」
耶夢蚺擺了個怪表情說道：「沒這麼快！你先將氣固定在會陰穴吧！」
寒空依言而行，盤坐靜心間將黑白雙氣引導入帶脈使之不停旋轉。
說也奇怪原本在丹田中互相糾纏的雙氣一入帶脈旋轉後竟變得無比安定，到了最後寒空已分辨不出究竟是白氣追黑氣還是黑氣追白氣，終於在將近灰色的快速轉氣之中寒空意守會陰兩股氣就此置於其上凝成一團黏稠的氣團。
「這麼快！」寒空緩緩睜眼，耶夢蚺才奇道：「變成灰色的息壤了嗎？你學過些什麼？為什麼能運息這麼快？」
寒空感受著灰色氣團一伸一降猶如呼吸的感覺說道：「息壤？我大該知道是什麼意思，我能運息這麼快大概是因為之前學過的明晦神訣吧。」
耶夢蚺想了想才道：「這樣就好，接下來會陰上的那一坨息壤你就要一步步將祂搬運到紫炁所在之地了，但在這之前你知道紫炁的意義嗎？」
「紫為極為高、炁就表示他是精微的無形之物對吧！」寒空說道：「就像是炁族的傳說一樣。」
耶夢蚺點頭道：「就是這樣，所以在搬運途中你就要注意將息壤氣團一步步脫化，如同明教教義中將光明救出黑暗一般將灰氣化成紫色的氣光體，這其中尚要包含心念意行的運作一步步將氣不斷不斷的提煉，你明白了嗎？」
寒空依言而行這一回他再度將明晦神訣用上，但不過上了三階灰色氣團就凝滯在尾骨之上不肯向前，寒空將氣運回才將情況說了這時耶夢蚺才說：「你再將明晦神訣拿出將第二重也練了！」
寒空一聽便明白耶夢蚺用意再將神訣拿出看懂了，正要再行氣時夢蚺卻是毫不介意地同觀神訣說道：「不成！將第三重也練了吧！這第二重的功夫是明晦雙方交擊最劇烈的地方但卻無法將陰元脫化成陽氣，惟有第三重的功夫才能助你將闇虛心訣吸納到的功夫收為己用。」
「收為己用？」寒空驚問道：「這就是闇虛心訣的真正功用嗎？」
耶夢蚺說道：「算是，但其實只是其中一個副作用而已，真正的用處是要練出金色真氣化於大道之境之中。」
耶夢蚺指著寒空的百會天靈說道：「這裏是紫炁所在之地…」夢蚺手指緩緩提升到虛空中的頭頂三尺說道：「舉頭三尺有金光，能練到這闇虛心訣才會接近真正的煌鑑心訣！」
「煌鑑？」寒空正想問耶夢蚺已敲了他的頭笑道：「先將周天行完吧你！快！」
寒空躊躇道：「但我上一次練第一重時就毫無知覺地練了三天…」
耶夢蚺笑截道：「那就在夢裡練吧！」
寒空一愣眼前事物已隨夢蚺笑靨逐漸模糊扭曲，直到連夢蚺身形也消失不見寒空這才莫名地從心中知覺到如今的變化正是突破時間限制的場所，寒空方盤坐守意又發現周遭的一切竟快速地與自己融成一片…
再無界線的自我中，寒空感受到有著另一個更浩瀚的宇宙正包容著自己。在這片金色海洋中他再也感受不到恨、感受不到怨。所有一切被扭取的世間愛恨都在這裡成為一體，一體的慈悲、一體的廣大、一體的光明、一體的清靜還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寒空依著境界之住依著神訣將兩氣逐漸融合，終於灰氣的呼吸漸長漸穩再度形成黑氣包白氣的狀態，寒空再進一步依意念引導白氣分散與黑氣小部份、小部分的融合、最終寒空只覺兩氣同時躁動而原本被黑氣吞噬的藍色聖火竟是從黑氣中慢慢被推出！
火苗越燃越盛、寒空只覺體中的燥亂就要失控時金色海洋竟然同時感應，不斷一呼一吸有規律地為寒空一解煩躁。
寒空的意識從若有似無逐漸到清晰，他領著自己回到了擋竹口、掛斗迷樓、幽酆地獄、黃山、臨安、八熱地獄、武夷九曲鎮、天凌塔最後他回到了金鰲島來到華胥國再遁入自己的身軀。
這一路的愛恨情仇忽然飄地好遠好遠，再回身寒空腹中的聖火之氣已循脊柱而上由藍轉紫從火化煙成為一陣清明紫氣盤旋於上丹田，寒空不假言說再讓紫氣隨任脈而下數轉周天終於在全身飽滿的狀態下開眼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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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呢？」八熱地獄中鯤蜦望著圍在生死輪邊沉默無語的眾人問道：「現在血簑衣的人不在就連鴸靈也只剩下磨前輩而已。還要繼續這樣撐著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最後視線都很有默契地停在兩位南宮先生上。
南宮元望著以溫柔眼光照拂著蘭曦活屍的南宮宸說道：「阿宸，算了吧！」
南宮宸聞言由低笑變成狂笑終在笑聲中嚎出一聲震驚眾人的悲痛…
「逐塵…」南宮宸猛吸鼻中的酸哽咽哭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曦兒就只差這麼一步就能回來了！只差這一步！」
蕭逐塵沉默許久才說道：「那就替他踏出這一步！我們上島！」
鯤蜦聞言和威首交換了一個眼色正想阻止時南宮宸已狠瞪了他一眼道：「這一回就有勞易公子守住八熱地獄了！」鯤蜦讓眼神的犀利逼退了半步才默然點頭答應。
鯤蜦望著南宮宸等人領走摘星樓人馬後才向辟塵夜抱怨道：「師父，我看我們這聯盟很快就會垮了！」
辟塵夜望了他一眼嘆道：「這該怪誰呀！」
鯤蜦當然知道師父念的是自己但他卻是將眼光轉向一邊的蘭曦活屍說道：「他嗎？這樣怨一個死人我會覺得很抱歉耶！」
辟塵夜又瞪了他一眼才唸道：「算了，去幫我請三位磨先生前來吧！」
鯤蜦往石窟深處將磨神變三人請出後才聽辟塵夜問道：「三位，現在巫閭的巫散陽先生就在這裡，他想向三位請教生死輪之事，不知道成嗎？」
神變和鬼蛻都不置可否只有磨靈珠冷笑道：「這小子前些時候還是供我驅使的小巫，現在倒成了能和我們平起平坐的人了嗎？要問！讓他自己來請教！」
磨靈珠說完轉身就走鯤蜦則是笑望著二磨老說道：「磨老太好像不是很習慣現在是一個人的事實對吧！」
「你怎麼不去問她！」磨鬼蛻詭笑望著磨靈珠的背影又問道：「單奪仙呢？聽說他現在是你們的老大是嗎？」
易鯤蜦冷笑道：「老大？我倒是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辟塵夜拂塵一揮止住鯤蜦的話念道：「少說兩句！」
鯤蜦扁嘴間這才見到單奪仙已從暗處走出笑道：「鹹魚！在別人背後說人壞話可不是件好事呦！」
易鯤蜦冷笑道：「總比你這三番兩次出賣大家的傢伙好！」
「是嗎？」單奪仙笑道：「那你呢？對林寒空放水就不算是背叛嗎？他可是想將我們逐出八熱地獄的人你不知道嗎？還是你已經達到使用生死輪修復身軀的目的了，所以想退出！」
鯤蜦啐了一聲正想罵，單奪仙已喝道：「辟塵夜！你是怎麼教這小子的！」
辟塵夜深深嘆了一息，鯤蜦還以為師父就要幫著自己罵人時卻是聽聞塵夜竟沉聲道：「鯤蜦！進去！」
鯤蜦原本還瞪大了眼盯著奪仙但迫使他眼神渙散的竟是塵夜突然而來的喝止，鯤蜦當然知道師父的這沉重聲調是怎麼一回事，沉重的聲在心上割出一道沉重的傷痕，鯤蜦轉身離去卻沒見到辟塵夜臉上相同的痛楚也正在擴散著…
「你幹嗎！」威首望著走進石洞的鯤蜦笑道：「吃了大便嗎？臉這麼臭！」
桐見燭也笑道：「應該是吃了他自己曬的鹹魚才是！」
眾人笑鬧間鯤蜦依舊是不回應這時羽鵬鶆才走來溫言問道：「怎麼了？」
鯤蜦經溫言相問態度也軟化許多這才將事情說出，知威首嘆道：「不會變得這麼快吧！我想一定是絕家還有秘密掌握在老單手上，所以你師父才希望先穩住表面上的和平。」
「我也是這麼認為。」桐見燭也勸解道：「不然依你師父如今的本事根本就不需要向他低頭。忍吧！依你師父的手段等他探知了祕密之後我想就是老單大禍臨頭的時候了！」
四人一邊勸慰一邊閒聊起外頭的事遂決定陪著鯤蜦到地面上去透透氣。
「是煙火！」一上到地面上易鯤蜦四人便見到了天邊衝起的煙火，桐見燭奇道：「這是我們的煙火嗎？」
知威首側著頭道：「很像！糟！不會是寒空吧！他要上金鰲島之前我曾給他一個煙火筒！」
易鯤蜦聞言一驚急步趕前卻全然沒想到自身的立場與煙火的真假，直到來到已近半毀的罔谷這才撞見有三名紅衣人正在集會。
鯤蜦以手勢暗示眾人伏下這才聽聞其中一名紅衣人沉聲問道：「怎麼樣！武通先他們呢？」
另一人尖聲道：「已經按照計畫以嘯天狂夫婦為餌要將那小狼引出來了！」
沉聲人笑道：「你不會是將贏畫樓交給武通先那一夥人吧！」
尖聲人搖頭道：「當然沒有，贏畫樓現在是在怡沼主這裡！」
最後一名紅衣女子怡沅沼說道：「是在我這，血慈昧我可是要先說好！要是這些廢人敢輕舉妄動我一定會先動手的！」
「當然，」血慈昧沉聲道：「沼主千萬別誤會，四師首會和這幾個淫賊合作是因為他們能牽動絕獨仙進而掌握整個絕截。」
怡沅沼冷笑道：「那現在呢！」
血慈昧沉默未語倒是一邊的血慈驚已尖聲笑道：「這樣才好，現在絕截的兵士們群龍無首正是我們將他們收為麾下的好機會。」
「那你們動作可得要快了。」說到這單奪仙忽然現身笑道：「白焰堂已經決定退出戰線之外，要是真讓白開陽被金鰲島帶走這白焰堂說不定會就此解散。」
血慈昧向血慈驚一個眼神示意血慈驚便轉身急急而去，單奪仙則是轉過身望向鯤蜦的方向笑道：「出來吧！都讓人看破手腳了你們！」
「威頭！你上金鰲島去！」易鯤蜦起身第一句便這麼說道：「你姨婆在那他們一定會讓你上島！」
知威首躊躇了一會才大嘆一聲轉身向金鰲島去，而鯤蜦三人則是擺出陣勢與單奪仙三人對峙，奪仙笑道：「真想打嗎？易鯤蜦！」
鯤蜦笑而不語血慈昧這才快了一步率先出招！未料鯤蜦依舊是緊盯著單奪仙向左跨出了一步，身後的桐見燭也持杖接下了慈昧的血紅掌印！
「來。」一聲輕喚挾著不可一世的挑釁，鯤蜦再也無法忍受刀劍同時出鞘劃出雙魚之勢一浮一潛急攻而來！
單奪仙袖中斷刀出鞘所使的卻是與之完全不符的絕勢壓天之招！
刀劍交鳴之聲不絕於耳鯤蜦這才看清單奪仙藏了多年的深厚功力。一聲暗啐鯤蜦腰間中刀鮮血不止，羽鵬鶆見狀雙刀一展就要上前相助但眼前怡沅沼卻是快了一步手持雙棒攔在路前！
六人三對廝殺但局勢卻是一面倒，先是桐見燭受到血手印的熾熱之氣牽制而左支右絀，再來是鵬鶆受到沅沼袖舞間的沼氣毒霧所影響逐漸感到不支終在雙棒的夾擊下昏坐在地。
而鯤蜦受心理和傷勢的影響終在斷刀直指咽喉下停了手，單奪仙以不再掩飾的詭異笑容望著鯤蜦道：「怎麼樣？現在知道誰才是八熱地獄中的第一人了吧！」
「當然知道！」鯤蜦展出更詭異的笑容道：「鐵定是塵叔、絕不會是你這小人！」
單奪仙眼中笑容更盛但斷刀卻是不進反退收回袖中，鯤蜦疑惑的冷笑中奪仙竟是一把扯起羽鵬鶆丟進沅沼的懷中說道：「帶她回蔓宗！」
怡沅沼見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並不想幫這個忙，但沒想到血慈昧竟已是帶笑走來，怡沅沼只有反手扣住羽鵬鶆說道：「我押她！」
「馬的！」鯤蜦忽然一聲暴喝面容倏變就向怡沅沼衝來，沒料到擋在中間的奪仙亦是面容一變現出蟠人面容一拳就將半成鳞人的鯤蜦擊昏！身邊見燭持杖欲再上也是讓奪仙一腳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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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回 雲雨雪雷
「就是前面了吧。」半毀面容的雨觴虹望著煙塵大作的八熱地獄向身邊一同趕車的男子問道：「百流，你識得這木樨家的後人嗎？」
周百流驚訝道：「你不是認識嗎！不會到這時才又說不認識了吧！」
雨觴虹笑道：「當然認識，我只是問你知不知道這人的癡情往事。」
周百流輕笑道：「癡情這兩個字從你口中說出真的有那麼一點諷刺的味道耶！大概知道，聽說是掛斗迷樓的清霞依是吧。怎麼了？」
「沒什麼？」雨觴虹自嘲道：「只是我這一生逐情無數卻始終尋不到一個能依歸的人兒，我不懂為什麼一個人能將另一個人記憶地如此深刻…」
周百流回望他未毀去的另一半如璧面容笑道：「還能有什麼！你這種人感情來得太容易、去的太瀟灑，我想這種感覺你是窮盡一生都不可能明白的。」
話說的直白但觴虹卻是無感地笑了笑繼續趕車…
「那些人…」周百流望著眼前鬼魅身形的紅披人說道：「糗了，是魔靈氏。」說著周百流急敲馬車車廂，雨觴虹卻是止住他說道：「不必，他們也不想理我們。」
果然走過車廂時魔靈氏眾人只顧著趕路對觴虹等人理也不理，兩路人馬交錯後周百流這才低聲道：「沒認出我們嗎？」
雨觴虹搖頭道：「是不想節外生枝吧。」
「說到這衊族，」周百流揮鞭道：「你知道先前被困在月窟的夜神教吧！知道他們餓到最後吃了些什麼嗎？」
雨觴虹說：「同類相殘。」
周百流點頭道：「可不止，先前我上月窟去探了一回發現他們連之前用來削弱他們精神的水晶陣也沒留下。」
雨觴虹苦笑道：「也太餓了吧。但我先前聽說任雍濛回到江南了不是嗎？」
「煙雨莊。」雨觴虹自答道：「他是任煙雨的親姑姑我想應該會去見他吧。但不會是整個夜神教都到了江南了吧？」
周百流搖頭道：「不會，聽說回來的都是他保下的生意人，另一派則是由赫歛威以及法橫興帶領回到夜神教的發源地去了。」
雨觴虹回望了已走得不見蹤影的魔靈氏去向才說道：「赫歛威的赫家和肅照威的肅家，如今華胥國就在眼前沒想到他們竟沒有想再進一步的意思。」
「你確定他們知道嗎？」周百流搖頭嘆道：「雖說赫肅兩家也是華胥兩家的分家但他們早已遠離華胥國不知道幾代了。」
雨觴虹也不知解答但遠望著八熱地獄正在撤軍的旗號又說：「是巫閭和招寶閣？為什麼…啊！是趙朗明！」
周百流嘆道：「這生意人根本就不必擔心，我擔心的是趙朗明應該有辦法說動那人…」
雨觴虹聞言表情也是一變：「鬼蜘蛛…」
喚名之後車廂中忽然劇烈動搖一陣低沉的吼聲亦隨之而出，挾著恨、挾著怨、挾著萬世不解的沉痛震撼著人心…
「意思就是你得自己上了！」路慈雲笑望著林寒空接著說道：「我覺得羅師父說的沒錯！他們一定會派人守著生死輪。而這個人又以剛恢復身體的易鯤蜦最有可能。」
寒空無奈地望著身邊的損友嘆息著，羅列宿又說：「不止，剛剛沒見到磨神變三人離開，我想他們一定還在裡頭。但現在人手不足加上鯤蜦的性格絕不會讓其他人插手，要是多一人進去那麼那人只怕得對上其他所有的人。所以…」
「我知道了。」林寒空無奈道：「準備吧！他們出來了。」
眾人回首這才見到絕犀軍、靈鳴堡、摘星樓、屍蟲人已擺開陣勢。
寒空藏身暗處見著兩方人馬終焉開戰，心頭有一種感受說不出口，明明這些人在前一日還是並肩的同伴，怎會如今就又兵戎相見不得相容…
孤虛、光熾、澄暮…現在就是鯤蜦了，寒空越想越悲轉身遁入地窟中緩步向中央地界而去，未至中央寒空已見到生死輪爐心散出的微弱螢光。
螢光中透出聲聲悲泣，寒空默然止步只因這哭聲中挾著的正是久懸心上的名字，寒空不再向前而朝著自己而來的人影則是指著一個方向暗示他同往…
「是蘭曦…」來到一處幽暗地後鯤蜦坐在石上示意寒空一同坐下說道：「現在兩個南宮先生都很氣你、說真的，你有見到蘭曦嗎？」
寒空點頭卻無語，鯤蜦又道：「你不希望他回來，其實我也不希望、這世界爛透了…」
寒空嘴角輕揚不知該接些什麼鯤蜦才問道：「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寒空一愣說道：「是易蜄鯢對吧，我聽說他在西域對時間輪一事也很執著。」
「那是為了醫好我。」鯤蜦笑道：「我的老化症從小就無解，我這三個師父也是他在西域用人情收買騙來的。但我真正恨他的卻是因為他決定讓我活在這世上，父親那一邊除了兩位堂哥外其他人都因為他的背叛而對我不聞不問，母親這一邊除了兩位舅舅外也因為母親身前的傳聞而厭惡我。在我證明自己的鳞族身分之前我一直都像是一個兩邊擺盪的鞦韆，直到我遇見威頭、見燭這些人以後生命才有了些改變。老實說，要不是因為我們今天立場迥異…」
「我們依舊會是朋友的對吧…」寒空接著說道：「其實就算是因為立場迥異我也不覺得我們會有什麼改變，對吧！鯤蜦。」
相視的笑容中兩人緩緩起身，握劍的手雖堅決但戰場上卻是毫無殺戮之氣，雙劍的第一次交擊爆出的火花裡寒空想起了與鯤蜦初見時他的爽朗笑容、第二次的刀劍交會鯤蜦回憶起寒空為救蘭曦的倉皇。第三次的交擊兩人的心思逐漸沉澱，不再回憶的刀尖掃出陣陣狂風、劍鋒止下了嘆息卻是鳴出了一聲又一聲的高昂！
耀著光芒的雙劍對上能通人心神的刀劍，寒空這才知道了無遺憾的戰鬥竟是這麼的痛快！
兩人的呼喝聲漸響刀劍下的爭鋒也越來越奇越來越險、險峻的局勢中鯤蜦一個翻身不停以刀駐地劍腿並用劍勢有如飛魚離水、騰躍中不停翻起浪花，寒空見狀腰轉龍行劍勢化作一條金龍婉轉騰躍於戰陣之中！
魚龍雙旋躍出一陣濤天巨浪、劍浪擊破四周的尖石使之不停旋飛彈撞於石窟之中更增戰事之兇險！兩人雖是越打越痛快但體力也是快速下降，重病初癒的鯤蜦加上連番征戰的寒空終是在戰圈外一聲輕笑中同時停下了手。
「打得倒是挺快意的嗎！」南宮宸帶著一絲不敢置信加上蘊淚的眼眶冷笑道：「鯤蜦，你在玩嗎？」
易鯤蜦大喘著氣說道：「可沒有！他有多難打你又不是不知道！」
南宮宸一聲冷笑袖中靛藍短劍緩緩出現：「真的是這樣嗎…」藍光閃動只見一顆墜入天際的星辰忽然爆裂眼前而來！
熟悉的劍式如今在面前卻是挾著完全不同的憤怒，寒空在回憶中憾然出手的亦是同一套星辰劍術。
直到雙劍相交寒空才驚覺一絲不對勁，丹田中的氣勁同被引動寒空這才知曉南宮宸竟也會闇虛心訣！
相互吸引的引力拉扯間寒空再也制不住丹田中的黑白雙氣，雙氣牽動五雷同運、寒空只覺腦後一陣龍吟再度爆發！金甲在雙氣加持的五毒下失了作用，蟠變的同時寒空已失去意識嘶吼狂奔出了地窟…
紛亂的戰勢中列宿心知此戰難勝面對絕犀聯軍的攻擊羅列宿只希望能拖就拖為寒空多爭取一點時間，未料驚天龍吼突現戰場穿著金甲的青色蟠人竟穿越戰場狂奔而去！
列宿見狀心中一驚右翼軍竟爾在混亂的旗號下被突破，列宿急轉旗號讓後軍相救穩下局勢後這才緩緩退兵。
董幽韻不待軍勢回穩便出陣追上寒空來到半路卻是見到龍鳴獅吼的交纏，定睛一看這才見到正有一名白袍白髮的猛族之人和化身蟠人的寒空打得難分難解！
幽韻幽琴上手轉弦間琴聲漸壓兩人銳氣，終於在獅人的一聲狂吼中寒空才被狠狠急昏，幽韻和獅人對望許久直到他現出平靜的面貌這才上前細查寒空傷勢。
「是董先生對吧！」董幽韻回頭只見走上的半毀面容男子介紹自己與身邊男子說道：「在下雨觴虹，這位是九真君的周百流。」
董幽韻下意識地望向獅人，雨觴虹才說：「這位朋友我不方便多說，但我想到時候金鰲島中會有人很歡迎他的。」觴虹又為寒空搭脈道：「其實這一趟我們是有事情想來找寒空的，但他…」
「沒事的。」董幽韻說：「他醒來就會沒事的，我猜應該是他丹田中的黑白雙氣害他爆走的…」
董幽韻將事情說出周百流才嘆道：「那綠色的聖火其實是由天根晶石所造出的聖火，根本就不能用。如今他又和神靈斬留下的氣合一…這可麻煩了！」
雨觴虹問道：「易宗那孩子呢？」
周百流說：「谷森嗎？聽說是先到菁華盟後再到蔓宗一趟，最後還是會到明教。」
「應該是錯過了。」董幽韻說道：「我們之前在清源山也遇見過一批易宗的少年。」
周百流說道：「沒關係，我想他們最後還是會往明教去，到時候再藉由谷森自燃所造的聖火之助應該就能成功驅出寒空體內的白氣和綠火。」
列宿等人也趕來道：「自燃？原來聖火是這樣來的。」同行的紅衣女孩舞絕旋見到周百流兩人也打了聲招呼。
「舞姑娘。」周百流問道：「妳怎麼會到這裡來？」
舞絕旋說道：「我急著要命運輪的機關譜，但藍族長說機關譜有可能已經讓明教的人帶走了。」
說到這宮連城轉頭盯著明教眾人其中只有凌冥風嘴角微揚，連城嘆了一息將手伸出冥風這才偷偷將機關譜塞給他。宮連城硬著頭皮向前問道：「舞姑娘要找的就是這個是吧！」
「沒錯！」舞絕旋開心地接過之後說道：「還有一件事剛剛沒向各位說，就是單奪仙和武通先這些人已經見過面了。他們打算和蔓宗合作，所以我想你們今日要是真攻不進八熱地獄的話就先撤退吧。因為蔓宗要到這裡也需要時間，反而是你們這樣和這些人瞎耗，萬一逼急了他們說不定血簑衣的計畫就會提早執行。」
「金鰲島呢？」羅列宿沉思道：「當初就是這座島引來眾人，如今還有始終未出手的雪蹄堂、毒龍教以及不肯離開的吞天寨。我想這些人八成也是想上島，要走也得要等金鰲島退出才行。」
說著羅列宿又轉向正和周百流搭話的定霙豪問起有關麗谷森的消息，定霙豪奇道：「前些時候我也有收到他們的消息、應該是往明教總壇去了。我聽說你們明教的總壇很隱密是嗎？」
「嘿嘿…」羅列宿未答宮連城已笑得詭異道：「這就要看看是由誰所修改重建的呀！」
凌冥風也笑道：「很臭屁嘛！大機關師！」
羅列宿說道：「先上島吧！餘下的這三個組織中雪蹄堂最好說話，我們就先待在金鰲島上再和其他人接觸。」
才要回島記將散和定霙豪、舞絕旋等人便先行告辭。列宿再三謝過後才領著眾人往金鰲島去…
「終於來了！」島前的磯石上藍氏一家人正候著眾人的到來，泰駙凰先是親自將寒空背起才望著藍玉暖低聲道：「玉兒，休結外生枝明白嗎！」
藍玉暖瞪著凌冥風的笑臉淡淡點頭，映蟾則是跟著父親護著寒空進島。島外羅列宿留下連城等人幫忙，宮連城這才漫步到玉暖身邊笑道：「藍族長嗎？」
「正是。」藍玉暖雖猜想連城有可能是來找晦氣的但依舊是笑臉迎道：「大般法王是吧，玉暖久仰了。」
連城笑道：「族長不用這麼客氣，其實我是來為我那兄弟向族長請罪的。」
玉暖見連城笑容中並無虛假只有說：「這事由我而起，法王實無須如此。」
宮連城見他態度和緩便又問道：「那雪蹄堂…」
「你們做主吧。」藍玉暖嘆道：「我和凌曉星之事我會自己處裡的。」
宮連城再三稱謝間身邊明剖星已注意到被聚集在同一個地窟中的軍蟻問道：「要以這些軍蟻作為防衛線嗎？」
藍玉暖搖頭道：「這是我三弟特意留下來要對付毒龍教的萬蛇陣的東西，至於那些屍蟲人則是半數被殺半數被帶下金鰲島了。」
「帶下島做什麼？」宮連城驚問道：「不會是想養他們吧？」
藍玉暖聳肩道：「一樣是我三弟的想法，他說想看看這些屍蟲人的臟腑長什麼樣子。」
宮連城猛吞了一口口水才問：「那等會兒對付毒龍教藍大夫需要幫忙嗎？」
藍玉暖搖頭道：「先讓他自己來吧！除了這些軍蟻外他還帶了一大堆蟾蜍來這，我想他會有辦法的…」
「五臟蟲？」列宿望著眼前被映蟾剖開的屍蟲人屍首問道：「那是什麼？」
藍映蟾指著屍首軀體中的五臟空位說道：「我剖開了十具屍蟲人屍首發現其中有三具體內除了脊柱上附著的血蜈蚣之外其餘五臟之中也同樣潛伏著類似蜈蚣的蠱蟲，我懷疑這五條蜈蚣蟲很有可能是由脊柱的母蟲無性生殖而來其目的就是活化已腐壞的五臟。」
「還能活化嗎？」列宿掩住了鼻噁心道：「真的還假的？就算知道他們能活化的話…你想的不會是和我一樣吧？」
藍映蟾笑道：「差不多了，只要有辦法將它活化五臟的因素找出來說不定就能逆轉寒空體中已失控的五雷令之毒。」
羅列宿點頭道：「好，這件事就交你了。但別讓怪誕知道！」
藍映蟾啐了一聲道：「我也不想讓他知道，外頭的戰況呢？還剩下毒龍教和雪蹄堂沒走對吧！」
「還有一個吞天寨。」羅列宿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這吞九野先說要和我們合作之後卻又莫名倒戈？」
藍映蟾笑道：「我賭他是不相信我們會將火鳳凰給他，所以想聯合鴸靈想先將金鰲島打下來！現在他們一定很扼腕，對了、知道東方煥在那嗎？」
羅列宿張望道：「應該在島外和連城在一塊吧。依他的箭術應該能增幾成勝算，我出去找他！」
「好！」寒空依著不清的視線聽聞身邊人對一名老人說道：「那就交給前輩了。不過前輩…可不可以不要再對小輩們說些什麼奇怪的笑話了！」
老人急道：「那有！那有！你污賴我！」
男子嘆道：「真的嗎？但晦光告訴我…」
說到這老人『耶！』了一聲道：「這哪是我的錯！明明就是你女兒老是繃著一張臉！十多歲的姑娘就繃成這樣你有沒有搞錯！」
「罷了。」寒空終於明白男子便是泰駙凰，只聽駙凰繼續道：「寒空就交給前輩了，他體中的症狀前輩想必已經明白了。我覺得要是前輩不棄乾脆就將闇虛心訣的原本教給了他吧！也好讓他替前輩將掛心之事作一個處理。」
老人不置可否地揮揮手又問：「我聽說小雪獅也到附近了，怎麼沒見到？」
駙凰說道：「還在上頭，但好像因為他妹妹的事正在找風孤虛和鬼蜘蛛。」
「又是仇！」老者啐道：「這江湖上除了這東西就沒有其他玩意了嗎！」
泰駙凰順著他的話笑問道：「不然前輩以為這世間還能有些什麼？」
老者擺了個奇特的姿勢張開雙手如同十字般認真說道：「愛與和平呀！」
泰駙凰聞言一如往常地僵了一下才急道：「那寒空就交給前輩了！」
說著泰駙凰轉身便走老者卻是在他身後一如往常地開始碎唸道：「不明白怎麼去愛又怎會懂得如何去恨呢！恨呀、這討厭的小東西就是對自身的愛的反轉呀！你說對吧、林寒空…」
寒空聞言心中一陣撼動但身軀卻是脫力難移，老者以手輕按丹田一股溫和的金色光芒便徐徐而入一解寒空丹田黑白糾纏的局面。
緩睜眼的瞬間寒空才看清老者竟是之前在黃金海旁躺著的耶夢蚺，夢蚺笑望寒空道：「孩子，你的答案呢？你的癡病重，我想對這問題一定夠深刻吧。」
寒空久久未語但心思卻始終迴繞在霞依與蘭曦等人身上，這時金色光芒已逐漸緩和黑白兩氣，耶夢蚺又問：「告訴我，你這一生最懷念的是什麼？情人的笑靨、摯友的扶助還是仇人的面孔、寒空，什麼是你一張眼便深刻印在腦海中的？」
「是妳，霞依。」迷樓內的種種一一浮現，寒空忽然無語淚流、明明是這麼幸福的畫面卻是這麼的痛苦。
「小清…送妳離開時明明說好要笑著想起妳的不是嗎？」回憶不斷盤旋、思念就不停撕裂著心上的痛楚，原來自己從來就沒有忘卻的那一天…
「醒了？」寒空一睜眼就見到耶夢蚺擺弄著下半身的機關蛇軀對他笑道：「你睡了多久就哭了多久你知道嗎？」
寒空起身四望見身邊只剩下耶夢蚺心中不由得一陣悵然，夢蚺笑道：「要見她其實也不難，但你知道見到她之後要和她說些什麼嗎？說你很想她？很愛她？希望永遠留在她身邊？你覺得這樣就夠了嗎？也許你可以將心掏出來好讓她知道你有多麼地眷戀她，但這樣真是你要的嗎？寒空，知道是誰困住了你的心嗎？知道為什麼明明已經道別了卻還是不停的想念嗎？」
「是我。」寒空放棄冷漠的武裝讓淚靜靜淌流：「是我的癡病將我困住的…」
耶夢蚺笑道：「不錯，有自覺病就好了一半。我現在就傳你真正的闇虛心訣吧！」
寒空還以為夢蚺會繼續說些什麼沒料到他竟是開始自顧自地解說起七星圖的佈置道：「知道除了日月木火土金水七個星環之外還有橫貫左右與上下的四個星體嗎？」
「羅睺、計都。」寒空一一唸道：「還有紫炁和月孛。」
耶夢蚺點頭道：「很好，那麼在帶脈環繞的就是羅睺和計都而丹田下的會陰就是月孛而紫炁則是佔據著百會。知道月孛、羅睺和計都是什麼意思嗎？」
寒空說道：「我只知道羅睺和計都是蝕去日月的神話。」
「蝕去日月這可是重點呀！」耶夢蚺笑道：「月孛是傳說中的另一個月亮、一個永遠黑暗的月亮。這三個匯集點就是闇虛心訣的第一部份重點、就是將丹田中的氣依著帶脈旋轉如同羅睺和計都將蝕去日月一般不停追逐！但終點卻是那個永遠黑暗的月亮。」
寒空奇道：「那紫炁？」
耶夢蚺擺了個怪表情說道：「沒這麼快！你先將氣固定在會陰穴吧！」
寒空依言而行，盤坐靜心間將黑白雙氣引導入帶脈使之不停旋轉。
說也奇怪原本在丹田中互相糾纏的雙氣一入帶脈旋轉後竟變得無比安定，到了最後寒空已分辨不出究竟是白氣追黑氣還是黑氣追白氣，終於在將近灰色的快速轉氣之中寒空意守會陰兩股氣就此置於其上凝成一團黏稠的氣團。
「這麼快！」寒空緩緩睜眼，耶夢蚺才奇道：「變成灰色的息壤了嗎？你學過些什麼？為什麼能運息這麼快？」
寒空感受著灰色氣團一伸一降猶如呼吸的感覺說道：「息壤？我大該知道是什麼意思，我能運息這麼快大概是因為之前學過的明晦神訣吧。」
耶夢蚺想了想才道：「這樣就好，接下來會陰上的那一坨息壤你就要一步步將祂搬運到紫炁所在之地了，但在這之前你知道紫炁的意義嗎？」
「紫為極為高、炁就表示他是精微的無形之物對吧！」寒空說道：「就像是炁族的傳說一樣。」
耶夢蚺點頭道：「就是這樣，所以在搬運途中你就要注意將息壤氣團一步步脫化，如同明教教義中將光明救出黑暗一般將灰氣化成紫色的氣光體，這其中尚要包含心念意行的運作一步步將氣不斷不斷的提煉，你明白了嗎？」
寒空依言而行這一回他再度將明晦神訣用上，但不過上了三階灰色氣團就凝滯在尾骨之上不肯向前，寒空將氣運回才將情況說了這時耶夢蚺才說：「你再將明晦神訣拿出將第二重也練了！」
寒空一聽便明白耶夢蚺用意再將神訣拿出看懂了，正要再行氣時夢蚺卻是毫不介意地同觀神訣說道：「不成！將第三重也練了吧！這第二重的功夫是明晦雙方交擊最劇烈的地方但卻無法將陰元脫化成陽氣，惟有第三重的功夫才能助你將闇虛心訣吸納到的功夫收為己用。」
「收為己用？」寒空驚問道：「這就是闇虛心訣的真正功用嗎？」
耶夢蚺說道：「算是，但其實只是其中一個副作用而已，真正的用處是要練出金色真氣化於大道之境之中。」
耶夢蚺指著寒空的百會天靈說道：「這裏是紫炁所在之地…」夢蚺手指緩緩提升到虛空中的頭頂三尺說道：「舉投三尺有金光，能練到這闇虛心訣才會接近真正的煌鑑心訣！」
「煌鑑？」寒空正想問耶夢蚺已敲了他的頭笑道：「先將周天行完吧你！快！」
寒空躊躇道：「但我上一次練第一重時就毫無知覺地練了三天…」
耶夢蚺笑截道：「那就在夢裡練吧！」
寒空一愣眼前事物已隨夢蚺笑靨逐漸模糊扭曲，直到連夢蚺身形也消失不見寒空這才莫名地從心中知覺到如今的變化正是突破時間限制的場所，寒空方盤坐守意又發現周遭的一切竟快速地與自己融成一片…
再無界線的自我中，寒空感受到有著另一個更浩瀚的宇宙正包容著自己。在這片金色海洋中他再也感受不到恨、感受不到怨。所有一切被扭取的世間愛恨都在這裡成為一體，一體的慈悲、一體的廣大、一體的光明、一體的清靜還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寒空依著境界之住依著神訣將兩氣逐漸融合，終於灰氣的呼吸漸長漸穩再度形成黑氣包白氣的狀態，寒空再進一步依意念引導白氣分散與黑氣小部份、小部分的融合、最終寒空只覺兩氣同時躁動而原本被黑氣吞噬的藍色聖火竟是從黑氣中慢慢被推出！
火苗越燃越盛、寒空只覺體中的燥亂就要失控時金色海洋竟然同時感應，不斷一呼一吸有規律地為寒空一解煩躁。
寒空的意識從若有似無逐漸到清晰，他領著自己回到了擋竹口、掛斗迷樓、幽酆地獄、黃山、臨安、八熱地獄、武夷九曲鎮、天凌塔最後他回到了金鰲島來到華胥國再遁入自己的身軀。
這一路的愛恨情仇忽然飄地好遠好遠，再回身寒空腹中的聖火之氣已循脊柱而上由藍轉紫從火化煙成為一陣清明紫氣盤旋於上丹田，寒空不假言說再讓紫氣隨任脈而下數轉周天終於在全身飽滿的狀態下開眼微笑…
「現在呢？」八熱地獄中鯤蜦望著圍在生死輪邊沉默無語的眾人問道：「現在血簑衣的人不在就連鴸靈也只剩下磨前輩而已。還要繼續這樣撐著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最後視線都很有默契地停在兩位南宮先生上。
南宮元望著以溫柔眼光照拂著蘭曦活屍的南宮宸說道：「阿宸，算了吧！」
南宮宸聞言由低笑變成狂笑終在笑聲中嚎出一聲震驚眾人的悲痛…
「逐塵…」南宮宸猛吸鼻中的酸哽咽哭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曦兒就只差這麼一步就能回來了！只差這一步！」
蕭逐塵沉默許久才說道：「那就替他踏出這一步！我們上島！」
鯤蜦聞言和威首交換了一個眼色正想阻止時南宮宸已狠瞪了他一眼道：「這一回就有勞易公子守住八熱地獄了！」鯤蜦讓眼神的犀利逼退了半步才默然點頭答應。
鯤蜦望著南宮宸等人領走摘星樓人馬後才向辟塵夜抱怨道：「師父，我看我們這聯盟很快就會垮了！」
辟塵夜望了他一眼嘆道：「這該怪誰呀！」
鯤蜦當然知道師父念的是自己但他卻是將眼光轉向一邊的蘭曦活屍說道：「他嗎？這樣怨一個死人我會覺得很抱歉耶！」
辟塵夜又瞪了他一眼才唸道：「算了，去幫我請三位磨先生前來吧！」
鯤蜦往石窟深處將磨神變三人請出後才聽辟塵夜問道：「三位，現在巫閭的巫散陽先生就在這裡，他想向三位請教生死輪之事，不知道成嗎？」
神變和鬼蛻都不置可否只有磨靈珠冷笑道：「這小子前些時候還是供我驅使的小巫，現在倒成了能和我們平起平坐的人了嗎？要問！讓他自己來請教！」
磨靈珠說完轉身就走鯤蜦則是笑望著二磨老說道：「磨老太好像不是很習慣現在是一個人的事實對吧！」
「你怎麼不去問她！」磨鬼蛻詭笑望著磨靈珠的背影又問道：「單奪仙呢？聽說他現在是你們的老大是嗎？」
易鯤蜦冷笑道：「老大？我倒是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辟塵夜拂塵一揮止住鯤蜦的話念道：「少說兩句！」
鯤蜦扁嘴間這才見到單奪仙已從暗處走出笑道：「鹹魚！在別人背後說人壞話可不是件好事呦！」
易鯤蜦冷笑道：「總比你這三番兩次出賣大家的傢伙好！」
「是嗎？」單奪仙笑道：「那你呢？對林寒空放水就不算是背叛嗎？他可是想將我們逐出八熱地獄的人你不知道嗎？還是你已經達到使用生死輪修復身軀的目的了，所以想退出！」
鯤蜦啐了一聲正想罵，單奪仙已喝道：「辟塵夜！你是怎麼教這小子的！」
辟塵夜深深嘆了一息，鯤蜦還以為師父就要幫著自己罵人時卻是聽聞塵夜竟沉聲道：「鯤蜦！進去！」
鯤蜦原本還瞪大了眼盯著奪仙但迫使他眼神渙散的竟是塵夜突然而來的喝止，鯤蜦當然知道師父的這沉重聲調是怎麼一回事，沉重的聲在心上割出一道沉重的傷痕，鯤蜦轉身離去卻沒見到辟塵夜臉上相同的痛楚也正在擴散著…
「你幹嗎！」威首望著走進石洞的鯤蜦笑道：「吃了大便嗎？臉這麼臭！」
桐見燭也笑道：「應該是吃了他自己曬的鹹魚才是！」
眾人笑鬧間鯤蜦依舊是不回應這時羽鵬鶆才走來溫言問道：「怎麼了？」
鯤蜦經溫言相問態度也軟化許多這才將事情說出，知威首嘆道：「不會變得這麼快吧！我想一定是絕家還有秘密掌握在老單手上，所以你師父才希望先穩住表面上的和平。」
「我也是這麼認為。」桐見燭也勸解道：「不然依你師父如今的本事根本就不需要向他低頭。忍吧！依你師父的手段等他探知了祕密之後我想就是老單大禍臨頭的時候了！」
四人一邊勸慰一邊閒聊起外頭的事遂決定陪著鯤蜦到地面上去透透氣。
「是煙火！」一上到地面上易鯤蜦四人便見到了天邊衝起的煙火，桐見燭奇道：「這是我們的煙火嗎？」
知威首側著頭道：「很像！糟！不會是寒空吧！他要上金鰲島之前我曾給他一個煙火筒！」
易鯤蜦聞言一驚急步趕前卻全然沒想到自身的立場與煙火的真假，直到來到已近半毀的罔谷這才撞見有三名紅衣人正在集會。
鯤蜦以手勢暗示眾人伏下這才聽聞其中一名紅衣人沉聲問道：「怎麼樣！武通先他們呢？」
另一人尖聲道：「已經按照計畫以嘯天狂夫婦為餌要將那小狼引出來了！」
沉聲人笑道：「你不會是將贏畫樓交給武通先那一夥人吧！」
尖聲人搖頭道：「當然沒有，贏畫樓現在是在怡沼主這裡！」
最後一名紅衣女子怡沅沼說道：「是在我這，血慈昧我可是要先說好！要是這些廢人敢輕舉妄動我一定會先動手的！」
「當然，」血慈昧沉聲道：「沼主千萬別誤會，四師首會和這幾個淫賊合作是因為他們能牽動絕獨仙進而掌握整個絕截。」
怡沅沼冷笑道：「那現在呢！」
血慈昧沉默未語倒是一邊的血慈驚已尖聲笑道：「這樣才好，現在絕截的兵士們群龍無首正是我們將他們收為麾下的好機會。」
「那你們動作可得要快了。」說到這單奪仙忽然現身笑道：「白焰堂已經決定退出戰線之外，要是真讓白開陽被金鰲島帶走這白焰堂說不定會就此解散。」
血慈昧向血慈驚一個眼神示意血慈驚便轉身急急而去，單奪仙則是轉過身望向鯤蜦的方向笑道：「出來吧！都讓人看破手腳了你們！」
「威頭！你上金鰲島去！」易鯤蜦起身第一句便這麼說道：「你姨婆在那他們一定會讓你上島！」
知威首躊躇了一會才大嘆一聲轉身向金鰲島去，而鯤蜦三人則是擺出陣勢與單奪仙三人對峙，奪仙笑道：「真想打嗎？易鯤蜦！」
鯤蜦笑而不語血慈昧這才快了一步率先出招！未料鯤蜦依舊是緊盯著單奪仙向左跨出了一步，身後的桐見燭也持杖接下了慈昧的血紅掌印！
「來。」一聲輕喚挾著不可一世的挑釁，鯤蜦再也無法忍受刀劍同時出鞘劃出雙魚之勢一浮一潛急攻而來！
單奪仙袖中斷刀出鞘所使的卻是與之完全不符的絕勢壓天之招！
刀劍交鳴之聲不絕於耳鯤蜦這才看清單奪仙藏了多年的深厚功力。一聲暗啐鯤蜦腰間中刀鮮血不止，羽鵬鶆見狀雙刀一展就要上前相助但眼前怡沅沼卻是快了一步手持雙棒攔在路前！
六人三對廝殺但局勢卻是一面倒，先是桐見燭受到血手印的熾熱之氣牽制而左支右絀，再來是鵬鶆受到沅沼袖舞間的沼氣毒霧所影響逐漸感到不支終在雙棒的夾擊下昏坐在地。
而鯤蜦受心理和傷勢的影響終在斷刀直指咽喉下停了手，單奪仙以不再掩飾的詭異笑容望著鯤蜦道：「怎麼樣？現在知道誰才是八熱地獄中的第一人了吧！」
「當然知道！」鯤蜦展出更詭異的笑容道：「鐵定是塵叔、絕不會是你這小人！」
單奪仙眼中笑容更盛但斷刀卻是不進反退收回袖中，鯤蜦疑惑的冷笑中奪仙竟是一把扯起羽鵬鶆丟進沅沼的懷中說道：「帶她回蔓宗！」
怡沅沼見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並不想幫這個忙，但沒想到血慈昧竟已是帶笑走來，怡沅沼只有反手扣住羽鵬鶆說道：「我押她！」
「馬的！」鯤蜦忽然一聲暴喝面容倏變就向怡沅沼衝來，沒料到擋在中間的奪仙亦是面容一變現出蟠人面容一拳就將半成鳞人的鯤蜦擊昏！身邊見燭持杖欲再上也是讓奪仙一腳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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