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夢遊華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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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暮！」幽深地界中只聞聲聲無助的呼喚不停環繞，朱顰兒緊隨其後眼前這負心的人，他分明知道自己在跟著卻恍若未聞一樣。
朱顰兒終於忍不住輕笑道：「你想在這裡找到朱澄暮嗎？朱城璧！你在作夢！」前人的腳步稍止回過頭卻不再復從前溫柔，而是一雙寒上心頭的冷眼。
「妳知道他在哪。」冷眼下的話更冷但朱顰兒依舊是漫不經心輕笑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知道你來到這裡是為了尋回澄暮的魂，那我就得先問你！你見過他的屍首嗎？」
朱城璧心頭忽然一驚沉默許久才說：「沒問題，我還有另一具活屍能用。」
顰兒冷笑道：「別傻了！那具屍首的五臟六腑早就毀了！你明明都知道！」
「澄暮究竟在哪裡！」看似凶狠的命令語氣其實早就暗藏了一絲幾近崩潰的靈魂，朱城璧一步步走向顰兒、一步步讓臉上的肌肉逐漸緊繃終於露出衊化的凶惡面容，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的朱顰兒忽然落下了淚心死道：「城璧，當初說愛我的人究竟是你還是澄暮…」
忽然的疑問讓一切瞬間凍止，凶惡臉龐的軟化間一雙眼已變地清澈無比。
朱顰兒不敢置信地問道：「澄暮？是你嗎？」
前進的人影忽然停步，微笑中的夕陽也換做了溫暖的黃昏，相視的無語間顰兒又落下了淚來，而視線那一端的人兒也是同樣的泣零無語。
朱顰兒忽然明白他這一陣無聲悲泣是什麼意思，直到溫暖的眼神逐漸消逝後她才對著一臉茫然的城璧說：「走吧，我們一起去找澄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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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歸軍！吞天寨！」羅列宿等人在宮連城等人的招呼聲中來到明教陣營說：「為什麼他們也會出現在這裡？」
宮連城聳肩道：「可不止他們，等會我們也會有盟友到達。到時再說吧！」眾人安頓好後先是聊了些別來之事後這才聽聞三十三少觀中的葉疾逸和萬乘首到來。
宮連城趕緊讓兩人入營，葉疾逸則是一開口便先問了寒空的下落，眾人皆表明他追魔靈氏救人去時宮連城這才驚道：「魔靈氏！這些傢伙已經上島了！」
「金鰲島？」羅星碁驚道：「他們就這樣就上島？島上的迷陣沒啟動嗎？」
宮連城問道：「迷陣？我只知道軍蟻和屍蟲人闖上了島還有就是一陣淡粉色的香霧陣在守著。」
羅星碁聞言又問：「沒見到會移動的樹什麼的…」
羅星碁好像也感覺到自己說的話有些荒唐但見宮連城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她也只有解釋道：「就是一堆又一堆種在百來隻大烏龜背上的樹呀！」
說到這常妙跡終於忍不住笑了出聲，羅星碁回頭瞪他的同時也笑道：「笑什麼！這龜陣當初就是元岱輿想出來的妙計。」
「龜陣！」提到這名常妙跡更是笑的不可抑制，羅星碁拿他沒法只有轉過頭去又問了宮連城一聲，只見連城想了許久也搖搖頭道：「沒有，我也派人到島的外緣去探過，雖有見到樹林但卻不清楚他們的樹下是不是有著…活烏龜什麼的，但我的人倒是有見到在島中央的金甲峰外有一條黑色緩慢移動的沼澤流。」
羅星碁奇道：「沼澤流？是環著金甲峰的嗎？」
宮連城點頭，羅星碁這才露出了笑容說道：「沼澤流呀。那我知道了！」
「那眾歸軍和吞天寨呢？」羅列宿遠望著暫時止息的紛亂戰場問道：「剛剛是他們打起來了嗎？」
宮連城搖頭道：「是盤根軍和吞天寨又打了起來，後來眾歸軍和鴸靈擺出陣勢威脅吞天寨，他們才暫時退出十里。」
羅列宿笑道：「擺出陣勢？這兩路軍都是聽朱城璧的對吧！沒想到他連眾歸軍都動用了，我瞧他這個舉動一定是受到計無遺的默許才是。有見到其他人例如天競軍的出現嗎？」
宮連城搖頭羅列宿又問道：「那血簑衣眾軍呢？」
「魔靈氏入島，」宮連城細數道：「其他如陰陽道、試魔會這些人我猜應該是藏在鴸翳軍之中。」
羅列宿遠望鴸翳軍陣營搖頭道：「不對，我不覺得他們會在那裡頭。乘首，你有見到你爹和你兄弟嗎？」
萬乘首極目望去搖頭道：「沒有，我也一直在注意這件事，但我想如今生死輪再開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才是。」
列宿遠望綻出藍黑色光柱的八熱地獄說道：「我想他們一定伺機想做些什麼才是。」說到這又有一路軍開到八熱地獄附近，羅列宿望著這些人的裝束說：「有包頭，是清真教的人。」
「對。」林塵寰聞言上前了一步說：「是他們，但跟在他們後面的女孩是誰？不像是清真教的人馬。」
常妙跡凝神望去後才笑道：「哈！原來是她們！我就在想他們怎麼會莫名奇妙消失，原來是讓你三徒弟帶走了！知道這些小姑娘是誰嗎？」
林塵寰冷道：「要說就快說！」
常妙跡笑道：「是仙鶴樓的人！這些人全都是蛇閩的後人、和心漪一樣，祖師爺！怎麼樣？該怎麼辦！」
「這些孩子我另有安排，」林塵寰嘆道：「但我就怕昭應不肯認我…」
才說完已有一名雪蹄堂教眾上前來請羅星碁前去，星碁不好意思地望了塵寰一眼見他沒反應這才上前去。
羅星碁和雪蹄二堂主凌雲月商談許久這才領著仙鶴樓眾女來到林塵寰面前向她們介紹道：「姑娘們，這位就是你蛇閩的前閩主林塵寰。今後妳們就先跟著他吧。」
才說完黃鎏暈就冷道：「我要回未央宮去。」
「還是先留在妳師公這吧。」葉疾逸嘆道：「黃姑娘，妳這樣心結未解地回去對妳可不是好事…」
沒說完黃鎏暈已瞪了他一眼道：「葉疾逸！我和你很熟嗎！別忘了我們上一次見面時還是各用假名的！」
葉疾逸討了個沒趣便將臉撇開但塵寰卻是在鎏暈眉宇間見到了當年那個脾氣拗直的二弟子的影子，塵寰瞪了黃鎏暈許久直到鎏暈氣勢先自緩了後才問道：「妳在想什麼！回未央宮妳可以做什麼！」
「關你什麼事！」黃鎏暈再度冷冷啐道。只見塵寰壓住氣說：「妳知不知道…妳那個心心念念想為他報仇的父親只是王闤闍的棋子！只是朱紫兩人操縱的傀儡！只是…只是為了意氣之爭便親手殺了他的師兄也就是我的孩子的蠢材！」
黃鎏暈雙眼蘊淚猶自不認輸但又說不出反駁的話，林塵寰一字字說道：「他養過妳嗎！身為父親、身為徒弟、身為樓主！不管他身在何種位置他都是一個被自己的忿怒牽著走的可悲小子！妳究竟是為了什麼要為他這樣拼命？對了！父女一個樣對不對！除了面子不能丟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就算知曉自己所做的是錯的妳也從不曾去考慮過對吧！」
黃鎏暈默默承受默默淚流不再提起未央宮，直到其他女孩過來安慰她時林塵寰才問道：「登憂的孩子是誰？」
鄭悽愴半舉著手但眼光卻是轉向年紀最大的何滿霜，塵寰一見便知道這些人是以滿霜為首便問道：「孩子，妳叫什麼名字？」
何滿霜回了塵寰這才知道他是七弟子何望邊的女兒，林塵寰說道：「滿霜，妳就先領著大家到明教陣後去安著，這一戰能不打就不打。」
何滿霜聞言臉上猶是不豫，林塵寰以眼神相詢她才說：「姑姑其實有來找過我…」話說完眾女臉色忽然同時大變！
「姑姑？」林塵寰問道：「是誰？」
何滿霜說：「就是陰陽道的荷不染。」
塵寰忽然明白眾女臉色轉換的原因笑道：「所以她是讓妳們來當臥底的嗎？」
何滿霜點頭道：「她說終有一日我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到時候就要我們伺機引你到她和淵不滌設下的陷阱去。」
林塵寰問道：「在哪？」
何滿霜遙指八熱地獄說道：「就在禾山下，她說活水陣只是讓他們以藥物暫時收斂而已。只要是你和王闤闍出現在那的話隨時都有機會再度引動活水陣。」
「活水陣、王闤闍，」林塵寰微微點頭笑道：「他們曾將我和王闤闍的人蛻丟進活水池對吧！好哇，這下有趣了！我知道了，妳不算幫她嗎？」
何滿霜想了想才搖頭道：「我不想再報仇了。」
林塵寰聞言沉默許久才說：「好，妳們先到陣後去等著，我在戰後會為妳們找個地方退隱。」
羅列宿在眾女走後才說：「不會是想將計就計引敵人入禾山吧！」
林塵寰苦笑不語列宿才低語道：「別說我沒提醒你，寒空嘴上雖然沒說，但對你的眷戀已如同對彌芥一般了，在鋌而走險之前我希望你想想身邊的人，就算沒算上寒空你也該想想那些小姑娘，尤其是倒戈向你的滿霜。」
林塵寰深深嘆了一息，羅列宿這才走開向萬承首問道：「萬兄弟，普陀寺這一回有多少人前來？」
萬承首說：「武僧八十，少觀三人。除了我們兩人外餘下的那位師兄亦是軍陣的高手，羅先生要先見他嗎？」
才說到這忽然北方又有一大隊乞丐靠近，列宿遠遠一見便驚訝地傳聲道：「老郭！你來這做什麼！」
為首的正是窮家幫幫主郭百結只見他領著手下長老吳青夫和一名大漢上前來笑道：「老羅呀！你上次不是說有急事要出去幾個月嗎？怎麼一走就快半年多！現在是不想認我這乞丐兄弟了嗎！」
「少和我扯這些瘋話！」羅列宿詭笑道：「來這是做什麼的！不怕應天長趁機攻打你的老巢嗎！」
郭百結捻著臉上的鬚笑道：「來要飯呀！知道這眾歸軍下的二十八部軍馬都是做生意的吧！我就想向他們討些錢來花花！」
羅列宿笑望郭百結唸道：「別裝了，現在你連應老鬼打起來都吃力了還會想再招惹一個計老大嗎！一定是有什麼秘密讓你覺得有勝算對吧！」
「嘿嘿！」郭百結推出身邊的大漢說道：「我們這裡也有個記老大！」
只見大漢眉目中隱隱有著不屑百結的動作之意但仍是向羅列宿等人抱拳道：「記將散！眾歸軍二十八旗前旗主！」
羅列宿一聽搖搖頭笑道：「郭百結！我真是小看你了！」
郭百結笑道：「這是天時地利什麼來著的！總之就是讓老子給撿到了！我手下的人現在要先交給記兄弟了！你談談要怎麼和他配合吧！」
「讓我們和記先生配合吧！」萬承首忽然插嘴道：「但我們希望記先生先和我方一位師兄見個面。」
記將散答應後便和萬承首兩人回了普陀寺營地，羅列宿趁著百結和幫眾說話的時間對幽韻等人說道：「我們現在有了明教、窮家幫和普陀寺三支人馬，但我看真要對上鴸靈和白焰堂還是稍嫌弱了些，最怕的是到時候萬一他們又和吞天寨連成一氣的話我們就麻煩了！」
董幽韻望著他的眼光去向問道：「要和八熱地獄的人合作嗎？」
「當然，」羅列宿嘆道：「但依如今態勢看來他們應該已經和鴸靈再度合作了，我們去試試看吧。」
兩人會合常妙跡、閻怪誕共四人轉道往八熱地獄而來，未料到得半路前來迎接的竟是御寇讎！
羅列宿和御寇讎兩師兄弟見面又是一陣熱鬧，這時御寇讎才說起了寒空已上金鰲島的事情，羅列宿驚問道：「他上去做什麼？」
御寇讎的話開始變得吞吞吐吐但見四人擔心的神情也只有說道：「知道南宮家那孩子的事情吧？我和燼暘已經將屍身復原成剛死亡的狀態了，所以寒空這孩子便上了金鰲島想藉由水嫣的水鑒術進入華胥國…」
「華胥國！」閻怪誕問道：「骸師有跟在他身邊嗎？怎會這樣就讓他上島？他上華胥國要做什麼？」
羅列宿嘆道：「不會是想利用生死輪吧！屍首的五臟六腑呢？」
御寇讎說道：「現在正在生死輪中重塑五臟，只要能將靈魂帶回來的話…」
常妙跡嘆道：「這孩子怎麼老是這麼執著！上島吧！」
御寇讎阻止道：「這可不成，你們一走我們八熱地獄可就不一定守得住了！現在吞天寨正在集結而且我猜鴸靈八成會玩兩面手法，就是讓眾歸軍等著，等到勝負一出他們一定會有動作的！」
「走吧！」羅列宿知道寇讎說的沒錯也只有跟著他進了八熱地獄中，這一回眾人將再聯手卻是暗藏著不一樣的心思，列宿望著正聚在罔谷的眾人一時之間心情複雜苦笑道：「這一戰結束後我們又將對立了對吧！」
蕭逐塵與御寇讎等人皆是無語，唯有忽然搭上肩膀的那隻手後頭已去老還童的笑眼依舊溫暖如昔說道：「怎麼會！事情沒到最後最好別亂說喪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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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空！」眼前的南宮蘭曦帶著一絲不實在的幻夢感，並不是寒空已知曉眼前的人已非是個人，而是他那難以抹滅蘊藏著無限光明的雙眼更讓寒空覺得在這爾虞我詐的世上決不可能會有像他一樣的這種人，蘭曦望著他眼中的期盼失笑道：「寒空，你知道為什麼我會選擇和你同行嗎？」
寒空一愣道：「因為我們在雲夢仙鄉外曾並肩作戰不是嗎？」
「不是，」南宮蘭曦搖頭笑道：「是因為你讓我覺得安心，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寒空，這一路以來我都是仰仗著你才能走過這麼一段的，對我而言你才是我所謂的光明…」
寒空愴悢出聲猛搖著頭說道：「不！不是這樣的…」
蘭曦微笑道：「是的，是這樣子的。對我而言，你的意義不只等同於光明更是一種信任的象徵。」
寒空手中還捏著回生鐘但心頭卻是忽然有著一種輕鬆的奇異感覺，蘭曦笑道：「寒空，陪我走一段路吧。我讓你看看這國度有多美麗…」
光芒照耀的前路盡頭是一整片漾著金黃色光芒的草原，寒空漫身其中回頭又見到霞依與蘭曦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微笑。寒空忽然愣住了，他總覺得這裡還少了些什麼…
是！還少了一個絢兒，正疑惑間三人已來到一株黃金樹下，寒空極目望去只見到滿視野的安詳與寧靜，草原上的動物互相追逐但其中卻是獅鹿雜處而無殺伐之氣。
「這裡…是天堂嗎？」寒空的疑問在這裡無須任何人回答，只因為心中早有了解答，蘭曦望著寒空依舊緊握的回生鐘淡淡說道：「寒空，你知道這裡缺了些什麼嗎？」
寒空無語蘭曦又領著他走近周遭各自散著金色光芒的動物說道：「這裡所有的動物都有一個舒適安寧的居所…」
蘭曦輕捻著一邊正和弱小兔子玩耍的大獅子的鬃毛說道：「這裡沒有仇恨。寒空，他們不需要為了活下去而去傷害彼此，他們在這裡無須仇恨、他們愛著彼此。寒空，對我而言這裡才是天堂…」
握鐘的手突然鬆了將要落下之際寒空身邊卻出現一名紮著雙馬尾的少女憑空現形將鐘穩穩接住，少女未開口但已有一陣心音傳入寒空心中說道「這鐘不能在華胥國響起，先收好他。我要帶你去見另一人了…」
寒空三人緊隨漂浮在空中的少女前行，翻越過數個山坡寒空終於見到遠處而來談笑不止的兩道紅衣人影。雙方見面皆是一愣，這時寒空才察覺到黑衣少女已然消失…
「寒空！」來人一身紅衣絕艷面容觸動了蘭曦的回憶與寒空的怒意但這時的朱城璧臉上卻是滿滿的溫暖笑容，寒空驚覺道：「澄暮！是你嗎？」
一邊笑容稍歛的朱顰兒也點著頭附和，寒空正不知該和澄暮說些什麼時蘭曦卻已踏前一步笑道：「久見了。」
澄暮一愣說道：「這位…我認識你嗎？不好意思我這人很容易忘東忘西。」
南宮蘭曦雖然也迷惑但見朱澄暮不似作偽也只有笑道：「是嗎，那應該是我記錯了才是。」
寒空本想解釋但見到澄暮這一副欣喜的模樣忽然之間也說不出口，只聽澄暮不斷地讚嘆此地，蘭曦見他這個樣子也和他聊了起來兩人聊的起勁另一邊霞依居然也和顰兒聊了起來，寒空見四人融洽的模樣忽然覺得一種幸福的感覺充滿心中。
寒空笑了，眾人回首間也莫名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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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眾人一路往華胥國最高的山峰走去，澄暮忽然問道：「南宮公子是怎麼到華胥國的？」
蘭曦愣了一下才說：「我…我已經是魂了，是讓人殺死的。」
朱澄暮臉色有些尷尬，蘭曦以為他是想起了之前的事但沒想到澄暮卻只是抱歉於提到這件事而愧疚說道：「世間事就是如此吧，生生死死的！殺你的人是誰？若這人真不是個好人，我就幫你送他一程如何！」
「是你。」蘭曦在往山坡的路上忽然停下腳步鎮定說道：「就是你。就是你封了我的咽喉，殺了我的。」
過往的記憶提不起一絲的憤怒但蘭曦依舊是這麼說了，朱澄暮愣了許久才猛搖頭道：「不對！這件事為什麼我一點記憶都沒有…」
寒空見澄暮驚慌失措地望向自己只有說道：「確實不是你，澄暮。是城璧做的，而你…澄暮、所謂的你也就是朱澄暮其實並不存在…你只是城璧在受了鬼蜘蛛傷害之後跳出來保護的他自己的另一個自己…」
「鬼蜘蛛…」模糊的話裡澄暮只聽得清楚這三字，但他背後所蘊藏的龐大黑暗卻是在澄暮心中掀起了狂濤！
澄暮狠抓著頭咬牙道：「鬼蜘蛛！鬼蜘蛛！不對！這人才是不存在的！我和城璧才是真的！我才是…」
語斷的瞬間記憶中又翻起了那張詭異的笑靨，澄暮與城璧一起在腦海中回憶起以淚眼相望卻又將自己推出的母親…他嘶吼…他咆嘯…卻如何也挽救不了記憶中的自己…
臉上的淚痕猶然但澄暮卻是再度展開了溫暖的笑容自語道：「沒關係的，這些事情都過去了。我們撐得過去的對吧！城璧…城璧在哪裡？」
突然的疑問讓眾人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寒空見著那雙回望的眼更是痛恨自己提起鬼蜘蛛這三個字。
顰兒蹲下身輕撫著澄暮的背說道：「走吧，我陪你去找城璧。」
兩人就要離去之際朱澄暮忽然又問起：「回生鐘，要是有這東西我們就能將城璧找回來了對吧！」
顰兒聞言一愣寒空卻是不自覺地將鐘藏入懷中更深處，顰兒當然注意到了寒空的動作但眼神卻是刻意的避了開去，連鎖的眼光迴動終讓澄暮注意到寒空的閃避。
兩人在一陣靜謐的沉重之後突然各自起了暴漲的身形，一避一奪的無語中寒空只能不斷閃避只因眼前這人就和當初無畏一切都要進島的自己一樣，寒空知道他正在為自己尋求一道光明、一道能劃破那無盡黑暗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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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的盡處是一座佈滿各式機關的圓廳，凌冥風漫步其中卻是一個頭兩個大在心中碎唸道「這裡的寶貝要是讓宮老頭看見不知道他會有多高興…」
冥風正四處觀察時又在其中一個邊桌上望見了一張機關譜，而譜上落款的正是父親凌天渾之名，凌冥風細觀譜上其他落款人竟多數是父親舊時的同修，有雋乾坤、忽蒼鑒、金仙斬、孫煬罩、舞豐壑以及辛迷蚺。
凌冥風心知有異轉手就將機關譜收進懷中，才要再探時身後又來腳步聲。冥風提氣輕躍不過兩三個起落已藏身於廳中機關的最高處，向下一望進廳的果然就是藍玉暖與另一名男子，只聽玉暖問道：「老二真沒打算回來？」
另一名男子冷道：「別傻了！這些年他和朱函君視朱城璧為己出，你們現在要他離開他簡直就是不可能，不過你見到眾歸軍出現了嗎？」
「知道。」藍玉暖嘆道：「是朱城璧帶來的對吧！這下子會更麻煩，到時候爹恐怕要負責對上朱紫兩人，也就是說我們倆有得忙了。你那個徒弟也上島了你知道嗎？」
男子點頭道：「我剛剛送他去見娘娘了，現在他應該已經在華胥國了。」
藍玉暖問道：「有辦法將他拉到我們這一邊嗎？」
男子咯咯笑道：「你打的好算盤！你不知道你剛剛才將他的部屬關了起來嗎？」
「凌冥風。」藍玉暖說道：「原來他就是明教的新教主，但這也沒辦法，我一定要將凌雲月捉住才行。」
男子搖搖頭笑道：「你在西域也守了這麼久了，絕通天的秘密要是真不能入手乾脆就算了吧，我也有打算跟著爹回海外，你不來嗎？」
藍玉暖搖頭道：「不必了，更何況老二我們還沒找到…」
男子搖頭道：「不用找了，我猜現在眾歸軍的副軍首郎踏歌八成就是藍懷真。」
「要上岸嗎？」藍玉暖挾著輕笑問道。
只見男子猛搖頭說道：「你休想，要上去你自己上去。剛剛已經有探子回報連毒龍教的人也來了，到時候我要親自對付他們。對了！還有淵不滌、荷不染以及屍不淨這三人也上了島你知道嗎？」
藍玉暖細數道：「活水、還神荷還有一個能修補身軀的人來到這島上還能有什麼事。這件事是『他』答應的，就讓他們去吧。」
「這人…」男子搖頭道：「我真搞不懂讓這人來到島上有什麼好處，要是『他』在這遇上了朱城璧要怎麼收拾。」
藍玉暖搖頭道：「遇不上的，我已經讓晦光送他們倆進華胥國了。」
男子驚道：「你瘋了嗎！要是他們倆在裡頭遇上寒空的話…」
說到這忽然又有一名少女走進圓廳說道：「就是要讓他們遇上，真祖師說他們的結一定要想辦法解開，因為他們才是解開彼此心結的最佳人選。」
「又是這位祖師，」男子嘆道：「晦光，妳說妳最近的劍術就是她教的嗎？但她不是…怎麼說…她這樣飄在空中要怎麼教？」
藍晦光平靜的臉上忽然泛起了笑眼，一對水藍色眼珠下的手指只是橫指著自己的腦袋卻沒再多說些什麼。
男子嘆道：「做夢嗎？還真方便。」
藍晦光又說：「舞家的人來了，但外頭一團亂所以她不想進來，她要我們將命運輪原譜拿出去給她。」
「糟了！原譜。」藍玉暖聞言才開始在邊桌到處翻找道：「映蟾！你有沒有見到命運輪的機關譜？」
藍映蟾望向小妹聳聳肩擺出個莫可奈何的表情才說：「我說族長大人！這機關譜可是你負責的，怎麼到這時候才來問我們！」
藍玉暖越找越急但凌冥風卻是心頭暗自竊喜，終於玉暖急急返回囚禁冥風的牢房才傳出一聲罵道：「可惡！他跑了！」
說著藍映蟾和藍晦光也紛紛離廳跟上而躲在機關頂上的凌冥風則是一個閃身趕緊逃出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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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戰未止，但眼淚中的懷念卻已成了一道無比的決意眼神！
劍光閃過的霎那這些年拋下的劍心終於再度拾起，瞬動的劍光以轉、撥、點、拍流轉在飛快彈動的玲瓏球陣中，過往的記憶不再束縛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欲報養育之恩的心情，劍下輪轉所攻出的劍式皆是招招維護，這時明剖星才體會出所謂的殺竟遠遠不及救與護的劍意。
雙暘劍式流轉的越來越快，明剖星將衊族的特殊能力灌注於一人雙分的劍法之上這才窺見了這套劍法的真貌，而眼前的瘋狂之人也因為這套劍式而逐漸勾出過往的記憶。
比辛開緩下了動作、緩下了面容回到比甘同、比苦終終至林鑑心的模樣時這才輕問道：「你是誰？」
明剖星見到了記憶中的那張臉忽然再也止不住熱淚說道：「是家人…我們回家…我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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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幢！」再傳的嘶吼聲中路慈雲忽然開始挾著熱淚暴擊著牆壁吼道：「出來！出來見我和妙香！你想害你的妙香哭多久！你這渾蛋！現在我們可沒空陪你玩躲貓貓！」
路妙香一邊笑著一邊拭去眼淚這才忽然發現慈雲暗藏在爆裂情緒下的一顆破碎的心…
「慈哥…」妙香數聲叫喚仍喚不回暴走的慈雲，她亦因此體會到慈雲心中的傷痕有多麼的深。
妙香上前輕攬袖而不上、緊捉臂而不了終於將整個人撲上了慈雲的背這才止住了的他的瘋狂，但兩人的熱淚卻未此因此而停息反而是更加肆無忌憚的奔流…
「對不起！」路妙香流淚道：「我不該讓你傷心…」不是別讓我傷心而是我不該，慈雲也就是在這個瞬間體會到妙香的維護。
回過身路慈雲再也停不下，所有以無聊笑話想掩蓋住的哀傷終於同時爆發，兩個人就這麼相擁悲泣直到一陣如電般的能量竄入身中後兩人才感受到一股如墬夢中的飄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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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嘶聲後三頭狼就此展開廝殺戰陣，白碎雨即便是身上濺血多處但依舊是藏不住自骨子裡暴昇而出的瘋狂戰意！
恍惚間強光忽現戰局相助著銀白之狼一抗玄蒼雙狼，最原始的戰爭、最血腥的拼搏卻是讓碎雨腦海中盤旋起過往的日子！
心就要軟下之際碎雨卻是想起了初見畫樓時她眼底的淚，就在這一瞬間原本對師父的孺慕之情瞬間就成了一股狠燒而來的燎原火！
火下的狼逐漸加速了身形，原本扭曲的心也突然開始自問「他搶了我卻養大我為的就是要報仇！只不過在報仇前他就先死了！馬的！把我當什麼！」
越來越快的爪影中碎雨忽然開始回顧自己這一生所造下的殺孽，雖說是因受蠱毒所制但心頭卻是有著一陣愧疚越來越大，就在心頭上的烏雲絆住了急速的身形時蒼零虛和恨狼王已見到這一瞬之機雙雙襲來！
莫名的愛恨從上一代糾纏到下一代，衝出的人影擋下了攻勢但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的碎雨卻是空白了眼神，說不出口、只知道如今這一刻就連已死去的屍首也因為眼前的鮮血而興奮顫動著！
碎雨抱著因危急之刻撲身相救而滿身是血的胡心漪一時說不出話，然而再度急攻而來的玄蒼雙狼卻是讓碎雨不再憤怒，只因他如今一心只想要護住心漪，由殺手的心態轉而成為保護他人，黑暗與光明的轉變就只是這麼一瞬間的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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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這樣一眨眼而已！」水嫣在廳中對陳師骸眨了一眼想裝作俏皮的樣子，但師骸卻是毫無反應她也只有裝做沒事繼續說道：「想當初我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呀！」
陳師骸笑道：「現在外頭就有一群為了返老還童而大打出手的傢伙，如何！要不要加入呀！」
水嫣白了他一眼罵道：「鬼扯！這種逆天的行徑我怎麼可能去做！」
陳師骸又笑道：「要不像金煞一樣加入衊族如何？」
水嫣拐杖一橫就想打師骸，師骸笑著躲開水嫣才問起：「最近有小金的消息嗎？」
「在西域。」師骸嘆道：「知道艾靨女兒的事情嗎？」
水嫣難得神情哀戚地說道：「知道，前些時候老霎也到過島上。他什麼都不說，只是搖著他的鈴鐺請我為他開華胥大門，後來我才知道艾爰的事情。你那好兄弟都沒幫忙嗎？」
師骸嘆道：「想幫也來不及，天心那時候也受了傷。更何況他女兒是為了讓…」
語絮間為情生為情死的遺憾再度襲上了心頭，水嫣沉默良久才問道：「你都不會想念她嗎？她滯留在這島上好多年了，我猜你應該知道的。」
「當然，怎會不想…」陳師骸苦澀道：「從來就沒有一天不想起她來…只是我們這些活在世上的人還有很多事要做不是嗎？」
水嫣苦笑道：「你這老小子是諷刺我這些年都無所事事嗎！」
陳師骸搖頭笑道：「妳的責任重大，我怎麼敢這麼說。說到這，妳有赫連耀華的下落了嗎？」
水嫣嘆道：「當然沒有，我瞧這傢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想再管人間的事情了！」
陳師骸搖頭道：「放心吧，他絕不是這種人。倒是他的失蹤很讓人擔心就是了…」
「渡妙霄的下落我倒是有了，」水嫣說道：「我前些時候跟蹤詭夜島的人發現他好像有出現在中原過，我看他對他的外孫女還是很關心的。」
陳師骸說：「皇奪君嗎？看來神威宮要真正倒下應該是很困難。那妳有跟蹤到渡妙霄的蹤跡嗎？」
水嫣搖頭道：「沒有，但他們出海前應該和神霄派有過聯絡才是，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能處裡了吧！」
「可以，」師骸說道：「此間事了我就去見震霄一面吧。對了，怎麼我上島這麼久都沒見到駙凰夫婦倆？」
水嫣踏踏地板說道：「在下頭練功！駙凰只得光同所傳的三陰訣，現在只好靠霜蠻家傳雙蛇功的幫忙補足功體的缺失，才能一戰絕截。」
陳師骸低聲問道：「他們倆…還好吧？」
水嫣也笑得詭異低聲道：「好？要是好的話會有辦法將晦光教成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嗎！你自己想想嗎！」
陳師骸點頭道：「我還以為是真涅要她守住心念…」說到這金甲峰忽然傳來一陣陣的震盪！
「攻上島了嗎？」水嫣驚問間師骸已搖頭道：「不對，震盪是從下頭傳來的！」
水嫣跟著感應又搖頭道：「不對，是華胥國出事了！」
陳師骸驚道：「是寒空嗎？」
水嫣搖頭道：「這我不清楚，送寒空進去之前我也送了好幾個人進去。剛剛晦光也讓朱城璧和朱顰兒進去了…」
未及細說忽然廳中又走進了一對男女只見為首一人風姿瀟灑臉上還掛著一絲笑容但額上卻是有著一道青氣隱隱而現，身後女子則是在清麗中帶著一絲英氣，男子見到兩人便笑道：「時候就要到了，我們一家就先上了。後頭的事還有勞兩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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